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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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由屏息凝神，有人小声问道，“听说前阵子邹小姐和如今风头正盛的霍小侯爷走得近呢，你说的是他吗？”
听到自家主人的名字，江福宁和卫东都不由心惊肉跳，可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就见漂亮丫头不屑地摆了摆手，“霍小侯爷虽说是一表人才，可抵不过家世衰落，这等出身邹小姐还看不上眼呢。”
卫东不服气地死瞪着漂亮丫头，小声在江福宁耳边道，“什么人啊，还说咱们小侯爷的坏话。”
江福宁却是松了口气，“还好和侯府撇清了关系，不然才叫麻烦。”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猜了一阵，可漂亮丫头只挂着笑，偶尔被问急了才轻轻摇头，那样子就像她所说的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极尊崇极富贵，以至于听到了其他不那么尊贵的名字就只感到可笑。
直到有人恼了，朝她不忿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别是胡说八道逗我们玩吧？”
她这才轻哼了一声，伸出手，蘸着杯中水在桌上划出个字来。
江福宁伸长了脖子，只见漂亮丫头写得是个模模糊糊的“弦”字，她和卫东困惑地对视一眼，不由想到了同一个人。
蓟都城里的诸位名绅中，名字里有这个“弦”字的屈指可数，若说身份最尊贵的，莫过于当今圣上的第六子，珣王娄少弦。
这位珣王殿下是整个北燕都鼎鼎有名的人物，在诸皇子中无论样貌才德都是拔尖的，虽然母家出身不高，可从小就是皇上的心头肉，吃穿用度比之太子丝毫不差。尤其这几年来，在皇上的默许之下，珣王府势力渐长，与太子太师一系已经有了比肩之势。
“……你说的是珣王殿下？”众人哗然，“谁不知道珣王和太子向来水火不容，邹小姐既是太子的表妹，珣王又怎么会和她牵扯不清？再说了，以珣王的风流，他又哪能看得上邹小姐呢？”
胃口掉得太高，谁知答案竟是如此荒唐。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再无人理会那漂亮丫头，只道“有人想出风头，就编瞎话逗咱们玩呢”，压根没有人信她。
可谣言便是如此，管它多荒唐多可笑，只要埋下种子，就不怕它不破土不发芽，漂亮丫头冷冷一哼，不再多说，自己往角落里闲闲坐下，喝茶找乐子去了。
江福宁不免扫兴，她怀着八卦的心思期待半天，没想到答案却是那最最不可能的人物，怎能不失望，正和卫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却听茶厅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接着门就被守卫推开，徐陵走了进来。
因为带着面具，如今的徐陵只能用面目可憎来形容，可高大身姿依然引人注目，他站在门前，险些被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激出个喷嚏，不由退后了一步，朝茶厅里乌泱泱的人群高喊了一声，“江福宁在吗？”
吸了吸鼻子，又往外站了站。
那样子颇滑稽。
还未等江福宁站出去，几个靠近门口的丫头就先反应过来，雀跃叫道，“条儿哥哥，你也来了？”声音甜美极了，丫头们围住徐陵，将他上下打量，“好久不见你了，可是出了远门？”
徐陵立刻笑嘻嘻地回道，“前阵子去了趟西楚，才刚回来。”
“这么辛苦，又是为了你们家小侯爷？条儿哥哥你可真能干！”
如同叽叽喳喳的喜鹊，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热情恭维让江福宁颇感意外，没想到以条儿的尊荣居然也能让姑娘们青眼有加，真叫人不得不佩服，就连旁边卫东都忍不住吃味道，“那条儿兄弟人是丑了点，倒是挺有本事！”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啧啧了两声。
江福宁飞快地咽下手里的点心，从角落里走了出去，见徐陵正和小姑娘聊得投入，她不得不清咳一声，“不知条儿哥哥找我什么事？”
看看挽着徐陵左胳膊的漂亮妹妹，眨了眨眼，又看看趴在他背后撒娇的温柔姐姐，这亲热劲儿只让人想到“非礼勿视”四字，她只觉双目受伤，口气颇有些忍耐，“可是小侯爷有什么吩咐？”
不想徐陵居然恬不知耻道，“没什么事，我就是借机会来找妹妹们聊聊天。”
“嘻嘻，条儿哥哥你真坏！”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让咱们这些日子白惦记你！”
“这丫头谁啊，脸比墙坯还臭，条儿哥哥你认识么？”
在风月楼做事多年，不得不说这场面江福宁十分眼熟，可此地明明是堂堂礼部侍郎府，列位的也都是各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居然也会如此放浪形骸……她脸面一热，自觉退后一步，站得离徐陵远远的。
此等妖物，定是会施什么乱人心智的妖法。
徐陵见她如此，终于不再胡闹，朝姑娘们潇洒地挥了挥手，“先去办正事了，回头再来找你们。”有如话本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侠客，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告别声中渐行渐远的徐陵，背影低调而华丽。
