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那一季的风》虚负凌云

26、第二十五季的风 拯救之风

　　盖亚冷酷的挥下宝剑，但半途中手忽然改变了方向，一下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欧律克勒亚！”她惊叫着我的名字，“你……怎么能……”

　　‘因为这是我的身体阿，盖亚！你已经忘记了吧？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是件危险的事情，我的意识也会影响到这个身体的行为——这是我从以前的经验中学到的事情啊。’

　　“愚蠢！你只不过是在毁灭你自己罢了！”她恨恨得大叫起来，“我不过是依附于你□□上的意识，随时可以抛开离去，但是你的灵魂却属于这个肉身，只有死亡才能将二者分开！难道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听着她的怒吼，我的心情忽然轻松了起来。

　　‘盖亚啊，你说我是蝼蚁一样的人类。即使是蝼蚁，你还是要借用我的身体活动吧？但只要我不愿意，即便你诱骗我与你定下契约，即使你可以暂时把我的意识埋葬在你的意识之下。这身体还是属于我的，我宁可毁灭它，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你这渺小的人类！难道宙斯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你竟然为了他……”皮肤上绯红的火苗渐渐黯淡了，随着血液的流失，和□□一同虚弱下去。

　　‘不，不是为了谁，我只是要阻止你罢了，因为你要毁灭的是世界。如此看来，仅仅失去我一个人的生命的话，还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哼哼哼哼……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以为只凭一个凡人的力量，可以抵抗神的意志吗？！”火焰忽然再度燃烧起来，变成金黄的颜色围绕在插在身体中的宝剑上，自动从□□里抽离。

　　随着剑锋的移动，血液大量从□□中喷涌出来，疼痛翻江倒海的席卷了我的意识。脑海中响起她的声音：‘多么脆弱啊……凡人的意志。□□感觉到痛楚，精神就承受不了吧？我不需要你的灵魂存在，你死了，灵魂就会离开这□□，使用起来更加方便。’

　　我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可以活动了，但同时，眼前的景物渐渐迷蒙。仿佛世界与我之间有一道薄纱，而这道纱将我越裹越紧，使我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破败的□□承受不了贯注了神力的武器，使得我的灵魂也开始四分五裂了。

　　……不！我……我还不能死！

　　‘为什么还要抵抗呢？’那金色的剑开始脱离了我掌握漂浮在空中。只有剑柄的一点和我的指尖相连，那连接的地方闪着耀眼的光芒。‘能坚持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灵魂如何留恋，还是没有办法停留在已经不能运作的□□中罢？已经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金色的剑在我指尖旋转起来，剑锋再度调转，对上我的胸口。

　　‘本来想砍下你的头比较快，不过这次还是刺穿心脏吧。你这种凡人的□□，没有头就不能用了。哈哈哈哈！！！’

　　我睁大了眼睛，四肢已经无法移动，只能看着那宝剑一点点刺入我的胸口。因为太过缓慢，那种疼痛，和我之前刺入身体的感觉十分不同。盖亚她，果然是已经陷入疯狂了吧……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可以阻止她了。女神啊！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但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在我的灵魂还在这□□的时候，我……

　　闭上眼睛，感觉疼痛又换回了□□的知觉。我的另一只手在地上摸到了一只冰冷的东西，那是？我眯起眼睛看。啊，是不久前雅典娜行刺宙斯时用的短剑！于是我收紧手指，牢牢地抓它。

　　静静的等着，等那剑在我的身体中刺的更深一些，深到不能马上拔出去的时候，我就……斩断……那只连着剑的手……

　　然后，我会切断自己的头，这样，盖亚就不能用我的身体了吧？这样,她失去了凭依，就只能回到她来的地方去……

　　因为我真的没有力量，所以能做的，就只是这样而已…………

　　身体感受着深入的锋刃划开□□的感觉，把注意都集中在左手的武器上，疼痛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再深一点……再深一点………盖亚仿佛喜欢享受这种折磨我的感觉，又或者是，因为我太过集中的注意力让我觉得时间忽然变得特别缓慢。每一寸的深入，都当我更加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放大了无数倍的在脑海中回荡。

　　就是……现在！

　　我忽然睁开眼睛，用力的将胸膛向前抵入刺入身体的武器上。然后，对着那握着宝剑的手砍下去！

　　就在我银色短剑就要碰到自己的手腕的时候，忽然有股力量介入了我的左手和右手之间。

　　一只缠绕着双蛇的权杖，点在我的手指与盖亚连接的光点上。大力的将它打了出去，然后我的身体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旋转着飞出去的金色宝剑，在它还没有落地的时候被挟带着凌厉的风声的权杖在空中击成了碎片。

