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奥同人]All things rush on》林之书

1、第一章 所有·All things

　　他在跑动中突然出脚，如同使不出力般，轻飘飘的一脚搓射，几乎让人觉得踢空了，球却旋转着飞了出去，很快，就像一道白光，径直飞进球门，直挂死角。
　　17岁的何塞·穆里尼奥转头，看见球撞在网上带起一阵小小的涟漪，这一脚射门根本没什么力道，就是胜在出其不意。
　　他回头看向停步站在面前的棕色卷发男孩，咳了一声：“很好，克里斯，你又进步了。”
　　克里斯一本正经看着何塞，老气横秋的微微皱着眉，却显得可爱得要命：“何塞哥哥，你没放水吗？”
　　何塞耳朵有点红：“当然没有。”他没说自己刚才在琢磨这一球自己踢不踢得出来。
　　克里斯很会抓死角，他知道的，只是过于追求角度又能力不足，射门经常不是偏出就是梁柱，踢在球门范围内的也软绵绵，何塞一伸手就能抱住。
　　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孩子一脚踢出去，见球被何塞扑住，还会在原地认真的鼓掌，这是他从小看何塞训练留下的习惯，何塞无论提进球还是扑住球，他第一反应都是抬起手，轮到他自己当前锋也是一样。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哦……”
　　何塞扔下手套，大步走过去，揉他的脸：“小孩子就不要摆出这么老成的样子，进球了就该高兴。”
　　克里斯脸颊鼓鼓含糊不清地说：“可系我比较想葛何塞哥哥鼓掌……”
　　何塞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守门员，”但他还是挺高兴，好吧，真的有一点感动，改揉为摸，捧着克里斯的脸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心领了，小傻瓜。”
　　他抱起克里斯，让克里斯顺着手臂爬上肩膀，骑到自己脖子上，走回球门里，捡起手套和足球塞进背包，一手搂着克里斯的腿，一手拎着背包带子：
　　“走吧，回家去！”

　　何塞在他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的这一年，就已经知道，他作为球员是完全没前途的了。
　　克里斯是个天才，毫无疑问，毋庸置疑。
　　但这不是他甚至比不过一个8岁的孩子的理由。

　　何塞·穆里尼奥11岁的时候搬了家。他还能未能理解“康乃馨革命”这个词汇的含义时，革命的余火就已经烧到他身上。
　　全家搬到了一所比旧宅小得多的房子中，但何塞那时年纪还小，未能明确体会到日子的改变，新生活在他看来更多是有趣，连新家不远处那个破旧的小足球场都让他觉得特别新鲜。
　　最有趣的是邻居家的小孩，才2岁的克里斯蒂安·雷纳。
　　小克里斯有一头浓密的深棕色卷发，剪得很短，贴在脑袋上，手脚都胖胖圆圆的，脸颊很鼓，何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戳了一下。
　　他是背着大人做的，做完了就心虚，小克里斯摸了摸脸，迷茫地看着何塞，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何塞一瞬间就决定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两岁的孩子刚刚能开始比较流畅的说话，每次叫“何塞哥哥”，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咬着吐出来，显得特别稚嫩又认真，握着他软软的小手，何塞会突然惊觉生命的柔嫩。
　　还没展开对居住区域的冒险，何塞的注意力就全被邻居家的小克里斯吸引去了，恨不得每天赖在邻居家。
　　邻居家夫妇俩都有工作，很欢迎何塞来陪小克里斯，他学着帮克里斯吃饭穿衣服，弯腰牵着他走路，蹲在不远处等着他跑过来然后抱个满怀，在家长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玩抛高，把他放到肩头在楼梯跑上跑下。
　　何塞只有一个姐姐，姐弟和兄弟是不一样的。每次小克里斯细声细气地说：“何塞哥哥好。”何塞都想，他要是有一个弟弟妹妹多好啊。
　　他就把这个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有这个原住民作为中转，何塞融入新环境相当快，在新家周围很快交到不少朋友。
　　最初他们听说搬来了一个少爷，纷纷跑去围观，但何塞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亮相，抱着孩子手忙脚乱的喂米糊，衣服上和脸颊上都蹭了不少。
　　男孩子们在脑中勾勒出的高傲优雅的贵公子形象轰然坍塌。
　　实际接触后，男孩子们发现何塞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性格很是腼腆可亲，于是何塞很快就融入了他们。

　　逐渐增加的对周围的了解中，何塞也慢慢明白了生活改变的意义。
　　与比他更加内向，堪称阴郁的姐姐不同，何塞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到变化似的，无忧无虑地渡过了转折。
　　但是在大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的观察，默默的思考，然后全记在了心里。
　　生活的压力还远远触不到他，何塞却已经过早明白了它们。在搬家之前的最后一个圣诞夜，父亲收到俱乐部的辞职信，他很难忘记当时的情景和家里的气氛，即使那时他还不明白。仅仅四个月后，何塞再想起，就觉得懂得了。
　　积累下的忧郁苦闷何塞不愿对任何人倾诉，他能够发泄的只有足球，但足球是死物，没法理解他，没法体谅他。
　　他在这个时候领悟到比起家人、感情，足球有多么不值一提。
　　或许这个感触跟何塞公认的没有足球天赋有关。何塞无处消耗的精力只有对克里斯转移，一心扑到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甚至耐心地跟他聊毫无意义的对话。
　　等克里斯大一点，教克里斯认字，带克里斯出去玩，全都被何塞一手包办了。他踢球的时候就让小克里斯坐在场边看着，再大一点，克里斯给他当球童，坐在球门斜侧，看到他踢进一个球就一本正经地鼓掌。
　　后来何塞加入他父亲执教的阿韦河，得以开始职业生涯，所赚第一笔钱，就被他拿来给克里斯买了个儿童版真皮足球。

