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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十九章

      知县闻言发愣,蒋平一听,便道:“大人不必猜疑,想来应该是我们的同伴到了。”赵虎起身道:“我出去看看。”去了一圈,果然把卢方、徐庆、展昭等人接了进来。
      彼此见过礼后,同在二堂叙话。蒋平又把白玉堂大闹徐敞府的情形跟大哥等人述说一遍,卢方果然心惊:“五弟呀,你这脾气呀!今日之事,何等的凶险!”白玉堂安慰道:“大哥放心,小弟也曾听过徐敞在江湖上的名号。只是未料到这人徒有虚名,尽是些下黑手的能耐。以后再遇上,只消小心从事,无需惧怕于他。”虽如此说,卢方仍免不得事后担惊。
      愣爷徐庆大大咧咧插了一句:“嗐,不就是徐敞?下次见了,我也会会他!”卢方看他一眼。蒋平跟着道:“小五你也别不服气,大家同在江湖上,谁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今日徐敞没沾了便宜去,谁知他不是暗藏了几分能耐要试探于你?等下次见了,许就大不相同了。”白玉堂正待说话,卢方怕他们两个又起争执,连忙制止,又转换话题,问知县道:“贵县,不知本地可太平吗?”
      知县忙道:“就下官到任以来,一向还好。只是近日来,不知为何,已连出了三起命案,皆是妇女被辱杀害,命案现场留下的记号,乍看好似蝴蝶一般。”众人一听,便知是花蝴蝶做的好事。卢方遂又问起这县内还有什么显眼的人物,虽说绿林匪盗必不会自爆其短,然若是什么退隐一方的达官、为富的豪强,和徐宅过从密切的,皆可算在内。
      知县犯难,转头去问师爷:“你可知咱们县内有什么人,行事涉及绿林?”师爷见问,先把在旁奉茶的下人斥退,又关上了门,才转回身恭恭敬敬地答道:“回老爷,要说豪强,那个比得上李庄主?县里人人知道,他曾拜高人学艺,武艺高强,在朝中又有人脉。自徐敞搬来本地,两家一向关系密切。”白玉堂微一皱眉,问道:“哪个李庄主?他全名是什么,在朝中有何人脉?”师爷道:“这位李庄主名讳叫做四虎,听说号称什么‘震三州’,当朝的工部侍郎是他亲叔叔。”
      展昭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可是李天祥?”师爷点头默认了。听到此处,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皆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原来所谓的“三州四虎”,竟是这么个意思。蒋平乐了,说道:“我说,县大老爷哪,这个李四虎在当地的声望怎么样,是也乐善好施呢,还是干脆就是个恶霸?”
      知县苦了脸,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吞吞吐吐地道:“这要怎么说可好呢……下官跟您这么解释吧,说句大不敬的话,下官在本地这个知县,倒像是做了李家的官。无论有什么大事小情,只要李家的人使个眼色,我就得亲自登门去。逢年过节、三节两寿,那些贺礼之类就不消说了,单说李家但凡有所差遣,只要吩咐下来,哪怕就是管家派人送来个条子,下官就得立即当成公事去办,稍有迟缓,唉……”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蒋平一听:“什么,一个下人就敢指使父母官?”知县苦笑道:“什么张口就骂都是常事,厉害的来我这县衙大闹一场,下官是实在没辙啊。谁让那是李家的人呢?”说到这地步,李家到底在平县什么地位,诸人岂还有不明白的?白玉堂怒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蒋平倒是见怪不怪:“这有何奇怪?仗着叔伯老子的势力横行霸道的多了,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到头来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前有庞昱不就是个榜样?”赵虎一听来了劲:“甭问,花蝴蝶和徐敞两个小子,一准儿是躲到这个李四虎家中去了!”