　　宝剑破碎爆发的巨大力量将周围的事物都推了出去，漫天金色粉末中伴随着巨大凌厉的尖啸声。

　　我最后看见的，是乌黑的的短发下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睛关切的看着我的，形状美好的嘴唇开合这，几乎说了些什么。

　　但是我听不见……我的意识在看到盖亚消失的瞬间，勉强支持的精神最终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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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寒冷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握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有黑暗。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接触到粗糙的地面，伸手去摸，湿漉漉、冷冰冰的。我在什么地方呢？竖起耳朵，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另一个人呼吸的声音。

　　“醒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在不远的地方响起来，然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有人的体温笼罩了我，抱住我的那个人衣服上有熟悉的青草气味。

　　“……赫尔墨斯大人？”我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什么大人，如今我和你一样，只是被关在这里的囚犯而已。”语气带着一贯轻浮的笑意，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原来我们被关起来了啊。”我点点头，“这么说，宙斯大人因该没事了。”

　　他搂着我的双臂紧了紧，玩笑的说道：“在我怀中还要叫别的男人的名字，我可会吃醋的。”

　　我挣扎一下，感觉浑身像被狠狠鞭打过一遍似得疼痛。伸手去摸，却感觉到有一层厚厚的绷带缠绕在身上。

　　“乖乖的在我怀里不要乱动的好，特别是腹部的伤口，不小心的话会再裂开的哦~~”他说，“那样的重的伤势也可以活过来，以后该叫你‘不死的欧律克勒亚’了。”

　　冰冷的黑暗中，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让人安心。身体的疲倦让我放任自己靠在宽阔的肩膀上，也许因为是这样深沉的黑暗，似乎什么都可以放松的表露出来。因为看不见……

　　“好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似乎了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还是晚上，你再睡一会比较好。”

　　我点点头，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因为看不见，耳朵反而变得特别灵敏。除了水声，呼吸声，隐隐似乎还能听见小鸟在外面的叫声。花园里，现在想必是开满了鲜花吧……动动身体，我想要调整一个恰当的姿势，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处。低低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

　　“好像是……不小心伤口裂开了，因该出血了。”

　　感觉他温热的呼吸靠近我的皮肤，我的心忽然间紧张的要跳出胸口般激烈的跳动着。幸好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上传过来。

　　“没事，没有出血。你该小心点，凡人的身体很脆弱的。”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和关心意味。

　　“啊。”我笑了，“都已经瞎了，还有什么用呢？”

　　“……你胡说什么。”他有点生气的喝斥我。

　　“不用骗我了，现在是白天吧。”我伸手去摸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刚才您没有用手去摸就已经确定我没出血。这种黑暗的空间，除非是您能看见……”我扯起嘴角，侧起头。“啊，外面的杜鹃叫了。平常这个时间，妮可改起来吃早餐了。”

　　感觉赫尔墨斯抓着我的手忽然间握紧，他的口气暴躁起来。“这种时候你还在想那些，妮可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肯花一点心思在自己身上！”

　　“因为很奇怪啊，眼睛看不见了，很多事情却忽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了。”虽然被握的很疼，不过比起之前被利刃刺入的痛苦，并不算什么。“比如，有一天妮可为我结的番红花的花环，她最喜欢那种花，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笑容比金色的花朵还要美丽；而雅典娜女神，她总是高贵优雅的笑着，她挥舞长矛的样子你见过吗？那种凛凛的神态，不愧是战斗女神……还有，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情景，那时候您的样子相当轻浮呢。”

　　他笑起来，依靠在他身上的我感觉到胸膛的震动。“是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天界的花园中，我送你一朵茶花，结果你却看也不看一眼，冷冷的转身就走。从来没有女人会那样对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样讨厌我？到现在我也想不通。”

　　“因为你送的花，是从我的花篮中抽出来的。是我要带回宫殿，装点妮可得寝宫的花啊。”我有些无奈的回忆起往事。

　　那个轻浮的男人忽然从天而降，带着自以为迷人的微笑，从我的花篮中抽出最美的一朵白色茶花……

　　他说：美丽的女仙啊，你就像这朵茶花，纯洁无瑕，美丽动人。

　　当时的我，似乎只是心疼的盯着那被他过大的动作挥掉了花瓣的可怜花朵。心里想着，可惜，这一朵不能用了。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不久以后这个轻浮的男子会如此频繁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和他两个人依偎在黑暗里，如此靠近的倾听着彼此的心跳。

　　“那么，下次我会送你我亲手摘的花。你会不会对我微笑呢？”他暖暖的气息在我耳边浮动。

　　我心中一动，低下眼帘。其实这动作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习惯性的想要遮掩那些我不能控制的东西罢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我，也知道这个肉身现下是如何的千疮百孔。

