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奔流·Rush 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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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生活上笨手笨脚，克里斯在球场上却是少年队队长。仿佛天生具有领袖气质和指挥能力，少年队里比他大的孩子都很服从他。
当打之年的球员受人哄抢，小球员也不乏追逐。克里斯跟着老穆里尼奥从阿韦河到里约阿维，在哪一个少年队都有掩不住的光彩，随着他崭露头角，还真被几家球队青训营的球探看入眼中。
几家青训营的名片递到雷纳家，从事手工业的雷纳夫妇对足球一无所知，全部转交给了老穆里尼奥。
里约阿维青训营作为起点的确太低，葡超作为舞台也太小，穆里尼奥父子都看好利物浦，一线队称霸欧洲，青训水平高。
但克里斯不想走。
反正他年纪还小，在熟悉的环境更好发挥，利物浦也不见得对他多重视，老穆里尼奥并不强求。
对小克里斯来说，目前在他的人生大事表里，青训球队的选择还比不上何塞哥哥的女朋友问题。
在他学会打领带后，依约去交了个女朋友的穆里尼奥，很快就被甩了。
似乎是怕克里斯催促，穆里尼奥又交了一个，但是看起来好像也快分手了。
不过克里斯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在烦恼，他当初为什么想叫何塞哥哥去找个女朋友呢？
发现自己不能霸占穆里尼奥的全部空闲时间后，克里斯自然而然地开始觉得不快，一本正经的小孩子认真地研究了一番自己的心情，然后将之定性为“吃醋”。
然后他更加不快地把这情绪深深埋在心底，一点儿都没有表达出来。
克里斯从小就懂事，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何况是他最重视的何塞哥哥。吃醋这种情绪，是因为爱才会诞生的。
克里斯10岁的时候，因为儿子的职业素养与自己的职权受到轻视，老穆里尼奥辞职，决定离开里约阿维去贝莱嫩塞斯。
当初看好克里斯的一个球探再一次对克里斯提出转会，并且要求成为他的经纪人。
这次克里斯没有拒绝。
雷纳夫妇诚惶诚恐地听取了老穆里尼奥的意见，只由老穆里尼奥和新出炉的经济人陪同，克里斯去了利物浦青训营。
此前克里斯只踢过队内的训练对抗赛，教练为了保护他这个小天才，连一场正式的比赛都没让他踢过，他真正的足球生涯，应该是从这里开始。
利物浦此时声势如日中天，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利物浦辉煌王朝的末期。
和穆里尼奥分开，是克里斯生命中的第一件大事，穆里尼奥连送他到伦敦都不行，老穆里尼奥不允许儿子请假。
雷纳家家境不丰，克里斯一年只能圣诞节回去一次，最开始要克服穆里尼奥不在身边，花了克里斯很大力气，但他就像穆里尼奥一样，对环境的骤变没有表露出分毫。教练都觉得他很省心。
因为里约阿维青训教练对克里斯的培养，克里斯在利物浦也是踢前场，但穆里尼奥私下里一直致力于把他培养成中场。
他们一直来往信件，克里斯不断把自己的训练录像寄回去，穆里尼奥对克里斯的成长状况比谁都关心和了解。
这样亲密无间的交流中，穆里尼奥看出一点不好的苗头。
哪怕知道自己的极限就是丙级职业联赛了，穆里尼奥毕竟很喜欢足球，17岁他就知道没前途，还是踢到24岁。那时候15岁的克里斯刚刚代表葡萄牙在少世赛中拿到冠军。
雷纳夫妇都是手工业者，如果不是穆里尼奥家搬到隔壁，克里斯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足球，学会写字后就退学，学一门手艺然后找工作。
每次想起这点，穆里尼奥都会觉得庆幸。
穆里尼奥没有踢球的天赋，克里斯的天赋很有可能被埋没，所以对穆里尼奥来说，能踢球是非常珍贵的机会。
但克里斯没这个感觉。
其实克里斯第一次拒绝转会的时候，穆里尼奥就隐隐感觉到，克里斯并不珍惜自己的天赋和机会。