      白玉堂看看天色,时已将晚,道:“不如今晚就去,抓他个人赃并获!”卢方道:“还是莫要匆忙得好,如今咱们手中尚无真凭实据,花蝴蝶等人就是在李宅里。万一有甚疏漏,我等倒没什么,岂不是要牵连当地的父母官?”展昭赞许道:“卢大哥言之有理。我看不如今晚先去探探情况,摸清对方底细,再动手亦不为迟。”
      当下计议已定,蒋平自告奋勇前去探底,拍着胸脯保证:“办这种事咱不是吹,那可是手到擒来。”卢方点头道:“好,四弟,你就辛苦一趟。”说话间到了晚饭时分,知县忙着让人张罗酒宴,展昭拦了:“贵县不必客气,我等日常办差,除非公事,否则绝不叨扰地方。”知县无奈,只得命人简单摆上饭食。
      一时用过晚饭,蒋平看天色已黑,逐向知县问明了李家的方位所在,起身出来。及至来到李家公馆,蒋平也并未着急,先在墙头观望,借着月色,大致了解李家的房舍格局,判断好方位。之后方才窜上厢房房顶,放轻步子,小心翼翼来到厅房位置,仗着胆色探头向下观瞧。只见下面室内陈设奢华,屋子四周点着牛油大蜡,照得溜明锃亮,正当中的八仙桌上酒菜齐备,三人正围坐饮酒。蒋平认得左右客位上的二人,正是徐敞、花蝴蝶,当中主位上坐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虎背熊腰,黑漆漆一张面皮,连鬓络腮胡须,说话时声如洪钟:“二位贤弟,来,干了这一杯。”看这情形,定是那个“震三州”李四虎无疑。
      花蝴蝶似是性质很高,跟着一端酒杯:“干!”徐敞却是脸带愁色,端杯意思了意思,然则并未沾唇。李四虎见状,一笑宽慰道:“不就是开封府来了几个人,让人抄了家嘛,何至于此?师弟放心,咱们自家的家具细软,一样也少不了!这等小事交给师兄,明日我就打发人到县里,抄去什么就得乖乖给我吐回来。到时候少根草棍,让他们赔根金条!”蒋平听了,正与知县的话相合,暗想果然是好大的口气!
      就听花蝶道:“二师兄,既然有大师兄这句话,你还愁什么?来,干了!”说得轻巧无比,就似这番灾祸不是由他而来一般。蒋平正琢磨徐敞和李四虎是同门师兄弟,二人之师该是何人,下面李四虎又道:“三师弟,可不是做大哥的数落你。照理说你年纪轻轻,人不风流枉少年,有些风流韵事也属寻常。可是适当也要注意些,不然传出去,钱师伯面子上须不好看。”花蝶脸上有些变颜变色:“大师兄,这些小弟明白。”“你明白就好。”李四虎还有几分大哥的做派,“往后还当收敛着些。”徐敞跟着道:“大师兄说的话别不往心里去。不是哥哥难为你,若不是你胡闹,我至于落到这一步?虽说大哥许下了,助我拿回家业,然宅子里这一通闹,我也是住不得的了。且不论其他,就为我等习武之人,气血乃是第一等的要事,女色再好,若弄垮了身子骨,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四虎和徐敞一人一句,数落得花蝴蝶颇不耐烦,“啪”地一撂酒杯,说声:“二位哥哥所说,自然是为了小弟着想。谁让做兄弟的有这个小小的爱好呢?往后我自己注意就是了。兄弟身子不适,且回房歇息去了,二位兄长慢饮吧。”拎起一边的包袱,出屋向后面走。徐敞和李四虎看他走了,继续饮酒商议不提。
      且说蒋平,此来首要便是为的花蝴蝶,看他走了,自然要先顾这边,在屋顶上瞧准了花蝶动向,蹑足潜踪跟在其后。只见这人一直往后院去,突然之间,猛地驻足,侧耳聆听,同时,一阵幽幽琴音传来。
      花蝶是色中老手,当即辨了辨琴音方位,窜上房顶,索性直接由屋脊过去。蒋平吓了一跳,急忙俯身趴下,也亏得他身形瘦小,黑暗之中不惹眼,花蝶又是在醉中,全未留意。花蝶辨明了方位,琴声是由第三重院落里的绣楼内传出的,逐展开本事,循声找了过去。蒋平咬咬牙,壮着胆子,在后跟上。
      就见花蝴蝶一直来到绣楼,倒挂在房檐上,先伸指捅破窗纸,向内观看。蒋平是不知道,原来这房中坐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郎,如花似玉,娇媚无匹,环佩叮当,背靠床榻,正在抚琴。这女郎正是李四虎的胞妹李林华,她也是自幼学艺,武功不弱,人才虽好,唯独品行不端,在江湖上也有一号,乃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惯于倒采花的女淫贼。花蝴蝶一到,她就知道了,有心施展手段勾引过来,只是此乃兄长的客人,和大哥又有师兄弟的名分,不好做得太刻意,只好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打发走下人,独坐房中弹奏《凤求凰》,寄希望于引其注意。果不其然,像她和花蝶这类人臭味相投,自然是没有落空的,花蝶在外看得心猿意马,猜也猜到了这正是大师兄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妹妹,索性直接推开窗子就翻了进来。
