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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影侍、影侍! ...

  •   “今天,将是最辛苦的一天。”环视四下,端坐在马背上的江颀神情淡漠,平平的语气仿佛在与朋友讨论今天的天气。
      “现在沧都中必然乱成一团,本王这一失踪,各方人马都会有所动行。该来的追兵,会有的埋伏,大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王上现在还在王城中受苦,我们要勤王、要平乱、要还天下以清明,本王就必须尽快将南疆大军掌控在手,就必须与人拼、与时斗、与天搏!所以,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不能有丝毫的拖延,要是有谁罔顾军令拖了大家的后腿……。”
      说到这,江颀冷冷地扫了周遭一眼,剩下半句话虽然没有点明,但其中的含义却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理会的。
      随着宁王的目光所及,诸影侍皆神情无波,一个个挺直了背脊端坐在马上,黑衫下微微偾起的肌肉,隐约显露出这群男人的可怕实力。前夜山岭露宿的辛苦丝毫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屏息静气的他们,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黑狼。
      绿盈和若水无疑是诸人中的不和谐因素……多少有些骑术功底的绿盈还稍微好些,除了缺几分煞人的气势外就只是看起来有些单薄。而紧挨在她身旁的若水则……那歪斜着的坐姿真让人担心她随时会从马上掉下来。
      江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握着马鞭的手指松紧几下,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轻轻一扬鞭。
      “出发!”
      他说,而后一马当先,撒蹄而去。
      被几个影侍簇拥在队伍当中的若水没有选择的紧跟着江颀的脚步。
      她的骑术依然谈不上精湛,但至少能准确地指挥马匹跟着大队伍撒蹄而奔。比起昨天的一窍不通,今天的她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并骑在她身旁,奉命暗中招呼凌妃的江舟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若水略带生疏地拉紧缰绳指挥坐骑顺利转过一个小弯,他一脸的不置信。
      这还是昨天那个连马辔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贵妃娘娘吗?
      只是一个晚上的练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成果?她不会是没睡觉的练了个通宵吧?
      想起今天清早看见一脸憔悴的凌妃主仆时自己还当她们是不习惯山中行军的艰苦,江舟月嘴角一咧。
      可怕的女人。他想,这女人发起狠来,真让人刮目相看。
      若水当然不知道江舟月心中的念头,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马上呢。
      昨天晚上她练了大半夜,最后还是马儿的精神支持不住了她才罢手。不过辛苦总是有回报的,这不,前一天对骑马还一窍不通的她现在竟然能在队伍的带领下险险前行。想起今天早上她向江颀提出想自己单骑时江颀那脸鄙夷的神情,若水小脸幕的一紧。
      拼死也不能像昨天那样丢脸!若水对自己说。
      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山路。
      也许是太紧张,昨天在马背上有的眩晕和虚脱早竟不见了踪影,只是大腿两侧被马凳摩擦得生疼。
      打小,长公主就说过若水是个聪明的丫头,不管学什么东西,只要若水有心,她都能很快上手。其实,若水很清楚自己算不上顶聪明,但她比任何人都刻苦,只要想做什么事情,她会不顾一切地下狠心。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
      一如昨天夜里学骑马。
      骑马并不难学,主要就是对身体平衡的掌握和与马匹默契度的培养外加练胆。
      与马儿的默契,若水没办法短时间内做到,但掌控平衡,对于当初云国宫女中荡秋千第一名的若水来说,一旦上了道,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过了心理上恐惧那一关,马背上的颠簸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这么一路疾行着,众人面前的山路变得越来越窄陡,两旁的树木也逐渐荫郁。
      山谷空寂,回荡在耳畔的除了马蹄踏地的蹄蹋声就只有远处不知名的兽嚎。一路狂赶之下,他们总算到了容俭山的腹地。这里山幽树寂,人迹罕至,厚塌的树冠将正午的日光切割成铜钱大小的金箔。行在林中,不经意间抬头,会发现自己除了郁郁葱葱的枝叶就什么也看不见。而足下,厚实的树叶层层叠叠,足有半尺深,就像一层绵软的毯子,一脚下去,沁沁儿股着水泡,还合着一股败叶腐菌的味道,无数山蚁蚂蝗从马蹄翻踏处仓皇逃窜,胆子稍小的见了,定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江颀倒没有心思去想什么虫蚁腐叶的问题,他只是紧皱眉头看着面前那陡峭的山岭。
      “不能再走了?”他问,声音里有些压抑的沉闷。
      “王爷!”一个前面探路的斥候喝马来到江颀面前,一抱拳,说:“向导说前面都是爬山的路,再骑在马上,估计过不去。只要过了这几个山头,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这山不能从山脚绕行?”江颀掂量着要是爬山的话会浪费的时间。
      “回王爷,这一带山谷险峭,且满谷都是密不见日的古树,树下落叶足有半人厚,那里别说纵马,便是徒手行进,一般的猎人都穿不过去。”斥候据实的回答打破了江颀最后一丝希望。
      江颀没再说话,摇了摇头,无奈地带头翻身下马。
      其他影侍见状立刻跟着下马,除了着两个人负责在后面将所有的马匹赶着走外,其余的人都顺着山间小径攀爬起来。
      这山上,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人踪了,除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兽道勉强能行外,周围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若水与绿盈两人走在队伍的中间。
      她们手下拄着江舟月砍来给她们的两根山藤,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上气不接下气了。
      累,一种脱力到几近崩溃的累!
