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小雨细细

5、遇劫

　　众人动手围攻，那女子武功却也不弱，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怎奈船工众多，那女子渐渐不支，身上也已多了几条伤口。她转眼瞥见翟蒙，竟突然闪到他身边，用匕首抵住翟蒙道：“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船主急道：“不可伤他！”眼见那女子拉着翟蒙跳下水去。翟蒙急得大喊：“快放开我，我不会水！”那女子却单手把翟蒙夹住，用另一手划水，直向岸边游去。

　　船主急得大喊：“别放跑了她，快放箭，只莫伤了翟公子！”翟蒙只觉那女子闷哼一声，见不知何时她左肩已中了一箭，却更加速往岸边游去。

　　及到上岸，那女子强抢了辆马车，拉着翟蒙坐上。马鞭一扬，马车立时飞奔而去。

　　翟蒙急的大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你既已得手，放我下来还不成么！”那女子不答言，只拼命赶车。堪堪走了半个多时辰，那女子确信无人追上，才缓缓停下马车道：“你快下车，我还要赶路！”翟蒙在车中早被颠的七荤八素，心中正自气恼，听她如此说了，急忙跳下车来，道：“早知你是个蛮不讲理的女飞贼，那日就不该救你！只愿以后再也莫碰上你！”那女子也不说话，举起马鞭刚要赶车，却眼前一黑，终于不支，栽下车来。

　　翟蒙忙走上前去，只见她左肩上犹插着箭，伤口附近的衣服早已浸满血污。翟蒙探探那女子还有微弱脉息，解开她的外衣，狠了狠心，用力拔出箭来。那女子惨呼一声，重又晕去。可怜翟蒙被溅了一脸鲜血，心道：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竟碰上这么个女煞星，幸亏萧萧给我备了伤药，不然这荒郊野外的可不知怎么救你。随即从怀中摸出药瓶，小心给她敷上，又撕了自己里衣，七手八脚草草缠好，不敢多看，仍给那女子扣好衣扣，将其抱上了车。翟蒙定了定神，心想此时若去城中，也许会碰上那船主，况且自己满头满脸的血迹，恐遭人疑，当下赶了马车越往郊外走去。

　　走不多时，翟蒙见一破庙，看看无人，便抱那女子进庙安置好。自己寻了溪水把脸洗净，又采了野果。此时已是深秋，野外风大，翟蒙身上衣服早湿，直冷的打哆嗦。回到庙里，好容易生起火来，嘴唇早冻的发紫。翟蒙解衣烤火，却从怀中掉出一物，定睛一看，不由低声哀道：“这可坏了！”却原来是纪蔚写给燕舞寒的信。那信经水泡过，又在怀中搓磨半天，早就不成样子，辩不出字迹。翟蒙只能自叹倒霉，解下衣服烤火。

　　天色渐黑，翟蒙疲累一天，靠着火堆沉沉睡去。朦胧中听见旁边似有动静，勉强睁眼，却见那女子手握匕首，正要刺向自己。大惊之下，急忙向边上一闪，女子扑了个空，跌倒在地，大口喘息，再爬不起来。翟蒙怒道：“我好心三番两次的救你性命，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如今竟要伤我性命，是何道理！”那女子勉力支起上身道：“你竟敢解我衣杉轻薄于我，怎能不杀！”翟蒙道：“不解衣服怎么救你，难道让你死么！我好好搭船去寻医，却被你恩将仇报弄到这步田地，现下还要取我性命，这还有天理么？”那女子眼圈一红道：“既不能杀你，我也只好自尽以保清白！”说罢就拿匕首往自己脖子抹去。

　　翟蒙一把夺下匕首，又气又急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糊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想死就死的，我先前竟是白救了你，你害我书信损毁，还没赔我损失，怎能就这么死了！”

　　那女子慢慢平静，侧过身去，不理翟蒙。过了良久，翟蒙见那女子一动不动，问道：“伤口怎么样了，可还要紧么？”那女子闷声道：“还死不了！”翟蒙笑道：“既能斗嘴，想必还无事。在下姓翟，敢问姑娘怎么称呼？”那女子低声道：“我叫傅烟霞。”

