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买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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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意的关系，江福宁和吴伯常往来于江城和锦城之间，对路程很熟悉，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避开大路，走另一条没那么便利、但相对安全、兴许还能租到马车的路线，毕竟这么多小姑娘，真要用脚走到锦城，只怕身体都要吃不消了。
约莫半天后，一行人到了江城近郊，一个叫泊头镇的地方。
泊头镇坐落在一条静谧的小河边，似乎还没受到前线的战事影响，气氛仍十分安静平和。
江福宁在镇上唯一的客栈订了四间房，她、楼香雪和江五瑶一间，八个绣娘每四人一间，吴伯在大堂结识了几位旅人，好生商量后，得以与他们共拼一间房。
这第一个晚上，算是安顿下来了。
有老有小的十二口人在大堂里围了一桌子，等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脸上才都有了光彩。
吴观是当中唯一的男人，虽然大家叫他吴伯，可其实他也不过四十出头，长了一张令人信赖的国字脸，品貌端正，谈吐不俗，见江五瑶神色恹恹，吴观便大声张罗着，让姑娘们多吃些饭菜。
江福宁迅速扒了两口饭就出门去了，楼香雪见状，立刻搁下筷子追出来，“师姐，我跟你一起去。”
这些年楼香雪一直没变，清瘦温婉，白白净净，在江福宁看来还是个弱气的小姑娘，她正要拒绝，楼香雪却说，“你是要去找马车吧，我和你一起，刚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江福宁见她固执，心道客栈里有姑姑和吴伯照料，香雪跟着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答应了。
香雪立刻过来亲昵挽着她，就和小时候一样，虽然中间失散了几年，但两个人的关系始终是极好的，便是听香雪叫自己一声“师姐”，江福宁心里也觉得暖融融的。
傍晚的小镇，静谧安详。
历经一场劫难，楼香雪的声音，还是温柔和煦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咱们先回一趟城里，说不定大火没有烧光屋子呢，就算要走，咱们也能收整好行礼，从从容容地走，那样的话，兴许锦雀她们也会跟着一起来的。”
江福宁神色匆忙而疲倦，有些答非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蔓延全城的大火不是北燕人放的，而是西楚人自己。”
楼香雪愣了一愣，“什么意思？你是说，是军队的人烧的？”
“嗯，他们守不住江城，也不愿把城里的物资留给北燕人，所以才想一把火全烧了，”说到此处，江福宁愤恨不已，也不知是对北燕军，还是对下令烧城的楚军将领，“纸包不住火，等百姓们回到城里，估计就能知道真相了，等到那时候，人心涣散，必会有大批难民涌出江城，到时别说住店租马车，就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怕也是难于登天。”
楼香雪听了后怕不已，“……难怪你让咱们一定赶在天黑前到这泊头镇来。”
明天过后，这小镇悠然恬静的风光，只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江福宁望着漫天霞光，轻轻呼出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前几日我已经把库房里的古玩字画都变卖了，只是还没敢告诉姑姑，所以，就算咱们现在回老宅去，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楼香雪瞪大了眼睛，一时没说出话来。
江福宁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想说我幸运，还是骂我太自作主张了？”
“不，师姐，你救了我们大家，我只想谢谢你。”
江福宁捏了捏楼香雪的鼻子，仿佛是对自己说，“这世道，福祸不由人。”
那买了她字画的徐老板，铺子就在火势最凶的城东，现在恐怕气得要杀人……如果他还有命活着的话。
江福宁从前在茶楼听书，最羡慕的就是话本里的英雄豪杰了，可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在乱世中，能做到明哲保身已是万分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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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福宁和楼香雪走遍全镇，终于买到了两辆马车，卖给她的是个镇上的富户，家有良驹十余匹，每匹都膘肥体壮。
她又另雇了两名车夫，人马一起回了客栈。
天已经黑透了，姐妹们都早早上楼休息去了，江五瑶和吴伯却还坐在大堂里等她们，见人好好地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吴伯负责安排车夫住宿，江五瑶拉着江福宁的手，在角落里坐下了。
“姑姑，怎么了？”
“没什么，”江五瑶等楼香雪上楼去了，才对江福宁道，“方才听人谈论，说这镇子不大太平，我就怕你们路上出什么岔子，好在你们都安然回来了。”
江福宁回忆了一下，这一路顺顺利利，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便安慰江五瑶，“有我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咱们明儿一早就动身。”
这阵子江五瑶几乎每天都和江福宁置气，已经好久没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过话了，“福宁，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江福宁愣了愣，“有话您尽管问，我几时骗过您啊。”
“那你告诉我，香雪究竟是什么来头？”
“香雪？”江福宁更觉奇怪，“她是我师妹呀，几年前家里败落了，无家可归，我才让她来江城投靠咱们家的，这些您不是都知道嘛。”
“还说不骗我！”
江五瑶气得捶了江福宁脑袋一下，差点就要拍桌子起来，江福宁赶忙握住姑姑激动的双手，扶她老人家重新坐下了，“您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江五瑶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拍在桌子上，“方才你们不在，我帮你们整理行装，这东西，就是从香雪包袱里掉出来的。”
江福宁凝睛一看，原来是张卷起的字条，她打开了，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江福宁识字不多，难得这几个字她都认得。
“江城危险，尽早离开。”
江五瑶问，“这不是香雪自己的笔迹，谁给她写的？……她该不会是北燕人的奸细吧？”
听着江五瑶忐忑的语气，江福宁“噗”地笑出了声，“北燕奸细会住您家里？她是能偷您两块布还是抢您两斤大米啊，”摩挲着光滑的字条，沉思了一会儿，“我不认得这个笔迹，但我认得这纸。”
武延侯府飞鸽传书特制的纸张，泡过蜡的，色泽微黄，就算被被暴雨冲刷字迹也不会消失——原来这些年，香雪和武延侯府一直有联系，可按侯府的规矩，所有记载了信息的字条，阅后必须立即销毁，香雪却没有烧掉这字条，反而好好珍藏着，就连昨夜那么慌乱的时刻都没有把字条丢弃。
江福宁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写这字条的是谁了。”
苏枕，也只能是他了。
“姑姑你不用担心，写这字条的虽是个北燕人，但那人我也认得，他是香雪的师兄，香雪对他有情，所以，与他有书信往来也是合理的。”
除此以外，江福宁信任楼香雪，还有个别的原因。
五年前她大难不死，辗转回到了江城，这件事至今都是秘密。
若香雪真和武延侯府勾结，将这事捅出去了，那小侯爷霍焉还能容得下江福宁在老家逍遥快活？
只怕她死都早死过七八回了。
这么想着，江福宁对江五瑶打了包票，“香雪在咱们江家住的这些年，没做过一点对江家不利的事，还帮您赚了不少银子，仅凭一张字条就定人家的罪，姑姑你良心痛不痛啊。”
好不容易将姑姑哄去睡觉了，江福宁浑身疲倦，提前找掌柜结完帐后，便也上楼休息去了。这一晚，姑姑睡床，香雪睡靠窗的软榻，江福宁在门口打了个地铺，兴许是因为昨晚熬了一宿，今日又走了太久，没过多久，众人就都昏沉沉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买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