      李林华抬头嫣然一笑:“原来是江三哥到了,站着干什么,坐啊。”花蝴蝶笑道:“原来是大妹妹,失敬,失敬了。”回身关上窗子,直接走到李林华身旁,拉过椅子坐下,又直往李林华那边瞅,“这是干嘛呢?”他这一下倒给蒋平提供了方便,一看关上窗子正合心意,干脆也凑过去,就着方才那个破洞往里瞧。
      花蝴蝶和李林华调笑一阵,越说越不堪入耳。李林华突然道:“江三哥,你说的待我真心,那我要向你求两样定情信物,不会舍不得吧?”花蝴蝶调笑道:“妹妹要什么信物只管说来,就是要命,三哥也舍得。”李林华娇声一笑,说道:“那好,三哥背上的包袱里面是什么,怎不交给小妹收着?”这话一出口,莫说花蝴蝶,外面的蒋平也惊到了,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花蝴蝶看,下面要如何作答。
      花蝴蝶一怔也只是瞬息之间,随即想到她一个女人家,就是看看也无甚紧要,遂大大方方打开包袱,取出翠花盏和九点桃花玉马来,说道:“妹妹既然喜欢,那当哥哥的怎么会吝惜?”李林华一笑:“三哥不后悔?”“什么话,你把哥哥小看了。”“那好,小妹先替三哥收着。”李林华见花蝶如此知情识趣,心下更喜,接过两件宝物来,随手搁在枕旁,又吹熄了蜡烛。
      蒋平是真想把那两件国宝抢回来,估摸了一下形势,到底没敢贸然动手,室内那光景不提也罢,唯有先回县衙再说。待到见了众人,将此番夜探情形详细述说一遍,知县惊道:“李四虎平日耀武扬威,也无非是地方上豪强的做派,原来他竟当真与贼人勾结。”
      徐庆便说:“既已查实,咱们直接去那个什么李公馆抄家拿人,岂不爽利?”蒋平道:“不可,李公馆不比徐宅,深宅大院,藏个把人是不成问题的。要是贸贸然前去,打草惊了蛇,抓不住赃证,倒被反咬一口。再一个,今日我也留意了,李公馆的恶奴、护院,远超徐宅,我等虽不怕他,但到时候碍手碍脚,被缠上了,反倒容易放走主凶。”
      白玉堂问:“旖旎便该当如何?”蒋平神神秘秘一招手,把诸人集到眼前,说道:“依我看——明日不如请县太老爷出面,派人送个请帖到李公馆,请李四虎来一趟。李四虎必然不会起疑,只要他一到,那便是瓮中捉鳖,当场就将之扣住!到时候,令其交出花蝶,以及国宝,就是轻而易举了。”知县听罢,惊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展昭安抚其不必担心,事有成败,皆属开封府之事,与其无关。知县闻言才算稍稍放心,又问:“往日有事,都是我去李公馆拜会,或是李家派人找我前去,此番让我找他前来,只怕李四虎不信哪。”
      “这有什么?你就说衙门里抓住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皆是因为贼情到案。过堂一审,诸人皆声称与李四虎相识。因此你有心网开一面,又恐有贸认官亲之事,如若不放,只怕伤了和气,又不便带贼人前往李公馆辨认,只能请他前来当面相认。若果真是相识的,当面开释。”蒋平脑瓜子转得快,已替知县想好了主意。知县战战兢兢,只得照做,当下写好了书信,第二日一早便派身边的随从前去李公馆送书。
      李四虎素来在平县地界作威作福惯了,自信知县决不敢弄鬼,果然信以为真。这人只当是哪条线上的绿林朋友一时失手,就想着去接人出来,甭管识与不识,这都算卖了一个人情,因此和徐敞等人交代了一声,便带了管家出来,直奔县衙。
      及至到了县衙,李四虎满以为知县必得亲自出来迎接不可,哪知道通传进去只得了个“请”字,心中便先有三分不快,吩咐管家在外等着,自己直接大步上了大堂。再见知县在堂上端然正坐,三班衙役拄着板子整齐排列,李四虎更不满意,只随便一拱手,开口就是:“县太,我的人呢?”