他有记忆起就看着穆里尼奥踢球，被穆里尼奥和足球一起抱在怀里睡，一踏上球场他就成了明日之星，踢球对他来说很平常，也无需珍重。
随着赞誉和荣耀纷至沓来，穆里尼奥看得很清楚，克里斯已经在骄狂了。
少世赛之后，穆里尼奥飞到伦敦，告诉克里斯自己退役了。
克里斯一下子无措了。
从小他就一副少年老成样子，哪怕到伦敦后开朗了不少，基本还是一本正经的性格，从没有这么茫然失措的时候。
他一直在跟着穆里尼奥的脚步，如果说足球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联系他和穆里尼奥的纽带，穆里尼奥踢的好不好根本无关紧要，只要穆里尼奥还在绿茵场上，他就觉得他踢球是理所当然的。
克里斯从没想过穆里尼奥有一天会不踢球了。
穆里尼奥并没有过多的开解或劝告他什么，他们一起吃了午餐，散步闲聊，喝了下午茶，穆里尼奥觉得自己的意思克里斯已经明白了。
最后他告诉克里斯，试着去当球队的指挥者吧。
穆里尼奥没打算在伦敦久待，买的是当天来回的机票，克里斯送穆里尼奥到机场，分别前，他问：“你还想从事足球相关的职业吗？”
穆里尼奥说他打算当教练。
于是克里斯和他定下一个约定，将来他们一个成为最伟大的球员，一个成为最伟大的教练。
青训营的同伴和教练都感觉到，克里斯明显的更努力了。
克里斯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爱足球的，从被穆里尼奥和足球一起抱在怀里开始，那黑白的精灵就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了。
以前他踢球感到的是闲适，从没像现在感到这么多急迫和渴求。
克里斯也告诉青训教练，自己想当指挥官，教练很宠爱他，依言开始培养他。但克里斯身体对抗不够强，视野也不算特别好，表现实在说不上令人满意。
克里斯知道穆里尼奥的要求一定有道理，努力去钻研，毫不气馁。
直到教练参考巴萨的方式，让他把位置往后挪。
训练赛上，当比赛开始，球传到脚下，克里斯抬起头，整个球场在眼前展开，毫无保留。
他知道，自己是为这个位置而生。
身为利物浦的一员，克里斯见证了85年的海瑟尔惨案和89年的希尔斯堡惨案，两场惨案他都在青训营未能直面，但心有余悸。
尤其是第一次，克里斯给穆里尼奥打电话时手都在发抖，声音更是不稳，甚至让穆里尼奥担心地追问要来伦敦看他。那段时间他们通话空前的频繁。
90年，穆里尼奥在塞图巴尔青年队得到第一份教练工作的同时， 18岁的克里斯被调入一线队，而这个时候利物浦王朝已经江河日下。
他在利物浦见证了王朝日益崩毁。
利物浦逐年沉沦，克里斯所在的国家队却正在辉煌，1989年和1991年蝉联了两届世青赛冠军。
在利物浦踢出名气后，克里斯接受过一期访谈，被问到他认为最好的教练，克里斯回答：“我生不逢时，没机会在我认为最优秀的教练麾下踢球。”
他是利物浦青训出身，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说的是香克利。
没人想到他口中的最优秀的教练，此时只是葡萄牙二级联赛球队里的一个体能教练。
克里斯是个合格的中场指挥官，或者说，出色的。他踢球的风格就是利落，很少看到他特别优雅花哨的动作，就是闲适和利落，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而且他保留了少年时喜欢踢死角的习惯，射门较少，但只要起脚，十有八|九能进。
这几年利物浦球队很艰难，克里斯自己倒是陆续收到其它球队的邀请，其中不乏欧洲豪门。他一直没想走，从10岁就在利物浦，他和这支球队感情深厚，现在他带着队长袖标，这责任他不会轻易放下。
自己是从利物浦青训出身，克里斯休假时喜欢到青训营去看看，青训营中很多小将都跟他关系很好，其中最好的是杰拉德。
有一次杰拉德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年少气盛的年轻球员说，“你走了也没关系，我不会走的。”
看到日益成长起来的杰拉德，克里斯突然觉得，他能对利物浦放手了。
1997年，克里斯以900万欧元的身价转投国米。