直到走出了很远，还有姑娘在身后恋恋不舍地唤道，“下回来都尉府一定要找我玩啊条哥哥！”
“……”
江福宁看着徐陵平淡的侧脸，利落的下颚线条勾勒出一丝不苟的神情，颇严肃。
唯有唇角微妙上翘，多少泄露了这人的得意。
“条儿哥哥……”她不由自主学起了那姑娘的语气，“想笑就笑啊，憋出内伤就不好了，有那么多小丫头喜欢，换成我也早就乐出花了。”
徐陵从善如流，果然笑了，“逢场作戏罢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江福宁由衷佩服道，“你可真厉害，跟谁都能是好兄弟。”
徐陵听出其中酸意，略带诧异地向她横来一眼。
“不过做你的兄弟就惨了，也不知你究竟是真是假，是真的与人推心置腹，还是仅仅为了替小侯爷打点关系。”
她心中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抿着唇，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上一世，正是这位好兄弟一杯毒酒送她下黄泉，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未留下，白白让她做了回冤死鬼。如今想来，也许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以为跟他有什么旧情可讲，可其实不过被人当成傻子摆了一道，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这样想着，她反而释怀了，“没错，你一直就是这种人，我明明都知道啊。”
明明知道，可还是傻兮兮地相信了。
徐陵也不否认，只半玩笑半认真道，“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下一句定然是，若还不知足，自己难受去。
他才不需要什么推心置腹的好兄弟呢，他想要的只是个千依百顺，随他摆弄的奴才罢了。
江福宁微微点头，无奈之下，只能赞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茶厅背后，这会儿正冷清的后花园里。
这地方偏僻，半天也不见个人影，等了好一会儿，就只有青蛙蹲在草丛间咕咕呱叫个不停。
秋风阵阵，裹着一池的腥气，冻得人直打哆嗦。
江福宁瞥了徐陵一眼，“咱们在这儿是干什么？”
“着什么急啊，”徐陵坐在水边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园子，循循善诱道，“好东西都得等，有点耐心。”
“好东西？”江福宁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好东西？”
徐陵扭头看她，笑眯眯地，“上回你送了我香囊，今天我投桃报李，还你一份大礼……”视线移向远处，见有人正往这边过来，朝她扬了扬下巴，“这不是来了么。”
“师姐！”
背后传来极熟悉的一声，江福宁转过身子，只见一个清瘦姑娘正迅速从池子对面绕过来，那人模样清秀标致，几乎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居然是她多年未见的师妹楼香雪。
“香雪……你怎么在这儿？”江福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走近，惊喜的笑容渐渐浮现，“天啊，真的是你。”
香雪眼眶发红，几乎是扑到她怀里，话还未说上一句，就呜呜哭了起来。
江福宁宠溺地拍着她的后背，几乎也要喜极而泣，“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是随夫君来参加生辰宴的吗？”楼香雪如今衣着富贵，江福宁猜想她过得不错，“可你怎么瘦这么多，是生病了吗？”
“师姐……”楼香雪抬起头，委屈道，“我没生病，只是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万物峰的师兄弟们……”
“怎么了，你夫家待你不好？”
楼香雪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给人做妾，哪能有什么好。”
江福宁震惊道，“做妾？之前听苏枕说你嫁人了，可怎么会给人做妾呢，薛师叔他不管么，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不关薛师叔的事，”楼香雪叹了口气，苦笑道，“当年师姐你离山后不久，我家里就派人接我回去了……起初我以为是主母心慈，不忍我一直在外受苦，可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半年，就被我爹当成件玩意儿送给了顶头上司……就是这侍郎府的邹大人。”
提及邹侍郎的名字，她脸上又显出几分苦楚。
江福宁不可置信道，“你相公是邹侍郎？！”
楼香雪和邹宣仪一样大，居然嫁给了年纪能做她爹的邹侍郎，简直荒唐！
江福宁愤慨不已，厉声骂道，“那邹侍郎可真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还打小姑娘的主意，还有你家里人，他们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这种家人不要也罢，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满腔怒火化为一句承诺，楼香雪见她激动，欣慰之余却更觉凄凉，“师姐，这里是蓟都不是伏兽山，哪里是你我随心所欲的地方，即便你当真救我出去，可若邹侍郎迁怒下来，连累了我一家十几口人，你叫我如何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