　　他们这样长大，两家人都看惯了，没谁觉得这样的宠溺有什么不对，直到何塞一次在比赛中手臂骨折。
　　克里斯自告奋勇，郑重地说：“我来照顾何塞哥哥。”
　　虽然谁都没指望他真的做什么，但实际做起来，他的笨拙程度还是让人大吃一惊。或许是他一直被何塞照顾得好好的，那次才看出他的生活自理能力糟糕到什么地步。
　　何塞想，啊，这不行，他该管管克里斯，让克里斯自立起来了，但还是事到临头，又忍不住照顾他。
　　男孩子第一次成长为少年的几年，照顾克里斯已经成了何塞深入骨髓的习惯。

　　克里斯的足球启蒙也是何塞亲手教的。发现小克里斯有足球天赋后，雷纳家就把他郑重地托付给了菲利克斯·穆里尼奥。
　　老穆里尼奥是60年代葡萄牙国门，先后效力葡超球队塞图巴尔和比兰伦斯，退役后，就像大部分较有名气的球员一样，他转而去做了足球教练。
　　老穆里尼奥把克里斯送进阿韦河的青训营，一进少年队，克里斯就作为天才神童被重点关照、小心培养。
　　青训营的教练总把他放在前场，但穆里尼奥觉得克里斯天生就该当中场。
　　每次他抱着克里斯在场边看球，克里斯总能以他稚嫩的目光看出超出他目前年龄能力的场上空隙，知道球该往哪里打。
　　尽管在场上就会失去这种方向感，但克里斯才几岁！

　　那次手臂受伤时，何塞没在家休养，而是跑到训练场边去看同伴们踢球，然后就忍不住指挥他们。那次何塞开始发现自己对足球教练这一行的兴趣和天分。
　　十五六岁的时候，何塞就会帮父亲做球探，去收集对手球队的资料，老穆里尼奥还为此给他一点点工资。但目前何塞还是想做个好球员，教练目前对他来说更像一个扮演游戏，小克里斯就是他的第一个学生。也是现在唯一一个。
　　俱乐部的训练完成后，何塞总是给克里斯开小灶，当然以小克里斯的身体条件和接受能力，所谓教学很多时候都是玩闹。
　　何塞的不少朋友都十分惋惜，他太疼爱弟弟了，哪怕把时间用在少年看来很无聊的小孩子游戏中陪弟弟，也很少跟他们出去寻欢作乐。
　　搬家已经六年了，何塞现在看起来和本地土生土长的少年们没什么区别，但何塞事实上还是不同的。
　　何塞骨子里有些东西，和那些在野地里撒着欢儿长大、小学都没念完的少年截然不同，又像是骄傲，又像是明智，深深潜伏着的东西。
　　这些只有与他相处最多的克里斯能察觉到。几乎不可避免的，他在懵懵懂懂中自身也受到影响。

　　“何塞哥哥。”克里斯双臂交叠，趴在何塞脑袋上，垂头从上方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穆里尼奥伸手扶正克里斯的肩膀，免得他倾斜太多一头栽下来，因为这个动作，挂在手腕上的背包带子滑到臂弯，背包一下下撞着他的腰。
　　克里斯问：“你有女朋友没有？”
　　穆里尼奥撇嘴：“我要是有了你会不知道吗？”
　　克里斯摇摇头，他天天和穆里尼奥在一起，的确没见到有。
　　穆里尼奥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克里斯回答：“我们队里的前锋有女朋友了。”
　　8岁的孩子……穆里尼奥啼笑皆非：“我可没那个时间。”
　　小孩儿非常严肃的道歉：“都是克里斯不好，害何塞哥哥没时间交女朋友。”他斟酌了半响，带着一丝不情愿说：“何塞哥哥不用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照顾我的，去交个女朋友吧。”
　　穆里尼奥越发好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可是我们队里的前锋都有女朋友了。”
　　可是你也没有女朋友啊。穆里尼奥想着。
　　小孩子的逻辑如此简单又不可思议，他知道讲不通的，却并不想敷衍克里斯，索性说：“好~等克里斯学会自己打领带，我就去交个女朋友。”

　　克里斯对这个约定非常认真，从此就不要穆里尼奥给他打领带了，结果这个生活自理能力为负数的小家伙每天都要提早一刻钟起床跟领带奋斗，还是打得歪歪斜斜。
　　到第二年的春天，克里斯才学会自己打领带。
　　穆里尼奥也果然去交了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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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一下，英语里其实没“××哥哥”这种叫法，要不然就直接叫哥，要不然就叫名字，所以如果转换成英文，克里斯的称呼其实是去掉“何塞”，只喊“bo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