      她们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着,却觉得那冰冷的空气里仿佛暗藏着火炎,生生灼痛了她们的喉咙,烘烤着她们的肺!
      不能走了,再下去要死人的。
      若水想,靠着身边的一颗足有十人抱的大树,她累到连擦眼角的汗滴都没有力气。
      “休息一下吧……”她说,冲着一直跟在她身边照应的江舟月。
      江舟月苦笑,张望了一下队伍前面的江颀等人,十足无奈。
      “娘娘,我们已经落到队伍的最后了,不能再耽搁,你就坚持会吧。”
      “你说什么呢?”绿盈抹了一把汗,话说得断断续续,她也累到够戗,“你们是经常操练着的,我们娘娘能跟你们比吗?好歹也给她顺个气的时间吧。”
      瞥了一眼绿盈那厉害丫头,江舟月苦笑中带了些许不屑:“王爷早就说过,谁也不能拖了大家后腿。要是想休息,行,不过……没有人会等那个坐下休息的人。”
      “你!”绿盈瞪大眼睛,一脸不置信。这人是在威胁自己吗?
      “算了算了……”若水连忙拉拉绿盈的衣袖,“我这会又回过气来了,可以再走的。小侯爷,你别和这丫头计较,我们走吧。”
      说着,若水一撑拐杖,费力地站好了身子,歪斜着,又继续向上行进起来。
      江舟月摇了摇头,“再前面点,有个休息的地方,我叫王爷在那歇一歇。”他说,鬼使神差的。
      闻言的若水回头一笑,“谢谢啊。”她说,脸上突然绽开的甜让江小侯爷突然晕眩了一瞬。
      爬山累了吧,他想,深吸了口气,一边晃了晃脑袋,将方才的莫名念头一骨脑扔走。

      江舟月说的休息的地方,是山半腰上一处转角处的小平台,荫庇树木下,一股清泉顺着草丛间的水洼淌下,几块光滑的大石头散落在道边,像天然的凳子一般诱惑着所有打这路过的游人。
      远远见着那泉水丁冬的怡然歇息处,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影侍也忍不住面露喜色。
      可算能休息一下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冒出这个念头。
      但就在众人正争先恐后往那小平台边赶的时候,一个杀风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等等!”江颀猛的一抬手,制止了整个队伍的前进。
      他顺了一口气,眯着眼蹲下,盯着面前的一小撮泥土。
      “怎么啦?”江舟月赶到队伍的前方。
      “干的。”江颀说,眼中掠过一道冷芒。
      “啊?”江舟月愣了愣,尔后也看向江颀的目光所至。
      那是一小撮在山野中随处可见的泥土,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它是干燥的。
      在树荫蔽日的深山老林中发现一撮干燥的泥土!
      江舟月一惊。猛的抬头看向江颀。
      “你不觉得……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江颀缓缓地说,一边将右手放在腰边剑柄之上。
      江舟月经江颀一提醒,这才发现刚刚还不时回响的鸟叫兽嘶在不自觉中都消失了踪影。
      “莫非……那我们……”江舟月一惊,言语间,就打算抽出腰畔长剑。
      “休要莽撞!”江颀连忙按住了江舟月正要拔剑的手,“我们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江舟月愣了。
      “或者,你要说引蛇出洞也行。”江颀淡笑一声。尔后拔高了音量,大声地说:“什么,发现一条捷径?就往那边走?很好很好,等出了这山,本王定有重赏!”
