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小雨细细

4、离岛

　　翟蒙只收拾了几件衣物，草草打了个包袱，要去向穆天涯等人辞行。一出门却碰见萧萧急急进门。萧萧见了翟蒙即问道：“翟大哥为何要走？可是咱们亏待了你么？”翟蒙忙道：“这是说那里话，你待我极好。但我有病，须得北上求医，若医好了，再来看你好么？”萧萧道：“那我陪你一道去！”

　　翟蒙笑笑道：“那怎么行，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的，况且你我男女同行，确有诸多不便。”萧萧扁扁嘴道：“你不会武功，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怎能放心。倘若叫蛇咬了，我还能帮你上药。我这就去告诉师父，陪你出岛！”翟蒙忙道：“千万不可！萧萧你听我说，我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实在不值得你如此待我。岛上这些时日，翟大哥已经万分感激，唯盼能有一天可以相报。你放心，待我病好，定会回岛见你可好？”萧萧虽是百般不愿，怎奈翟蒙主意已定，自也无可奈何。

　　翟蒙向众人说了大致原由，穆天涯也未强留，只让纪薇准备了足够的盘缠相送，翟蒙谢过。可巧两天后有商船经过北上，正可搭乘，翟蒙只得再留两日。吴江与成于风乐得拉翟蒙去喝酒送行，萧萧却整日躲在房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两日后，商船果至。翟蒙辞别众人，只是不见萧萧来送。等了半日，翟蒙只得准备上船，却远远见到萧萧跑来。翟蒙急忙迎上，见萧萧怀抱一个包袱，直跑的气喘吁吁。翟蒙道：“我道你生气不来送我，正伤心哪！”萧萧道：“我怎会生翟大哥的气。这包袱里是一套冬衣，我才做的。快过冬了，好歹穿着不冷。”翟蒙这才注意到萧萧两眼满是血丝，心头一热，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以后不许这么傻啦，熬坏了身子，可怎么教翟大哥放心！”萧萧道：“只盼翟大哥能早去早回。”说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早噙了泪水。翟蒙心中也自难过，说道：“练功莫要偷懒，翟大哥还等着听你弹新曲子呢！”两人依依不舍，船家却在催了。无奈，翟蒙只得别了众人登上船去。

　　原来这船却是运送瓷器的货船，只因船主早年曾被穆天涯所救，所以每每路过都来岛一会。翟蒙见离岸远了，众人都已不见，这才回舱。

　　船主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不善言谈却极为豪爽，且舱中备有多坛美酒，翟蒙也自高兴，不多时日即与船工们混熟，每日喝酒聊天也不寂寞。天公作美，行程过半也未遇上大风浪，这一日翟蒙闲来无事，靠着船边，海里不时有鱼跳出海面，翟蒙正看的有趣。有个船工叫小三的凑上来道：“公子不知，这片海域传说常有鲛人出没，鲛人之泪可化珍珠，若是咱们运气好，可要发大财了！”翟蒙头回听说鲛人，细细问了，方才明白是人身鱼尾的模样，也自好奇。心想若能得鲛人眼泪拿去给萧萧，定能逗她开心。

　　翟蒙正自出神，却听见众人喊道：“有鲛人，快拿网来！”

　　翟蒙急忙凑上前去，海中似有一人，不时潜下浮上。船工拿来大网，照准其出没的地方直撒下去，待了半晌，慢慢上收网来。网中果有一物，船工齐声欢呼。翟蒙忙道：“莫要伤它性命！”众船工哪里听得进去，七手八脚解开渔网。待仔细一看，却哪里是什么鲛人，分明就是个人！翟蒙挤上前去，发现此人原是个姑娘，身穿黑色鱼皮衣裤，生得十分美貌。只是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然背过气去。

　　翟蒙记起萧萧曾教过的救人之法，急忙捏住那姑娘的鼻孔，往她口中送气，接着不停用双手下按她的胸口。良久，那姑娘吐出口水，咳嗽了几声，悠悠醒转过来，却发现一陌生男子的双手正在自己身上，不由大怒，伸手便甩了翟蒙一个耳光，大骂道：“无耻淫贼，今日非杀了你不可！”翟蒙因那姑娘醒来正自高兴，却被打一巴掌，也气道：“你怎么如此泼辣，我好心救你性命，倒成了罪人！”

　　那姑娘眼睛极亮，黑白分明，此时却满含怒意。她环视四周后，怒道：“我好好在海中游泳，是谁暗算于我！”翟蒙抄起双手，不屑的道：“浩瀚大海，茫茫无边，你在游泳？也难怪咱们都把你当成鲛人，咱们费事把你捞起来，你也该赔给我们损失吧！”

　　那姑娘冷冷的道：“损失？我在海底取珠快要得手，却被你们这帮蠢人捞起，谁来赔我的损失！”有船工叫道：“我看这小娘子生的如花似玉，准能卖个好价钱！”其他船工齐声叫好。只见那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道：“待我先杀了你们！”却不知哪里受伤，站了几下没能站起，她反手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架，道：“我就是化作厉鬼也决不饶了你们！”翟蒙心中一慌，忙道：“大伙在开玩笑，姑娘何必当真！快把匕首收起，莫要伤了自己！”那姑娘冷哼一声道：“你别假作好人，明明是一丘之貉！”

　　船主听得外面喧闹，从仓中走出道：“姑娘莫怕，咱们的确是正当货船，我看姑娘也受了伤，不如先到船仓休息，待伤养好再作打算。”那姑娘也别无他法，只得慢慢扶着船站起，翟蒙想去搀扶，却被那女子一瞪，只好讪讪的缩回手去。

　　再过得两天，船即可靠岸。夜里翟蒙起来小解，却发现那黑衣女子鬼鬼祟祟进了货仓。心下大奇，遂跟了进去。只见她东翻西找，似在寻什么东西。

　　翟蒙靠着仓门，淡淡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那女子一惊，猛欺到翟蒙身边，匕首已抵到翟蒙的脖子上，道：“你敢喊，就先杀了你。”翟蒙道：“我若要喊早就喊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恩将仇报！”女子收起匕首，冷道：“我也打听过了，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今日暂且饶你。”翟蒙道：“难道你上船另有所图？他们做正当生意，姑娘何必要为难他们。”女子道：“你道他们是正当货船么？为何仓中并无货物？我自有道理。你莫声张，过几日就可明白！”说罢扭身出仓，翟蒙心中疑惑，却不知该不该告诉船主。

　　过得两日，港口已然近在眼前，翟蒙心中欣喜。却听仓中小三大喊：“不好！”急忙进去，只见几个船工将那黑衣女子围住，船主眉头紧皱，对那女子大喝：“我好心收留你上船，不意你竟敢盗我宝物！快将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