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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可怜人写冤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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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可怜人,你醒了?怎么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想打包大人请来的大夫还真不赖。”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展昭和骆彩歌都是一机灵,连忙坐起身来。展昭更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刚刚睡在角落里的人身边。骆彩歌紧随其后。
展昭看骆彩歌在自己身边蹲下,稍稍让了一下,让骆彩歌能从自己的身前摸到病人的手腕,好确认他的情况。
骆彩歌并没有注意到展昭的动作,只是一贯小心的将自己的手指头放在那人的手腕上,又试了试那人手心的热度,一会后吁出口气,“既然人醒了,应该没有大问题了。放心吧。”
骆彩歌见差事已了,一时好奇的抬头想看看雨夜拦路喊冤的苦主到底长什么样,结果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此时的天色已经慢慢转亮,再加上不远处还未熄灭的一小丛火堆,终于看清了自己治疗了一个晚上的病患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不,其实根本就不能说是看清。因为那人的脸上布满了因为受伤,却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所留下的伤痕,坑坑洼洼布满了多半张脸。
骆彩歌当年虽然学的是中医,但解刨课还是要上的,对于已经经历了那段黑暗时光的折磨,各式各样残缺怪异的尸/体、内脏都见过,虽然猛一抬头被吓了一跳,但骆彩歌倒也没时下没啥见识和经历的闺阁女子一般,见到点事儿就惊叫连连。此时已经被吓过劲儿的骆彩歌再抬头,仔细的随着那人的轮廓看过去,竟发现那人应该相当年轻,估计不过二十郎当岁,破相前估计也是个面色清俊的少年郎,不禁摇了摇头,小声嘟囔着,“可惜了,如果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估计不会这么严重。”
“治疗?你是说可以给可怜人治病吗?”清脆的带着惊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骆彩歌这时才发现了原来竟有个人一直坐在那里扶着病人。
“那个,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骆彩歌伸出一只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前额,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脑袋里对眼前扶着病人的小乞丐相关的记忆。
“那是前些日子,在夜市里被冤枉偷钱的小乞丐。”展昭见骆彩歌八成已经将那件事忘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开口提醒。
“原来是你!”两个人一脸惊讶的互相指着,大声的说道。
“我说刚刚听着声音怎么那么熟呢。”骆彩歌感慨的说了句,一顿又说道,“这么说,昨天拦轿子喊冤的是你咯。”
“早知道你们是开封府的,我何必大半夜的拦轿子啊!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两个人本还想感叹,却被突然出现的王朝马汉打断了。
“展大人,包大人着我二人来看看病人怎么样了。如果情况允许,包大人让他们尽快入府。”王朝跨前一步,抱拳道,“我们将担架也带过来了,不知道……”
那刚刚还感觉颓废一团的人听到‘入府’两个字,竟然一下子激动起来,拼命地直起身子,冲着声音的方向重重的弯下腰,用整张脸去碰触盖在腿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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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众人带着小乞丐和被小乞丐唤作‘可怜人’的苦主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包大人已经出发去宫里上朝了。展昭只将几个人护送到了开封府门前,就转身骑着马追包大人去了。
骆彩歌在公孙策等人的帮助下,将可怜人和小乞丐安置在了开封府西侧的客房里。也到此时,骆彩歌才看清被唤作可怜人的苦主到底有多么可怜。
“这个人到底得有多恨你,才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啊?”骆彩歌坐在可怜人躺着的床边感慨出声。一边说一边扒开可怜人的衣袖,细细的看那伤口。
“这位大姐,你刚刚说可以治好他是吗?那要怎么治,用什么药材,你跟我说,我想办法去给他找。”小乞丐在边上着急的开口道。
骆彩歌听罢,半回过身,看了看小乞丐。此时小乞丐和可怜人已经在骆彩歌强烈的要求下,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开封府上小厮贡献的旧衣服。
“没想到,随便收拾收拾,竟然有这么大的成就。真怀疑,你真的是男孩子吗?”骆彩歌无心的话瞬间让小乞丐闭上了嘴,怯懦的低下头,两只手揪起衣角,揉啊揉啊。
看到他扭捏的样子,公孙策和骆彩歌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后,暂且跳过了这个问题,骆彩歌状似若无其事的端起一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将继续问话的工作全权交给了公孙策。
公孙策操着一贯柔和的声音,轻声问道,“小乞丐,你可有名字?”
“我叫苏乞儿。”小乞丐回头认真的回答。
“噗……”苏乞儿的回答让骆彩歌把刚刚喝下的水全部喷了出来。接着一阵咳嗽,“苏乞儿?武状元?”