      言毕,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爽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盘旋,绕进了周遭每个人的耳中。
      “走啊!”大笑着的宁王,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小侯爷,然后领头往另一侧的山林走去。
      江颀的举动,无疑给身边的队伍带来了些许混乱。不过究竟是特殊训练的心腹,短暂的惊愕后,众人毫无疑意的跟上了江颀的步伐。
      很快,那一行皂衣的诸人就消失在阴暗茂密的山林深处。
      “动作快一些,”江颀领着众人,刚一转过一个拐角,方才还一脸喜色的他神色凝重起来。扭头看了看来路,他对身边人说:“迅速埋伏好,我们一会打打猎!”
      打猎?身边的黑衣影侍明显吃了一惊,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
      随即,钻洞的钻洞、上树的上树、卧草的卧草。
      方才还在眼前的二、三十个健壮汉子顷刻间消失在山野茂林间。
      “这是……”微张着嘴,没人招呼的若水主仆愣踵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猴窜似的没了踪影。
      “一会可能会有点摩擦。”浅笑着,江颀风度翩翩地一摆手,“娘娘要不跟着小王先行一步到那高处看看热闹?”
      看热闹?
      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热闹好看?
      瞧着自信满满的宁王爷,若水困惑地抓了抓头,一脸茫然。

      茫然归茫然,她们该有的行动可不能慢。
      现在他宁王爷就算说马上下山重新爬一次,若水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反对的话。就这么一头雾水着,若水和绿盈被江颀安置到一百多米外略上方的一块大石后。
      这是干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绿盈正想抱怨,却让身边的若水一把捂住了嘴。
      因为……就在她们来处的山道中,隐约传来了人声!

      影侍不愧是江颀手下最精锐的班底。
      就在宁王带着凌妃觅地藏身的瞬息,那四散忙碌着的一干黑衣男子竟似水渗沙堆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繁枝经腐叶间,其神速让旁人啧舌。只在一转瞬间,山道中又恢复了原本的寂寥冷清的。
      不过,所有的空寂都是短暂的,仅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山道的那一头就传了隐约的脚步声响。

      来者,是一队士卒打扮的男子,大概有五十来个人。背负强弓、手提大刀的他们一脸凝然地匆匆前行。显然,江颀等人的突然转向给了他们一些小意外。
      而这样的意外,往往是致命的!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一瞬间。
      先是从路旁一棵大树上斜飞出来的弩矢无声息地插入那行在最后的士卒的颈部。这个倒霉的士兵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置信地伸手摸摸了颈后传来隐隐痛楚之处,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预警的话语,但他终究敌不过那弩矢上淬的巨毒。身子虚晃了几下,他倒下了,紧跟着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他身边同样遭遇的七、八个士兵。
      接着,几抹亮光从荒草丛中掠出,弯月般扫过那队军卒的两侧,扬起众人惊呼的同时亦从飞溅的血花中收割了数人生命!
      只是一个照面,那队人马甚至连神都没回过来便瞬息间损失了十余人。
      “敌袭!敌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高声大呼,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只尾部还微微颤抖着的羽箭便插在了他的咽喉处!
      随着这个小头目的倒下,整个蜿蜒在山道上的队伍仿佛被猛然惊动的蛇一样,绝望地挣扎了起来。他们呼号着,挥舞自己的武器,慌乱地冲向路边的树木草丛,妄图展开攻击,而迎接他们的除了更密集的箭雨外,还有——兽夹和带了倒刺的套索!
      辛辣、狠毒、果敢!行踪鬼魅,不拘泥形式,下手便索命,这就是影侍!

      “退!退!集龟阵后行,盾手外围,弓箭手居中,三七射!”撕杀慌乱中,一个略沙哑的声音让那队如鱼肉般被影侍宰割的士卒回了心神。
      是,应该集阵后行!众人茫然中猛的醒悟过来,不能再这么散着让对方各个击破!据情报,那一边的人手可没自己这一方多!
      一小阵慌乱后,残存的几十人总算集在了一处。举着藤盾盾手站在外围将众人的要害护住,而其余的人则依着一方山壁背靠着背团成一个半圆。
      “石火头……”一个右臂染血的伍长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的灰衣男子,“您看现在怎么办?”
      灰衣男子石火头正是方才让大家集阵防御的人,他也是这队人中残存的指挥者,队长和其他的火头都丧命在第一轮的攻击中了。现在,这位火头大人身上虽然没有挂彩,但涔涔的冷汗却将他的后背浸了个通透!
      太可怕了。只是三息的功夫,自己这一队满员的人马竟折损了将近一半。
      看着身边残存的二、三十个人,再看看旁边横呈的尸体……石头火打了一个冷战。自己到底接了个什么任务?不是说前来伏击十来个流窜的山贼吗?为什么被伏击的人反而成了他们自己?而且……哪家山贼会有这样恐怖的攻击力?