　　如果我不是凡人，他也不是神祗……如果我没有失去视力，而他不是为了救我被关在这里……
　　如果……哪里有那些如果呢？

　　和我在一起只是连累他一次次受伤，即使让我回到从前还是胜利女神宫里的侍女长，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无论我完美还是不完美，始终配不上他。

　　所以我永远，永远都不会伸出手，接受他的花。

　　“……我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的？”我换了个话题，而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时候眼睛并没有受伤吧？

　　“大概是因为你的□□一时承受不了太多神力，所以……”

　　我点点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大概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妮可不在了，雅典娜女神也……这世界再没有什么让我留恋不去的东西，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呢？

　　赫尔墨斯担心的抓紧我的手，“你在想什么？”

　　我的脸在虚空中对准了他的方向，心中豁然明白了。是因为他，这男人他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也许我欠他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的多。

　　“我只是在想，那时候您为什么会来救我们。您明明是……”明明原本是和雅典娜大人、盖亚站在同样立场，一心要毁灭神王的。

　　“是啊，为什么呢？”他语气忽然轻松起来。“也许是因为一想到你还没有收下我的花，有点不甘心让你死吧……哈哈，要是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有点感动？”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他是天界知名的诡诈之神，如果他不想说，谁又怎么能从那些层层遮掩之中，了解到他的真意呢？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中，然后一个不熟悉的男性声音对我喝道：“女人，神王要审讯你！”

　　赫尔墨斯安抚的抚摸着我的肩膀，在耳边说：“放心，你不会有事。”

　　我摸索着站起来，平静的向他行了个礼。“赫尔墨斯大人，请您保重了。”

　　沉重的锁链被缠绕在我的手脚上，在我被带走之前，他忽然抱住我，悄悄将一个温暖的东西塞进我的手中。“如果遇到任何危险，呼唤我的名字……”我收紧了手掌，默默的被拉出去。

　　呼唤他的名字吗？在神王面前？

　　他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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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视觉，只能任由狱卒拉扯着前进。一路有浓厚的硝黄味道，脚下的路崎岖不平，耳边是火把燃烧的霍霍声。

　　走了很久，狱卒叫我站住。感觉身上的锁链被轻微的扯动，想必是被他锁在周围的石柱上。在金属的碰撞声中，四面有风吹过来。我所在的地方因该是个极为宽阔的大堂。

　　几乎在狱卒的脚步消失的同时，一个带着深深疲倦感的男人声音响起。“欧律克勒亚，跪下。”

　　我低下头，双膝碰上坚硬的地面。“宙斯大人。”

　　他叫了我的名字以后，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感觉的到他的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我身上带来的那种灼痛。最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雅典娜，被我送去雅典城中。”他慢慢地说，“我将神像从天而降在圣庙的门口，人们知道那是神赐予的，于是把她恭敬的迎进城里。人们从四面八方前来膜拜她。”

　　我静静地听着，他明明是胜利者，但我听不出他的语气中有丝毫欢愉之意。

　　“我派伊利斯传递我的命令到冥府，哈迪斯再次加固了塔耳塔罗斯的封印。那些在盖亚鼓动下从地底爬上来的怪物，已经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去了。”

　　“……冥后她？”

　　宙斯顿了一下，似乎做了个动作，但是我看不见。于是他沉声答道：“珀尔塞福涅已经回到大地上，现在凡间正是春天的季节。”

　　沉默降临在这个宽阔的大堂中。宙斯不说话，我猜他是在考虑如何处罚我。于是自己主动开了口。

　　“神王大人，请您赐予我最严厉的惩罚。”

　　他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木质的扶手上敲着，淡淡的应道：“噢？”

　　“请您处死我。”

　　“……这就是你的愿望？”

　　愿望？大概是吧，如果可以选的话……

　　因为我没有勇气像女神那样，被化为石像供奉在冰冷的神庙里供人膜拜；也不想盖亚一样，被封印在幽暗漆黑的地底，咀嚼着仇恨的度过生命的每一天。

　　我只愿能爽快的死去，乘坐着魂之帆回归冥界。我的妮可在那里，我们的灵魂会在同一个地方饮下黄泉的水吗？转生之后，我们也许还会再度重逢吧！

　　即使有那么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我依然想要再见她一面，我想看见她幸福的微笑，即使作一朵花，一只鸟，远远的看着，只要让我再次见到她幸福的样子。

　　这是我的愿望……

　　“欧律克勒亚。”神王叫我的名字。

　　“是，宙斯大人。”

　　“你不会死。”他平静的叙述着他的决定。“因为我答应过雅典娜，她请求我不要夺取你的性命。”

　　不能死吗？女神的好意，却未必是我需要的。那么，会怎样处置我？

　　“我给你的惩罚是衰老。”神王残忍的声音响起，“你将降到人间去，永远不能回天界。你拥有与神一样的长寿，但是却会和凡人一同老去。每三百年，我赐予你重生一次，在爱琴海海水的沐浴下，你会恢复青春，变成婴儿，然后迎接下一个三百年。”