      若在往日,知县必然立即起身还礼。只是今日不然,壮壮胆子,“啪”地一拍惊堂木,说了句:“李四虎,你可知罪?”李四虎未料到知县如此大胆,眼皮一翻,横了他一眼:“何罪之有?”知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给自家壮胆,才大声道:“你窝赃朝廷要犯江永志及其同党,藏匿国宝,还说没罪?”
      李四虎虽未把知县放在眼里,却也立即意识到,今日情形有些不对。这人飞快扫视一遍四周,见差人班中,屏风后面,似乎都有人,警醒之心更甚,一边往后退,一边说:“捉贼当捉赃,你这么说可有凭证?”知县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四虎哈哈大笑:“今天这事可不算完,咱们府里见!”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赵虎和徐庆混迹在差人当中,一见李四虎已走到了大堂口,哪里还容他溜掉,二人当下便直扑过来。徐庆伸手就扣李四虎的腕子:“小子,哪里走?”李四虎对这县衙里的差役无不熟悉,一见是生面孔,立即猜到必是开封府的差官无疑,当下一挫身,猛地甩开双臂,照准徐庆当胸便是一拳。徐庆见状急忙侧开身子,一个“海底捞月”右手去抄李四虎的手肘,孰知这一拳乃是虚招,李四虎横腿扫出,去踢赵虎。
      赵虎冷不防中招,晃了两晃,险些没站稳。李四虎趁势向前一纵身,伸手往腰里一拽,抖出一条十三节的链子鞭,手腕一扬,做了个起式,向徐庆、赵虎二人道:“二位,行个方便,将路闪开。如若不然,李四虎懂交情,我这条鞭可是不认得人的!”赵虎哪听这个,刷得亮出刀来:“放屁!套人情套到开封府来了,你还想走?”徐庆亦亮出兵刃:“识相的放下兵器,否则就别怪老爷们动手了!”
      李四虎到了这时也不论交情了,一甩链子鞭,带着飕飕风声,就朝徐庆与赵虎卷去。徐庆一个“缠头裹脑”,护住头面,硬碰鞭身,手臂被震得一抖,不由说了句:“果然倒有几分力气!”赵虎也是急架相迎,蹬蹬蹬连退数步。李四虎正待再下毒手,忽听有人大喝一声:“住手!让我来会会你!”
      原来李四虎蒋平安排人手,他和卢方混迹在堂口的百姓中间,以备策应,白玉堂和展昭则藏身于堂上的屏风之后,专等着拿人的。说话的正是白五爷,他见李四虎凶悍,恐三哥和赵虎皆非其对手,当下飞身出来。李四虎看他威风凛凛,又提防着一旁的徐庆、赵虎,能拖延一刻算得一刻,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朋友,你又是哪位,请报个万儿。”
      “在下白玉堂!”白玉堂盯住李四虎,蓄势待发。当此时刻,堂下围观的百姓早已吓得远远躲开,县衙的差役将堂口封死,为首的二人正是卢方、蒋平。跟着,展昭亦步出屏风。
      李四虎闻听白玉堂之名,他虽不认得其余几人,看各人形貌,多少亦能猜出几分,心知今日断难离开,倒不如“就坡下驴”,谅这些人也不能对己怎样。既打定了主意,当下就手把链子鞭向地下一扔,充起豪横的门面:“行啊,今日且看白五爷的颜面,兄弟不还手了,要抓要拿悉听尊便。”说着将手一背。
      于是差人上前,将李四虎锁了。
      李家的管家在堂下看得清楚,“唉哟”一声,李四虎毫不在乎,向着他吩咐:“不妨事,你且回去吧。家中谁也不用过来,他们怎么抓得我,也得怎么放我。”他心里清楚,只要徐敞、花蝴蝶二人不露面,开封府众人无有罪证,最终不但非得放了自己不可,更得闹个灰头土脸,因此有意在话中暗示。
      赵虎到底跟在包公身边办案最久,立即就觉得不对,要让人把那管家拦下来。蒋平笑道:“不必,就是要让他回去送信才好。他送了信,徐敞和花蝴蝶来得才快。咱们只消张开网等着就是了。”赵虎听了个似懂非懂,不过蒋平一向主意大,他也是知道的,肯定要听蒋平的。