      “藏在暗处的朋友!”清了清嗓子,石火头扬声道:“不知道阁下有什么误会,我等乃敛城守卫,奉上命进山执行公务,与阁下等无冤无仇,为何行此兵戎大祸!”

      “敛城?”与若水一道躲在树石之后的江颀口中轻喃着,冷笑了一声。敛城是容俭山南口必经的一座小城,在江颀等人避进深山之前,敛城城守还在喊着要带兵勤王除叛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瑚王的爪牙。
      “王叔好快的手段,竟然把我们的去路都堵上了。”一边感慨着,宁王殿下一边轻拉下手边一片树叶,“看来他是打算撕破脸皮了,唉……”
      长叹一声后,江颀看向一脸惊恐的若水等人,“我们后面的路,只怕不太好走……哈哈,不过,打一开始本王也没梦想能一路平顺地过去。”
      若水没说话,她还沉浸在对影侍恐怖的攻击力的震撼中。
      比起眼前这些黑衣杀神,她以往见过的宫里那些号称高手的锦衣护卫简直就是未开眼的雏儿。
      太厉害了!这是眼前的王爷训练出来的吗?若水惊叹着,看向江颀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对上若水惊叹中略带询问的眼神,江颀的微微一笑,对着远处一挥手。
      “杀。”他说,声音平淡,脸上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随着江颀的手势,原本隐在山林中各处的影侍瞬间现身。
      影侍的现身,让一直屏息等待回应的石火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对方肯出来和自己谈一谈。但随即,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厉害!
      这是怎样的一群黑衣杀神!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提着刀剑,踩着诡异的步伐,饿虎一般杀进那群慌乱的士卒之中。
      不见花俏的招式,没有无谓的寒暄。他们招招见血,刀刀着肉,每一次手起刀扬,便是一条人命的陨落。
      石火头等人已经完全懵了,尽管他们抵命地挣扎着,却往往在那些黑衣煞神少下走不了一个回合。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被围攻的每一个人,包括石火头。
      看着身边狼狈地左右抵挡着士卒越来越少,被护在中央的他一脸凄然,他明白,死亡,只是个时间问题。
      要死在这里了吗?被一个影侍一脚踹翻在地的石火头环顾着四周密莽的山林,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
      正好这时,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丛小树晃动了下。
      还有伏兵要过来?
      被杀红了眼的石火头猛的抬高手中的□□,在背后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着实砍上他的后背前,他扣动了扳机。
      应该能杀一个扳本的回来吧,好歹自己是敛城守卫中箭法最好的火头,石火头心想。他看着疾射向那处树丛的弩矢,微笑着,中刀,血溅!

      另一边,在江颀三人的藏身之处。
      眼见着那队士卒被影侍收拾得差不多了,江颀掸了掸衣襟,交代了若水几句后便起身走向战场。他要过去听听被俘虏的伤者的口供。
      若水等人见江颀起了身,也连忙跟着走出了藏身的石块,稍滞几步地缀在江颀的身后,刚见了这么一场杀戮后,她们可不敢单独待在方才的地方。
      江颀见状倒也不阻止,只是摇头浅笑着,径自在前面带路。不料他刚刚才行出没几步,一阵破空之声便斜斜地,向几人掩身的树丛袭来。
      江颀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身子往后一跃,施施然让开了那支夺命追魂矢。
      旋即,他脸色猛一变!
      不好,凌妃还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呢!
      江颀正待走开的步子猛的一倒,身子急停后转身向来处赶去。
      但他动作再快,又怎赶得上疾飞的弩矢!
      江颀挥开最后一蓬挡在身前的枝蔓,正好看见那只弩矢径自飞向完全没有防备的——绿盈!
      还好,是绿盈。
      江颀松了口气,脚步也略缓了片刻。
      正在宁王身上一轻的同时,变数斗生。
      “小心!”若水瞪大了眼,她也发现了那只来者不善的弩矢。
      接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飞身扑住了正呆立着的绿盈!
      “凌妃!”江颀大骇,惊呼脱口而出。
      同时,“噗”的一声,那只弩矢也到达了它的目的地。
      浑身颤抖着,后怕不已的绿盈艰难地扭了扭头。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若水突然将自己扑倒?为什么……她左手边的地上会插着一只尾羽仍在丝丝颤抖的弩矢?
      弩矢?
      绿盈看了看插着弩矢的地方,再想想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竟惊出一身冷汗!
