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庶女有晴天》沐*

5、第 5 章

　　天未亮，天边透着莹润的乳白色，淡淡的曙光之辉吹去夜幕的轻纱，泛出浅淡的微红。

　　穆小可揉揉惺忪的眼，一骨碌爬起了床。

　　薄薄的雾气，将远山村笼罩在朦胧中，零星的农家灯火也跟着亮了起来，在一片朦胧中恍若天上点点星辉，村头的大公鸡已经迈着骄傲的步伐，准备爬上屋顶去迎接今天的太阳。

　　穆小可迈着轻盈的步子，欢乐的沿着田垄穿过大片的田地，身边没有庞子都的喋喋不休，她觉得空气都跟着新鲜起来。

　　再一回头，已经走出了远山村，阳光也在这时席卷而来，撒了整个村庄满村的金色，那些雾气在阳光下逐渐变成了水汽，降落，扩散，在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真是个平静的地方，穆小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还是昨天遇到少年的地方，小小的坟头孤单的立在空无人烟的草地上，一角被羊啃光了草，突兀的露出了灰色的土壤，看样子还没人来过，那个少年会不会来，穆小可不知道，不过在这里等他应该错不了。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看那少年的装扮多半出身富庶，按理说这样的出身，他的娘多半也是富家太太，可是坟头却如此寒酸，竟然没有立碑。

　　看看四周，没什么动静，穆小可索性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为了等少年她可是摸黑就起来了，无论如何她也要讨个说法，至于这坟是真是假还是那少年故意整她，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少年今天会不会来。

　　身子才着地，穆小可就觉得眼皮打架，没过一会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好听的乐曲声，那声音低回、浑浊，甚至有些悲凉凄楚，像是一个沉睡了多年的人在诉说自己的心声，朔风悠悠，载着那心声瑟瑟萧萧哀怨缠绵。

　　没有灵魂的幽灵，注定悲伤。

　　穆小可蓦地睁开眼，寻着声音望去。

　　金色阳光下手握陶埙的少年，紧闭着双眼，在那乐曲的曲调里，恍若凡尘里的精灵，骑装潇洒，他却偏偏透着几分不羁与放浪，寒冰一般的脸，在那垂落的泪光中，仿佛瞬间融化成透明的冰川水。

　　真是可怜，连哭都要哭的如此隐忍，穆小可心里不禁颤了颤。

　　就算是要钱，也先听完这首曲子吧，穆小可闭上眼，倾听着少年的宣泄。

　　那乐声飘飘洒洒，仿佛有倾入骨血的魅力。

　　只是……声音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似的，穆小可猛的睁开了眼。

　　少年冷若冰霜的脸就在眼前，幽深的眸子同那埙声一般沉重，却又和埙里的感情不同，如果说埙声是立体的，那么此刻的他便是空洞的。

　　穆小可深吸一口气，大步跳开，双手挡在胸前作战斗状。

　　“你要干什么！”穆小可眼里的敌意散了开来。

　　少年冷笑，打量了穆小可半响道：“我还想问你偷偷躲在这里干什么。”

　　“莫不是良心发现也来跟我娘道歉？”少年突然眉峰一转，透着几分嘲笑。

　　“我相信你娘没你这么不讲理，动不动就要人磕头谢罪。”穆小可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回道。

　　“我不喜欢别人议论我娘，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少年瞥了眼穆小可，背过身去，整个人挡在了坟前。

　　“喂，你别老是一口一个维护你娘，爱护你娘好不好，你要真的那么在乎你娘，你娘的坟前怎么连个碑都不立，爱不是随口说说的小子，爱是付出是珍惜，你若真爱你娘，又怎会丢她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你若真的爱她，就不会在她坟前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娘看到你活的这么不开心她会安心吗？我要是你啊，我就会采点野花摆满她的坟头，或者拿些她平时爱吃的来孝敬她，再不济还可以喝两杯诉诉心肠，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穆小可一口气说完大气都没喘一下，说完后她又觉得有点后悔，想起少年粗暴的性子，她警觉的看了看少年微微颤了颤的后背。

　　“丫不会转过来抽我吧。”穆小可心里一阵犯嘀咕，脚不由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少年还是回了头，虽没扬起拳头，脸色却也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我娘爱吃的来。”说着少年转身走向一旁吃草的马，顺手解下了一个黄纸包。

　　少年拿着黄纸包在穆小可眼前晃了晃，然后以再次胜利的姿态走向了坟头。

　　突然，少年的脚步顿住，冷冷的声音飘在空中，“你！还不去采野花！”

　　“啊……”穆小可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作惊讶状。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穆小可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死孩子拿自己当下人使唤了，本想反击，想想又算了，死者为大嘛。

　　不一会，穆小可便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手里捧着各色的野花。

　　“去！插满坟头！”少年瞥了眼穆小可手里的花，再次命令道。

　　穆小可斜眼看着少年，这小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心里的声音在这时恰到好处的响起：穆小可，你得忍着，搞好了关系，一会好要赔偿费。

　　想到这里，穆小可将嗓子眼的火压了下去，还顺势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脸，“是，少爷。”

　　我插，我插，我插插插。

　　“插好看些！颜色注意点！”

　　我插，我插，我继续插。

　　“我娘不喜欢红色！这个颜色撤掉！”

　　大哥，你故意的吧，我插满半个坟头你才说，穆小可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抬头望望，少年正以一种居高临下还不快点的狠厉眼神注视着自己。

　　得，介都是命啊。

　　好容易折腾到少年满意，穆小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空气中不合时宜的传来一股肉香，穆小可蓦然惊醒的摸摸肚子，早上起的早还没吃早饭呢。

　　黄纸包里都是颜色程亮的烧鸡，极诱人极美味，看的穆小可不禁咽了咽口水。

　　“给。”少年破天荒的拿起一只鸡腿，递到了穆小可眼前。

　　热泪盈眶啊有木有，良心发现啊有木有，少年的形象顿时高大了不少，穆小可感动的伸出了手。

　　“哎呀怎么不拿稳呢，没的吃了。”少年惋惜的声音响起，眼角却闪出一抹狡黠。

　　“你！”穆小可当然知道是少年故意的，她一蹦三丈高，颤抖的手指却落在了那占满了灰尘的鸡腿上。

　　少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嘴角坏坏的上扬着。

　　穆小可心里暗笑：臭小子，跟我斗。

　　少年只觉得一个黑爪迎面扑来，再一低头，白色的衣衫上啪啪啪瞬间盖上了好几个黑手印。

　　他大怒的跳起来大叫：“混蛋，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少年边骂着，边去拍那些灰尘，等再一回头，穆小可已经翘着二郎腿吃了好几块鸡肉。

　　“岂有此理，你给我起来！这是我娘的！”

　　“再吃一块嘛，喂喂不要拉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的嘛。”

　　“你给我吐出来。”

　　“那我吐啦，我吐啦，呕，呕。”

　　“滚开啦，我衣服很贵的！”

　　阳光恰到好处的打在二人身上，竟生出几分和谐，远远赶来的庞子都站在原地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半响他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远方的那个身影招招手。

　　“小可！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