      知县扣押了李四虎,就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展昭道:“不放暂时收监。等抓获主犯后我们一起押解进京。”知县唯有唯命是从。等堂上之事一了,众人回到后面,一合计,均道蒋平的计策虽妙,也须得以防万一,应当兵分两路才好。最终定下计议,一方面派人手严加看守李四虎,并密切注意李公馆,以防犯人外逃,另一方面由开封府中人做好准备,单等嫌犯前来劫狱。
      白日无事,蒋平以为夜间必有人前来,那料得一直等到将近二更天,竟一派风平浪静。白玉堂道:“要是花蝴蝶听了那管家回去报信,白天不便出逃,难道不会晚上溜?”蒋平猛一拍大腿:“小五这话没错,谁说不是呢?咱们快去!”遂由徐庆、赵虎留守县衙,其余诸人,皆赶往李公馆。蒋平已来过一次,带领几位兄弟和展昭翻墙入院,熟门熟路。
      哪知道李公馆内漆黑一片,几无人声。蒋平带领众人直奔后院,一直找到李林华的绣楼下,偌大的公馆,只有这处仍有灯光,隐隐可见人影。几人各展轻身功夫,纵上屋顶。蒋平扶住天窗悄悄向内一探头,就见花蝴蝶和李林华正在屋中。这二人已换好了夜行衣靠,各携兵刃,花蝴蝶道:“妹子,二师兄大概已去了,咱们可也该走了。”李林华问:“咱们不去?”花蝴蝶阴阴一笑:“别傻了,开封府的人正张开网等着我们,去了无非是个白送死。”李林华似是一惊,问该怎么办,花蝶道:“林华,不如你跟我走,咱们做个长久夫妻得好。”李林华颇为动心,却又迟疑:“我大哥还在牢里,难道我就扔下了他不管?”
      花蝶道:“你不懂,他们要抓的是我。只要抓我不到,就无法给大师兄定罪。所以不如趁二师兄去劫牢,引开他们注意,咱们一走,定然能保大师兄无事。”蒋平听到这里,展昭也探头过来,又听下面李林华问:“那我们要去哪里?”“到杭州去,我有二位旧识在那里。太岁庄马刚,霸王庄马强,不知你可知道?”花蝶显是筹谋已久,说着,又问起交由李林华收着的宝物。李林华便从床边的描金小箱里取出一个手绢包,包裹得不甚严实,隐隐可见里面微露碧玉光华。
      蒋平一见,知道那就是国宝,立即叫道:“花蝴蝶!你小子走不了啦!”花蝴蝶一惊,急忙吹熄了灯,室内登时一片漆黑。蒋平这边可还没完,又喊道:“大哥,小五,展护卫,上下窗户门都堵住了,给我堵窝掏!姓江的,识相的把国宝交出来,不然我是管打不管埋!”
      花蝶和蒋平几次交手,知道他管用的套路,嘿然冷笑:“姓蒋的,你不是爷的对手,识相的快滚,不然要你的命!”言罢随手抡起一把椅子,朝着窗户扔了出去,人则紧随其后,与李林华先后跳到院内,一见果然四方都有开封府之人。
      “白玉堂,前次你我未分出胜负,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花蝶用单刀一指白五爷,左手摸出那手绢包,狠声道:“这东西可在我手里。要是你们依仗人多,不讲江湖规矩,就别怪我先把它毁了!”蒋平原想既然拿贼,肯定是求稳求快,万没料到这么一出。白玉堂道:“慢着,拿下你,我一人足矣。四哥,大哥,请给小弟掠阵。”花蝴蝶回身将那绢包交给李林华:“你拿好了,谁敢妄动,这东西咱们也不要了!”说罢一挺单刀,直奔白玉堂。
      白玉堂凝神迎敌,刀势一横,格开花蝶的一招,眼前突然闪过一抹蓝光,知道厉害,急忙一侧身子。花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叫一声:“扯呼”看准了西边一处墙头,飞身蹿上。李林华急忙跟上,恰在此时,展昭的袖箭射出,正中其腕子。李林华顾不得伤痛,纵身登上墙头。展昭岂会让她逃了,高声喝道:“站住!哪里走?”飞身赶步,抢在其先,正落在墙上,连花蝶带同李林华一并拦下。
      展昭一晃掌中的湛卢剑,花蝶后退无路,前进无门,情急之下一把抓过李林华,猛地一抡。展昭只知这二人乃是同伙,却未料到花蝶还有这么一手,不由得微一怔神。借此机会,花蝶就手就将李林华推在了展昭怀中。展昭甚是尴尬,本能地抬腿将李林华踹下墙去,蒋平上来,先将这女人绑了。
