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南柯》沈雪阑珊

4、章四

　　虞道长看到他，又是半天不说话。
　　师父向周围的人拱手，让大家赶紧散了，别在这聚众围观，省得一会儿惊动掌门一人关两天禁闭。待人都散得差不多，我在石头上坐下来，继续津津有味地看这场大戏。
　　“你多久没出来晒太阳了？”师父皱眉看着虞道长。
　　对方脸色沉了沉，没言语。
　　“虽然看你一脸苍白是应该多出来走走，不过——”师父负手身后，手里还转着笔，“在花海打架就是你的不对了。看这些花花草草，你可知是什么品种；踩烂了，赔得起吗？”我听着他这话，非常相信下一刻那个纯阳会暴起把师父一剑结果了。如果他真的这么干，我是不是应该上前装作保护一下师父？
　　纯阳的脸青白不定。不过他太仙风道骨，居然没有想揍师父一拳的冲动。
　　这时候，旁边一直默默跪着的天策却忽然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师父叹了口气，走到那个军爷跟前，蹲下去查看。虞道长这会儿开了口，声音很轻：“你不要替他讲情……我不会听。”
　　师父不以为然：“我替他讲什么情？我在想，好容易把他安顿好，非要自己乱跑，这下病情反复，麻烦的还是我。”他继续叹气，手指在天策身上几处穴位按了按。
　　道长在师父面前气势不知为何弱了好几分，说话也不那么冷厉。他见师父如此，又道：“那你自己保重，我回去了。”说完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我目瞪口呆，刚才不是要死要活看起来非要杀了这军爷不可么，转眼之间就云淡风轻地走人了？还有，还有这语气是怎么回事？他跟师父很熟吗？！我跳下石头跑到师父跟前：“师……”
　　师父竖起一根食指表示让我噤声。
　　“华盖……紫宫……神阙。”师父喃喃自语，在这个倒地的人背后沿着经脉轻按。一路走完，那天策终于咳嗽起来，继而醒转。
　　“别说话。”见那人睁眼，师父两指压在他唇上，而后道，“先养好内伤，不然你活不到回去见清清的那一天！”师父的语气莫名严厉起来，让我都怔了怔。

　　师父领着那天策回住处，一进门就听扑通一声巨响。然后师父黑着脸转出来，身后跟着涎着一张笑脸、把师父床炸塌，又在房里架了个大锅的人。
　　“老白，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把蝎子赔给你？要不送你几只蝴蝶？要不……”
　　“紫焉。”师父一眼都不看那个奇装异服的人，跟我说道，“走，为师要搬家。”
　　“啊？搬去哪里？”
　　“山里。”

　　花谷花谷，自然是一道山间谷地，故而四面都是山。
　　师父竟然真的搬进山里住了。
　　这……也勉强算是他宅了十年之后终于想通出谷一次吧？
　　不知道究竟是掌门说了他什么他不开心了，还是眼见朝夕相伴的床被人烧了他不开心了，反正师父走得十分坚决。可最让我不理解的是，那个军爷被他一起带进了深山老林里，就算师父你嫌山里寂寞没人陪，也没必要拖着一个伤患过来吧？而且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师父轻车熟路地穿林寻径，居然直接走到了两座小木屋跟前。
　　屋子掩映在树林间，很不起眼。不过还支着篱笆围了个小院，似乎有人在这住过的样子。
　　这山里哪来的屋子？师父无聊到在这里造两房子只为了心血来潮隐居？
　　“话说，掌门不会怪罪吗？”我是真·纳闷。
　　师父忙活着烧水做饭，挽起袖子扎好头发，完全一个贤妻良母样，让我暗暗惊叹。
　　“万花谷那么大，少我一个多我一个也没啥。”他切菜，刀法无比娴熟。
　　窗外一声清啼，师父顿时抬眼看过去。
　　那是一只传信鸟。传信鸟，自然就是传信的。
　　问题是，他刚搬进大山，就有人来信？略巧啊。
　　师父解下信筒，拆开来拿出张字条，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扔进炉火里，滋啦一下就烧没了。

　　两间屋子，我一间，师父与那天策一间，说是为了照顾伤员。
　　第二天半夜下起大雨，雨声中我被砸门的巨响惊醒，屋内无灯火，黑影幢幢，吓得我缩在床脚不敢动。
　　片刻之后，声音停了，师父的呵斥传来：“你敲错门了！”
　　另一女声隐约道：“呵，怎么？这屋里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你想什么了，那是我徒弟。”师父的声音没好气儿，然后他在屋门上敲了敲，道，“紫焉，好好睡觉，明天还有早课。”
　　我简直哭笑不得。
　　屋外说话声音小了，渐渐只闻大雨倾盆的轰隆声。
　　我忽然觉得师父真的神秘莫测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构思”对我来说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想到哪写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