　　“料荷衣初暖，不忍负烟霞。果然好名字！只不过你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杀，未免可惜这名字了。”傅烟霞道：“可惜不可惜也不劳你操心，你这就走吧，随我自生自灭去也不用你管。”翟蒙道：“天亮了我自然会走，还累的我不够么？”两人再不多言。及至后半夜，翟蒙被傅烟霞的呻吟吵醒，伸手一试，她额头竟烫的吓人，翟蒙心下一惊，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翟蒙看看傅烟霞伤的厉害，不敢耽搁，忙抱她上了马车，摸黑顺着原路往城中赶去。到了城中天还未亮，翟蒙死活砸开了医馆的门，硬逼着大夫给烟霞看病。大夫说是伤口发炎，又受了风寒，不过好在先前用药及时，却也有惊无险。翟蒙抓齐药材，寻了家客栈住下，亲自去厨房熬了药，傅烟霞却一直未醒。

　　翟蒙轻轻晃晃傅烟霞道：“快点醒过来喝药，难为我煎了一个时辰！”傅烟霞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却见翟蒙脸上满是烟灰，虚弱一笑道：“小淫贼怎么变成了花脸猫？”翟蒙用手一抹道：“若不是你贪图人家宝物伤成这副德行，我能成这样么！快起来把药喝了！”傅烟霞起身，头却发晕，翟蒙忙将她揽住。傅烟霞俏脸一红，才待挣扎，翟蒙道：“早就让我抱过了，还别扭什么！”伸手把药碗端了来。傅烟霞对着翟蒙狠狠一瞪，也只好乖乖把药喝下。待烟霞睡沉，翟蒙方觉肚饿，自到楼下要了酒菜吃。

　　正值上午，店里人不多，翟蒙正自斟自饮。隔壁桌上有两人喝酒，都是镖局趟子手的打扮，左边一人道：“你可听过神医燕舞寒么，都说她傲的厉害，从不给寻常人看病！”另一人道：“怎么没听过？上次咱们总镖头旧伤复发，找她针了几针可大费了周折，好象得给她办到她要求的事才能给医。”左边那人又道：“有这么厉害么，不过是针灸技术好了点，全天下的人就都看不上了！”另一人道：“可小点声，听说那燕神医不但医术奇高，武功也高，若是让她听见咱们对她不敬，说不定会杀了咱们！”左边那人吐吐舌头道：“那还是小心为妙，不然丢了性命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翟蒙听了，心中暗暗叫苦，纪薇的信是不能指望了，自己身无长物，又不会武功，那燕舞寒必不会替自己治病，这趟竟是白来了。却又转念一想，横竖是来了，总得去一趟，打定了主意，心中也并不在意，付了酒钱，仍上楼去看傅烟霞。

　　傅烟霞吃了药甚是见效，睡醒后身体舒泰，忍不住伸个懒腰，长发散下，脸颊微红，说不出的娇媚。翟蒙推门而入，正巧看到，心里不禁喝了声彩，嘴里却道：“原来你不生气的时候还算有些姿色，我以为你真是母夜叉转世呢！”傅烟霞气道：“我是母夜叉，你也不见得就好哪去，小淫贼！”翟蒙道：“你别这么叫我，看旁人误会！我姓翟，是救你性命的恩人，你得尊我一声翟公子，或者便宜你喊我翟大哥也成！”傅烟霞道：“我不杀你已算开恩了！”翟蒙道：“别提这事，我正后悔呢，当初就该告诉船老大你是个女飞贼，也不知是什么宝物，值得拼命！”傅烟霞道：“你知情不报早是同谋了，这东西自然非同一般，幸亏我别在腰间，没被你翻去！”正说着，傅烟霞想起是翟蒙帮自己上的药，又是一窘，当下闭口不言。翟蒙以为她疲累，也不多问，自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