      花蝶趁势逃窜,白玉堂怎跟给他机会?飞身追了出去。花蝶情急拼命,回身连发三枚银针,分上中下三路,分射白玉堂要害所在。白玉堂弹出两颗飞蝗石击落两针,单刀往下一抄,挡掉第三针,跟着疾步上前,眼见得花蝶就在眼前了,忽听得前院锣声大作,知道不好,对方来了人,因这一分神,花蝶早溜得不见了踪影。
      就在此时,院门打开,一群人高举灯笼火把,乱哄哄闯了进来。走在最前的十几人无不是劲装打扮,各持兵刃,一进院来立即四下散开,隐成围攻之势。继而,又进来四人,高矮胖瘦不等,却是一个个目带煞气,面露凶恶。开封府众人虽不认得他们,却也知道必是对方的门人弟子之属。随后又进来二人,竟是徐敞及李四虎。
      却原来李四虎束手就擒无非是缓兵之计,因着衙门里的大小班头、牢头禁卒,或是受过李家的好处,或是畏惧李家的势派,哪个有胆子当真得罪了他?白日含混过去,到了夜间,趁着白玉堂等人动身前来李公馆,衙门里仅剩下赵虎、徐庆两个粗人,照看不了那么细致,遂私下悄放了人。徐敞不明情由,还想着前去劫狱救出大师兄,两人就在半路上遇见了,是以一道回来,正好赶上。
      李四虎一见开封府仅来了四人,自己妹子却被捆上了,少不了恨得咬牙切齿。徐敞怒道:“大师兄,今晚咱们把这些人废到这儿,让他们来得去不得!”卢方为人实在,还想讲理:“李四虎,你包庇逃犯,窝藏赃物,现又加上一条越狱潜逃,你可知罪?”李四虎嘿然冷笑:“卢方,你们五义如此的不仗义,做了朝廷的鹰犬就狐假虎威欺压绿林同道,怪不得让人唾弃耻笑!”说着一抖链子鞭,就待上前动手。旁有他的大弟子,外号“矬金刚”的崔林,说了句:“师父,杀鸡焉用宰牛刀,弟子上前收拾这些人就是。”抄起两把钢叉就拉开了阵势。
      蒋平一见,也道:“大哥且慢,你和这种人动手有失身份,看我的!”峨眉刺在手中一转,上前就抵住了崔林。若论力道,蒋平身形瘦小,自不及崔林,只是他机变灵活,窜来蹦去,崔林空有一身力气,钢叉上支下绌,偏生够不着他,又是憋屈又是上火。加上蒋平嘴里还不肯闲着,正向旁边一纵闪过崔林运足了力气的一叉,跟着喊了句:“小子,留神脑门!”崔林本能地抬头一看,蒋平正好身子一低,钢刺直扎他小腹,崔林险些没气歪鼻子,急忙回手招架。
      蒋平接着喊:“我扎你肚子!”双腿一蹦,一记钢刺攻向崔林面颊。崔林气得吼道:“瘦鬼我要你的命!”怎奈蒋平动作灵巧,又是用的贴身近战的法子,他那钢叉回旋不便,有劲使不上,没出几个回合就累出了一身汗。崔林踢出一脚,用一招“愚公移山”去踹蒋平,蒋平看得清楚,滴溜溜一转身,叫了声:“小子,我给你后臀放放血吧!”钢刺正好扎在他屁股上,回手再一带,一大块皮肉被拽了下来。崔林惨叫一声,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被立即绑了。
      李四虎方才因妹妹在对方手中,不便命人立即上前混战,哪知道适才这一战不仅没抢回妹妹,连徒弟都被人绑了一个去,心中自是恼怒。正在这时,他手下另一弟子,名叫曹振的,手持花枪上前,二话不说直取蒋平。
      蒋平故技重施,看准了这人也是用的长兵刃,不便近战,也不和他正面冲突,只用小巧腾挪的法子,连躲再闪,虚招连连,偶尔夹杂着一个实招,偏偏嘴里仍不肯闲着,乱七八糟一通喊。曹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蒋平,唯独是拿他不住,心下越发焦躁,猛地挺腔一刺,未曾碰着蒋平,却把地上青砖扎个粉碎。他人可也愣住了,就听师父喊道:“当心后面!”未及反应过来,蒋平叫声:“这儿呢!”刺随声到,一刺戳在他大腿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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