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裳》休洗红

9、第八章

　　Chapter8
　　驮着阿宁，很快出了校园，我放慢了车速，希望到阿宁家的路可以无限延伸。
　　阿宁忽然扯了扯我的衣服：“李子暮，主任都跟你说什么了？”
　　“要是说点什么就好了，生生让我在墙角站了两节课！”我斟酌着语气，生怕在阿宁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你怪他吗？”阿宁问。
　　“不怪不怪，他更年期，我理解！”我装大度，心里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阿宁扑哧笑了。
　　车子拐进一旁的居民区，阿宁说：“停一下！”我单脚支地刹车，阿宁站到我面前，微微一笑：“李子暮，你怎么敢喜欢我？”
　　我一愣，阿宁用的字眼是个“敢”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她，她现在却问我怎么敢喜欢她，摆明了是个陷阱，关键是我跳还是不跳？
　　阿宁说：“我既不漂亮，也不可爱，气质不出众，性格也不好，你喜欢我哪一点？”
　　五雷轰顶，我连带着车子“哐当”往地面砸，阿宁一把拽住我：“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我眼前飞过一群小乌鸦，个个扑闪着黑色的小翅膀，一脸嘲弄地看着我，露出你死定了的表情。“那是我以前乱说的！”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巴掌，不打自招，贱骨头！
　　阿宁撇撇嘴；“有一点你说对了，我性格的确不好，而且属于非常糟的那种，反复无常，阴晴不定，你不怕吗？”阿宁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眼神却泄露出一丝不安，让人心疼。
　　我郑重地说：“不怕，我会凡事都顺着你。”
　　“不会厌烦吗，一天两天可以，一年两年呢？时时刻刻小心谨慎，生怕我会突然翻脸。前一刻还晴空万里，后一刻就暴风骤雨，简直永无宁日。”
　　“阿宁，你为何把自己说的那般可怕！”
　　“我说的是实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还有，不要叫我阿宁！”阿宁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我推着车子，跟着她走了几步，阿宁一直小心谨慎，她要下多么大的决心才能问出这句话，阿宁第一次将她脆弱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她的背影那么孤单，我既然选择了这个女孩子，那么就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到底。
　　打定了主意，我脚下加速，连人带车横在阿宁面前：“我说过要送你回家的，你答应了，阿宁。”
　　阿宁先是惊愕，然后归于平淡：“不要这么叫我！”
　　“阿宁！”
　　“你有病啊，都跟你说了不要这样叫我，你听不懂啊？”
　　“阿宁阿宁阿宁！”我耍无赖。
　　阿宁脸一红：“你混蛋！”
　　我心中一软，一暖：“阿宁，我可以的。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你的安静，你的坏脾气，我都喜欢。如果你真的给我一年两年的时间，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阿宁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不要乱下承诺，做不到，会有惩罚的！”
　　“阿宁！”
　　阿宁微微低下头：“李子暮，你的话我记住了，你也别忘。如果哪天你背弃了这些话，那么我曾经带给你多少快乐，你就要用多少泪水来偿还，你敢应吗？”
　　我支好车子，半蹲下身体，仰视着阿宁的眼睛：“阿宁，李子暮应下了！”
　　阿宁一笑，眸中已有泪光闪动：“李子暮，不管你他日如何，我都感激你今时今日的回答！”阿宁弯下腰，一个浅浅的吻印在了我的额角。
　　我痴了，醉了，颠了，狂了。
　　阿宁退开，展颜一笑：“李子暮，一月为期，你心依旧，定能如愿以偿！”暮色在阿宁身上打下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我的心也跟着飘荡，飘着，荡着，不肯安静。
　　载着阿宁又走了一段，街边布满了小店铺，多是一些时尚饰品，花朵糖果之类的东西。
　　阿宁说：“讲个笑话听！”
　　我说：“好！有一个中国小朋友死了之后来到天堂，见到上帝，上帝说，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好可爱的小孩子，给你一双翅膀去做天使吧；有一个美国小朋友死了之后，也来到天堂见到上帝，上帝说，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好可爱的小孩子，给你一双翅膀去做天使吧；有一个非洲小孩子也在死后见到了上帝，阿宁，你猜上帝怎么说？”我半回头半问，天哪！我傻眼了！阿宁呢？
　　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地簇拥着，两旁的小店都开着门，各种类型的音乐缓缓荡出，可是，阿宁，你在哪里？我第一次如此发慌，想去找阿宁，又怕她回来后见不到我。犹豫，矛盾，焦急，各种情绪交错，在乎果然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
　　“李子暮！”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两旁的路灯恰好在这一刻亮起，一路闪烁着次第追逐过去，光亮的尽头，阿宁笑吟吟地看着我。多年以后，我一闭眼，这个场景就轻易的在我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划破暮色的灯光，携着轻缓，婉转低回的乐音，呼啸着，却又几乎一展一展地延伸过去，光晕一点一滴地勾勒沉淀出阿宁的模样，阿宁的头发有些乱，她的笑容那么温暖，她叫我：“李子暮！”
　　“阿宁！”我推着车子缓缓走过去，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阿宁的手一直背在身后，见我近了，一襟鼻子：“你把我弄丢了！”
　　我禁不住一笑，宠溺地叫着：：“阿宁！”
　　阿宁双手举到我面前，竟然是两个蓬松的棉花糖：“你吃不吃？”
　　“啊！不了。”我谦让了一下，心想着，等一下她再问我，我就要右边那个吧！
　　阿宁笑着说：“哦，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没想真给你，你别当真！”我保持微笑，不知道阿宁她们三个是谁影响谁，反正个个嘴巴厉害，不是我惹得起的主。
　　我们并排往前走，阿宁说：“李子暮，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很羡慕主任。”
　　我说：“大部分吧，毕竟不是哪个男人到了他那个年纪都可以活的那么潇洒的。可是，我总觉得，到了他那个年纪，还没有一个可以歇息的家，不是什么好事情。享受孤单是一回事，不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宁静静地消灭了一只棉花糖，说：“李子暮，你很好！”
　　突然降临的夸奖，我不懂：“啊？”
　　“没事！”阿宁专心致志地消灭另一只棉花糖。
　　“李子暮，唱首歌听吧。”
　　“啊！不会我唱到一半你又玩失踪吧！”
　　“那你唱还是不唱啊？”阿宁有一些霸道，不过我喜欢。
　　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了，我一时没了分寸，开口就唱：“我的天使叫做阿宁，我对她一见钟情！”
　　“李子暮！”阿宁的脸红红的，“你不会想在音乐节上唱这个吧？”
　　我笑：“还没弄好呢，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阿宁突然伸手推我，我没防备，连人带车“哐当”倒在地上，阿宁气嘟嘟：“李子暮，你要是敢唱出去，我就弄死你！”
　　阿宁的表情好可爱，我忍不住笑出来，阿宁对着我和车子一阵乱踢：“你还敢笑！”我越发抑制不住，放声大笑。
　　阿宁发怒了：“李子暮，你好好活着吧！”转身就走，我连忙爬起来去追。
　　到了阿宁家楼下，阿宁哼了一声就进去了。
　　“我的天使叫做阿宁，我对她一见钟情！”我轻轻哼着，来了个利落的后空翻，飞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