苏乞儿和公孙策见此,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骆彩歌。就连躺在床上休息的可怜人都循声勉强的‘看’了过来。
骆彩歌被两个人的眼神看的发窘,连忙摆手道,“我闭嘴,你们继续,继续。”说罢转过身继续给被冷落的可怜人看病。
之后公孙策又细细的询问了类似‘可怜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到底要状告何人’之类的问题。
当公孙策终于看出与苏乞儿再问不出任何信息后,才好心的放过苏乞儿。一脸关切的看着可怜人,“彩歌姑娘,他这……”话没说完,但就连文盲苏乞儿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骆彩歌没有说话,冲着两个人摇了摇头,然后斟酌了一下又开口道,“他的左手也许还有救,只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有几成的把握?”公孙策问道。
骆彩歌竖起三根手指头,一脸的凝重。屋子里的四个人全部都沉默了下来。公孙策更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又有些担心,如今这苦主眼不能看,口不能言,双手又是废的,而作为代朋友拦轿子的苏乞儿,又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而且据他刚刚的了解,估计这小乞丐也没比他们知道的多多少。
公孙策回头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公孙先离开了,我想包大人快下朝回来了。苏乞儿,你与那位……可怜人再休息会,等包大人回来,估计会立刻见你们的。至于彩歌姑娘……”
“我也先离开了。我需要再斟酌斟酌他的手怎么治。给他试着配几味药材。”说着竟先公孙策一步离开了可怜人的屋子。
“苏乞儿,可怜人?”骆彩歌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习惯性的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挑起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啊,“名字真熟悉啊,到底是什么案子呢?”对于骆彩歌来说,当年看《包青天》《七侠五义》之类的已经是很小的时候了,对包青天最有印象的除了开封府七子外,大约也只不过秦香莲、驸马爷、公主、庞太师这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就连所谓的七侠五义到底是那几个人,估计也只是知道南侠展昭和五只耗子了。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让骆彩歌立马把挂在嘴边的嘟囔吞了回去。站起身喊了句‘来了来了’就冲了过去。
“彩歌姑娘,包大人请你过去。”站在外面的是一身红色官服,手持巨阙的展昭,显然才刚刚下朝。骆彩歌点了点头,回身关了门跟着展昭,一起往内堂走去。
“诶?不到大堂吗?”骆彩歌见方向和自己所想的差得远,便疑惑的开口问道。
“今日大人只是想私下问问情况,毕竟那苦主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并未升堂审案。”
“哦。”至此,两人再无一句话,只默默的走到了内堂。
“包大人,彩歌姑娘带过来了。”展昭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走到包拯的身后站定。
“彩歌姑娘请坐。”包大人抬了抬手,示意骆彩歌坐在下首的位子上。骆彩歌坐过去坐好,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只见开封府三巨头呈现一坐两站的姿态,在内堂的正位上。自己在包拯的左手边,而苏乞儿此时就坐在骆彩歌的对面,身后站着张龙赵虎两人。苏乞儿估计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仗势,屁/股只是稍稍着了椅子一点点,惶恐不安的在座上小幅度的扭动着。
而可怜人则坐在包拯三人的面前,这位置几乎是内堂的正中,他面前放了张小书桌,桌子上零散的放着笔墨纸砚,而他身后的王朝手里正捧着一叠写满了字的宣纸,据骆彩歌目测,那纸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估计是文字。此时的可怜人面对着所有人正襟危坐,只是可惜伤病在身,尽管他想要尽可能的坐好,看上去却仍旧感觉七扭八歪,松松垮垮的。
“彩歌姑娘,请问这位可怜人身上的伤到底如何。”包拯的问题,让骆彩歌有意识的看了公孙策一眼,就看他站在包拯的身后,一只手背后,一只手顺着那三绺长髯,一脸的高深莫测。
“回包大人。”骆彩歌学着展昭刚刚的样子一抱拳说道,“可怜人估计很久没有好好进食,所以才导致身体过于虚弱,再加上感染了风寒,才会高热昏迷,如今高热已退,人也惊醒了,便没啥大事了,只是身子还是虚弱,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包拯听后,点了点头,示意骆彩歌继续。骆彩歌看了眼跟她坐对首的可怜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彩歌一贯比较懒散,学艺不精。今早虽然自己的看了他的旧伤,但也仅有三成把握可以治好他的左手,至于其他,彩歌无能为力。当然,如果包大人能,诶……有机会,找太医帮他看看……”
包拯听后点了点头,又问了那苏乞儿和可怜人几个问题。那苏乞儿开始还能答出两句,倒与稍早的时候公孙策问过的问题差不多的答案,可之后的问题,也只能无奈的抓了抓头,耸耸肩送上句,“不知道”了。
而可怜人则是叼起王朝送上的,沾满墨汁的毛笔,在王朝的帮助下,在桌子上的白纸上,艰难而认真的写着答案。
那过程是及其漫长的,但包拯却异常的认真,从上朝,下朝,一直到午饭时为止,别说是水没喝一口了,估计连茅厕都没能去一趟。这让骆彩歌打心里对包拯的敬业精神敬佩不已。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工作永远饱有热忱的人吧。
当包拯终于觉得问的差不多了,才放众人离开,只是将公孙策留了下来,关了房门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彩歌姑娘。”待让王朝马汉他们将苏乞儿和可怜人送回房间后,展昭追上了正要回屋吃饭的骆彩歌,“刚刚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人的伤真的治不了了?”
骆彩歌回头看了眼展昭,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如果是他刚刚受伤的那会,也许我还能多几分把握能救回他的左手,可如今,除了他的左手我还能勉强一试,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其实他已经挺幸运的了,那毒药虽算不上什么见血封喉,但本也是异常猛烈的,他竟然可以逃过一劫,我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毕竟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希望的。也许有一天他们能碰到一个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我师父说过,这世上的事情,是有章法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他的人一定会尝到恶果,而可怜人也许将来也会有奇遇也说不定,毕竟还有句话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骆彩歌本不打算说那么多,可看着展昭眼里的遗憾和明显的血丝,不知道怎么了,就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车话,说完又有些懊悔。
“多谢彩歌姑娘了。”展昭沉默了一下后,浅浅的勾了一抹笑容出来,闪的骆彩歌差点眼瞎,“展某虽虚长彩歌姑娘几岁,反而没有彩歌姑娘看得深看得透,展某多谢彩歌姑娘赐教。”说着竟郑重其事的给骆彩歌行了一个抱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