      “你没事吧。”还没等绿盈说什么,若水倒先开口了。已经站起身的她脸色有些苍白,微微一笑后,她伸出了右手,打算拉绿盈起身。
      而此时,江颀正好赶回到若水面前。
      “啪!”一声,他打掉绿盈伸出正打算握住若水的手。然后转身,面对着若水,神色有些……狰狞。
      “你是在干什么?还要不要命?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军中弩矢一只就会要掉你的小命?”江颀急急地说,语调低沉而压抑,“为个丫头……凌妃你还真是……”
      “啊?”若水呆了呆,她不明白为什么江颀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推绿盈一把又没错,难道要她眼看着绿盈危险而无动于衷吗?
      “我……这不是没事吗?”嘟囔了半天,若水才小声的喃喃道出一句。
      “没事?”江颀压低了声音,语中的怒气慢涨,“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他的说往若水左臂处一指。
      顺着江颀的动作,绿盈这才骇然发现若水左上臂处的衣袖有一道裂口!因为两人着的都是黑衣,那裂口稍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你……受伤了?”绿盈说,声音有些发抖。
      “没事没事!”若水笑了笑,“只是点擦伤。”说着,她还动了动左臂,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愚蠢!”江颀嗤笑一声,若水鬓角渗出的冷汗哪里逃得出他的眼,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人,有时候精明无比,有时候又蠢得莫名其妙!
      “娘娘您对下人还真是好呀,”微眯了眯眼,怒气位消的江颀颇玩味地看着故做轻松的若水,道:“为了将这丫头带出宫,您愿意给本王下跪,现在还为她挡箭……呵呵,真不知道谁是谁的主子”。
      江颀的话一出口,闻言的两个女子都是一滞。
      若水是尴尬,而绿盈则是震惊。
      下跪?
      绿盈扭头瞪着面脸窘迫的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你别听他胡说。”没受伤的右手局促地绞动着衣角,若水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天对宁王的一跪,说实话,若水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她只是觉得有求于人,形势所至,倒也没什么别扭。可为什么今天听江颀说起,感觉却那么奇怪?
      绿盈没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抿紧了红唇,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正在若水主仆两人沉默间,一旁的江颀动了。
      “对了,你,去,撕开凌妃袖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江颀指着绿盈说,很突兀的下了这个命令。
      绿盈两人都是一愣,想不通江颀为什么说这话。
      “看看那弩矢是不是有毒,要是没毒便赶快包扎好,一会我们要赶路。”看戏般欣赏着若水主仆二人因为自己没头脑的一句话而脸色大变,江颀微扬着嘴角把话说完,一边还递了一小瓶伤药给绿盈。要知道,宁王手下的人可是有给兵刃上“加料”的好习惯,以己度人之下,江颀也有些担心对方在弩矢上下毒,他可不想费大力气带出来的凌妃娘娘那么轻易地便出了意外。
      “哦……”呆了一下,首先回过神来的绿盈连忙拉着若水走到一边的树丛后,撩开主子的衣袖仔细检查了一番。
      虽然若水一再说没事,但当袖子真被拨开,那道皮肉翻卷的伤口便毫无遮掩地露到二人面前。
      “疼吧……”倒吸了一口凉气,绿盈说,声音有些哏咽。
      “真的没事,只是擦伤而已。”若水尴尬地一笑,避开了绿盈的视线。
      其实这话她倒没说假。那弩矢射过来声势虽大,但好在若水运气不错,竟在千钧一发之既与弩矢擦身而过,仅仅只被挑破了些许皮肉。
      但此时绿盈哪里听得进去?她只是一劲盯着伤口,一边小心地给伤口上药,一边无声地掉眼泪。
      “盈盈姐,你别哭呀,我真的没事。”发现绿盈脸上的泪珠,若水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给绿盈擦眼泪。
      “傻瓜!”绿盈别扭地转过头,不想让若水看见自己抽泣的样子,但仅仅片刻之后,她又转回了身子,说,“为什么……”
      绿盈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若水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怕死又怕痛的自己会在那一刻扑住绿盈。
      为什么呢?
      她也在问自己。
      沉吟片刻,若水埋下了头,脑袋里飞掠而过这几年来口硬心软的绿盈对自己点点滴滴地照顾。好一会,她才幽幽地说:“我只剩你了,身边真正能算得上关心我的人,只剩你了……”
      闻言的绿盈沉默了好一会。
      半晌,她道,“从今天起,我,也只剩你一个了……”
      不置信地扬头看向绿盈,若水惊喜不已。
      盈盈姐这话的意思是……她也把自己当成最亲的姐妹了吗?若水心想着,忍不住脸上笑颜尽绽。
      “盈盈姐……”若水拉住绿盈的手,两眼晶亮着正想说什么,却被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将出口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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