《因为庶女有晴天》沐*

4、第 4 章

　　屋内烛火微暗，淡淡的月光透着窗户的缝隙泻了进来，满屋的朦胧。

　　穆小可和庞子都并排坐着，大口的吃着饭，其间二人抬头彼此看看，竟又是莫名的嘿嘿一笑。

　　子都娘和子都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屋子，像去商量什么事，其实穆小可大抵猜得到，自从她来这个家，自从子都爹发现她什么都不会干还处处惹事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她太饿了，顾不得去想明天的明天在哪里，也许还在这个小山村，也许换做了别家，穿越带来的苦恼只有自己知道，她不止一次的想走，可是十二岁的躯壳能去哪？

　　更让她捉摸不透的是，就算是穿越，为何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关于这具躯壳的任何片段，听庞子都说起过，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料是质地极好的绸缎，只是因为破损的太厉害，便在自己还没醒来的时候丢弃了。

　　如今唯一的线索也没了，不然还可以寻着布料或者布料上的花纹大抵知道出自何处，不过就算知道了又何如？她的记忆里搜索不到这具躯体的信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莫名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的是意外？若是这中间有什么仇恨，恐怕自己知道了身世也会再遭黑手。

　　想到这里，穆小可又觉得其实维持现在的状况也挺好，虽然有些寄人篱下，可是庞子都的爹娘却是没有坏心眼的人，她微微一笑，手却不自觉的摸到了脖子上红绳穿着的玉指环，那是仅存的属于这具躯壳的东西了，好几次穆小可都忍不住想拿出来去赔丢羊的钱，可是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

　　穆小可边想边吃着饭，庞子都顺势丢了快肉丢进穆小可的碗里。

　　“这是你爹藏在你饭里的，我不要。”穆小可说着又丢了回去。

　　“有两块，我刚才吃了一块了。”庞子都眨眨眼，憨憨的笑着。

　　“那我也不要。”穆小可把碗一遮，不领情的瞪着眼。

　　庞子都无奈，只得埋了头自己吃饭，边吃边絮叨起来。

　　“最近村子里的孩子见了我总是偷偷笑我，还总是议论我。”

　　“你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说看。”穆小可已经习惯了每天吃饭听庞子都唠叨那些孩子们的事，虽然她不爱听，却也不想扫了庞子都的兴。

　　“他们说……说……”

　　“庞子都你有话就说，结结巴巴的都不像个男子汉。”

　　“他们说你不是我妹妹，爹娘捡你回来是给我日后做媳妇的。”

　　“咳，咳……”一句话说的穆小可差点没一口饭噎死，她不住的咳嗽着，小脸瞬间通红。

　　“啊！”好容易止住了咳嗽，穆小可嘴巴张的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庞子都眨啊眨。

　　只见庞子都敦实的脸上突然冒出一抹坏笑，一个黑东西随着他的筷子微微一挑，那黑东西便以优美的姿势落进了穆小可的嘴里。

　　穆小可这才反应过来，嘴一闭，那肉的香汁随着牙齿的闭合全部渗了出来。

　　真香。

　　要说这穿越到古代，吃个肉比登天都难，好容易做顿肉都恨不得分成好几顿吃，每次，子都爹都会把最好的肉藏在庞子都的饭下面，虽然庞子都很不赞同阿爹的行为，但是穆小可却总劝他要知足要感恩。

　　“吃完喽。”庞子都碗筷一放，摸着肚子跑出了屋。

　　月色下，庞子都的背影一摇一晃，仿佛有满满的快乐。

　　穆小可看的心里一暖，“这孩子……”她悠悠道。

　　饭后已经亥时，庞子都屋内的灯早已熄了，院内子都娘却还在忙活着。

　　远山村有个习俗，若是生了儿子，十二岁的时候便要为其另打地基，作为来日娶媳妇的新房，子都家不算富裕，在庞子都十二岁的时候，家里还没什么积蓄，直到年末才勉强打起了地基，如今庞子都十三岁，那房子却迟迟盖不起来。

　　穆小可看着子都娘的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若不是自己连续丢了三只羊，或许这次进城卖了钱，子都就有了老婆本。

　　“梅姨。”穆小可轻轻唤了句。

　　子都娘回头，见是穆小可，顿时笑了，她一身粗布衣裳，却比远山村的村妇都要生的白嫩，也是满脸的敦厚，笑起来和庞子都颇有几分神似。

　　“是小可啊。”

　　“梅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穆小可说着客套话，慢慢靠近，待走近才发现子都娘的眼里好像隐隐泛着泪光。

　　“梅姨……你又和叔吵嘴了吗？”穆小可心里突然觉得很闷，很难受。

　　“没有，小可多想了。”说着，子都娘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摸索着手里的活。

　　穆小可歪歪头，她分明看到子都娘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有的没的乱搬搬，若不是心里有事，断不会这样失魂落魄的。

　　“梅姨，明天我想离开了。”穆小可顿了半响突然说道。

　　子都娘愣了一下，突然转身，道：“你去哪孩子？”

　　穆小可无所谓的笑笑，“去……找我自己的爹娘。”

　　“你们不是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是绸缎的吗？我想也许我的亲生爹娘大有来头也说不定，总之你们不用担心我。”

　　“傻孩子，若是他们真的大有来头早就来寻你了，我和子都爹去城里问了好多次都没有消息，所以搞不好你父母不是本地人，或者是商人？又或者当时遇到了危险？搞不好你父母如今已不在世上。”

　　“可是……”

　　“孩子，我明白你心里想什么，虽然我们是穷，但是总不至于缺你一口饭吃，你想找家人我不拦着，但是也得等你大一些再说，况且这天大地大的，找家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那你得答应我，把这个去卖了吧。”说着，穆小可从脖子里扯出红绳，将红绳上的玉指环递到了子都娘手里。

　　“不知道能卖多少，不过算我给子都哥日后娶媳妇的一份心意吧。”穆小可的笑冷在脸上，虽然她心里不愿卖出这个东西，但是总要为自己留下来找一个心安的理由。

　　“使不得孩子，”梅姨看都未看那玉指环，随手又塞回了穆小可手里，“这也许是你父母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

　　穆小可还要说什么，却被子都娘给打断了，她态度坚决的黑着脸道：“再这样梅姨就生气了，你啊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子都要是知道你要走也会伤心的，那孩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要是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如……”

　　“不如什么？”穆小可一看有其他办法，也激动了起来。

　　“不如你给子都做媳妇啊。”

　　“……”

　　夜深了，穆小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其实真的要走也面临很多实际困难，可是留下来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除非……

　　脑海中再次闪现了那个少年的身影，如果可以问他要到赔偿，应该会缓和这个家的不少矛盾吧。

　　但是，那个可恶的人，真的会给吗？

　　明天，他还去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