七年的红军队服，克里斯已经习惯身上的红色，突然变成蓝黑，有些不适应，他没有丝毫流露，很快就让自己融入更衣室。
这一年穆里尼奥还在巴塞罗那做翻译兼助教，跟随他搭档五年的罗布森学习。克里斯和穆里尼奥一有空就通电话，穆里尼奥给克里斯突击速成意大利语。孩童时他们亲如兄弟，但再怎么要好，成年后也会有各自的世界，他们都在足坛里，但总是异国。借由学意大利语这个纽带，骤然亲密。
转会之前，克里斯回乡度假，去看望老穆里尼奥时，穆里尼奥的母亲抱怨穆里尼奥没个定性。
穆里尼奥女人缘不差，但和女朋友总是交往一阵子就分了。
克里斯怔了怔，就明白了。
好像理所当然就是这样，何塞就是他的何塞哥哥，不会结婚，不会有孩子。
克里斯自己其实比穆里尼奥还不如，他早就宣布退役前不会考虑结婚，所以跟他交往的女孩子都是互相玩玩的类型，女朋友换的很快。
穆里尼奥都觉得惊奇，克里斯小娃娃的时候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大了反倒显得轻快风流起来。
其实克里斯一直都是过于成熟的类型，沉稳镇定，从容自若，爽快大方，几乎没人觉得他是花花公子，交往过的女友都对他风评很好，在男性中也人缘很好。
克里斯一个人去利物浦时，穆里尼奥还担心过他一团糟的生活自理能力，但离开穆里尼奥他也没把自己饿死或者弄得见不得人，反而慢慢变得家务全能，什么都会了。
穆里尼奥的姐姐说从前纯粹是穆里尼奥把他宠坏了。穆里尼奥不会这么觉得，他亲眼看过克里斯怎么花了半年学会打漂漂亮亮的领结，克里斯是真的不擅长这些方面。
这个曾经被他宠爱得无微不至的小家伙，不知多么磕磕绊绊才把自己变得这么能干。
从长辈跟前离开，穆里尼奥冲克里斯摊手，克里斯一本正经地喊了声：“何塞哥哥。”
他十几岁后已经不怎么这么叫了，穆里尼奥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克里斯稳稳地说：“你以后有了妻子也不能不要我。”
穆里尼奥伸手捏他的脸：“我这辈子都花在你身上了！”
九十年代是国际米兰在大国米时代后的一个低潮，而克里斯转到国米的时候，意甲七姐妹时代也完结了。
相比俱乐部，国家队更糟糕，94年美国世界杯克里斯就收到征召，但葡萄牙国家队连预选赛都没通过，克里斯也一分钟都没上过场，98年的法国世界杯，葡萄牙磕磕绊绊过了预选，折戟小组赛。96年欧洲杯葡萄牙倒是打入四分之一决赛，但也未能夺冠。
荣誉上的缺乏无法否定克里斯的实力，99年，克里斯得到来自皇马的邀请。
这是一种肯定，但因为穆里尼奥在巴塞罗那当助教，克里斯拒绝了。
穆里尼奥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假期见面了，他问：“为什么不想去皇马？”
克里斯从从容容地说谎：“我不喜欢西甲，何塞。”
穆里尼奥笑出来。
克里斯知道自己说的无稽也不在意。穆里尼奥问：“不想与我为敌吗？”克里斯索性干脆地点头。
穆里尼奥好笑地揉揉克里斯的头发。他其实也不太愿意，死敌的气氛的确非常糟糕。
00年皇马再度提出邀请，穆里尼奥在巴萨的最后一年已经过的很不愉快，基本上决定了很快会走，穆里尼奥说，答应吧。
身上的蓝黑变成纯白，克里斯没有不适应了，这次他感觉从容得多。
伯纳乌，这是新的挑战。
这一次转会不是盲目的，克里斯并没有被伯纳乌的名声晃花了眼，同年加入皇马的还有菲戈，他的国家队队友，克里斯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在他之下的。
他要做的，是争取出场机会，和学习。
毕竟他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他想何塞不会这么快来皇马，皇马也不会让自己呆太久。
圣经上说，你当为自己设立指路碑，竖起引路柱。你要留心向大路，就是你所去的原路；你当回转，回转到你这些城邑。
克里斯知道自己的归处是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奔流·Rush 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