　　三百年的衰老……我见过最老的凡人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每日只能昏昏坐在椅上，齿摇目昏，鸡皮鹤发，日日期盼死神的来临。三百年……那会是什么骇人的模样，简直无法想象。

　　虽然恐惧，但是依然是我必须接受的命运。“是，宙斯大人。”膝盖下的石板忽然变得难以忍受的粗糙坚硬，使我隐隐发痛。

　　“你可以走了。”似乎只是一挥手功夫，在我身上的铁链寸寸断落，在地上叮当作响。

　　但我依然跪在地上，没有离去。“宙斯大人……”我握紧右手中微弱的温暖。

　　“赫尔墨斯的处罚不是你可以过问的事情。”他阅读到我心中的疑问，冷酷的拒绝了我。

　　于是我站起身，默默的朝他声音方向行了个礼。往一旁的墙壁摸索着，慢慢向有风的地方走出去。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神王的声音忽然从极近的地方传来，有轻微的碰触感掠过我的眉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吓到，身体向一旁缩起来。脚下的裙子忽然缠在脚踵上，绊住我向前倾倒。跌落在地上的剧痛让我不由得松开了手，手中的东西掉落了。我慌忙四下摸索着，指尖好不容易碰触到一个带着温度的小球，手背上忽然感受到一种剧烈的疼痛。神王踩住我的手，已经在手边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笑意，“真有趣，我正奇怪，以他的个性早就因该想尽办法逃走了。原来是这样……”

　　“宙斯大人！”我焦急的仰起脸对上他的方向，向他乞求道：“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也许是我的语气激起了他暴虐的因子，他狂放的大笑起来。“真有意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想就这样握着，带着这样的东西去下界吗？”

　　“……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宙斯大人。”

　　“噢？”他顿了顿，踩在我的手上的脚忽然加重了力量。“好吧，看在你是我女儿最喜欢的仆人份上，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好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我的脖子，将我从地上直接吊了起来。呼吸因为这样的力量而消窒，我只能张大嘴，像渴求水的鱼一样希求着空气。四肢百骸的疼痛同时变得剧烈起来。

　　“既然他把大部分的神力都交给了你，我看就不要辜负他的希望。我送的礼物，因该会让他满意吧？”

　　疼……好疼……真的，疼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压进我左眼，那种残酷的力量，压得我浑身颤抖着。虽然已经经历过太多痛苦，但是这一次似乎特别难以忍受。除了眼睛，我的整个身体也似乎被碾压着，被一寸寸撕碎的感觉。

　　神王是残酷的，他对待背叛者的手段从来都是无情……

　　即使是这在这样痛苦的时刻，涌上我心头的，居然是赫尔墨斯大人那带着轻浮微笑的脸。

　　神王，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呢？赫尔墨斯大人……如果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能够稍微减轻一些对大人的惩罚的话，那么我情愿。再疼一些也没有关系……

　　“现在，睁开你的眼睛。”神王的声音直接传达到脑海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吊着我的脖子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我摸索着，地面是柔软的，耳边传来海涛拍击岩石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睛，有光透入我的眼帘。

　　在我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种美丽充满生命的蓝色，总是让看的人心中充满了感动和希望。

　　我……又能看见了！

　　“虽然只是一只眼睛，也够你看清楚自己的样子了吧？”宙斯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金色的长发在海风中飞扬起来。

　　在他的话传入我的耳朵的时候，我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冰冷的海水渐渐漫上我的脚面依然停不下脚步，直到海水淹及我的腰部，身体才自动停了下来。

　　“看看吧，我给你的礼物。”宙斯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但是他的力量却实实在在的作用起来。

　　我低下头，海水如同镜子一样清晰的映出了一张陌生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非常平凡的面孔，如同我见过的很多凡间的女人一样，看过也留不下印象的五官。只有左眼的瞳孔，黑色中隐隐透出银色的光辉。我伸手抚摸自己的面孔，倒影中的女人也作了同样的动作。

　　呵，原来这是我的脸。

　　“每三百年，你将再回到这个地方沐浴爱琴海的海水。然后会以不同的样子重生。”宙斯悬浮在前方的海面上，我必须要很费力的仰头去看，才能看清他的样子。“认清楚这个地方，记住这个日子。错过了这一天，你将不得不拖着衰败的身躯度过下一个三百年。”

　　他美丽的金色眼睛看的方向，是不远处高山上的巍峨神庙。是了，我认得这地方。

　　曾经有一次，我与女神大人驾驭着海豚在这个方向看过的，那是雅典的神庙。那时候海面海上有塞壬唱着优美的歌，像是要把我引入深不可测的大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