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叁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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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曾经负责训练锦衣卫，自然也知道他们的通讯方式。
收到管家传来的消息，即便是朱佑樘仍在生沈渊的气，他也并未就此把沈渊拒之门外。更何况明日休沐，朝中无事要忙，自然有时间。
沈渊见到朱佑樘时，朱佑樘正在看大明的疆域图。
“你来了？”朱佑樘随意抬头看了沈渊一眼。
见朱佑樘如此平常的态度，沈渊悄悄松了口气，但心底却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原本我来见你是因为……”话才说了一半，沈渊便住了口。
他见朱佑樘还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便摇摇头：“没什么，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算是为我之前自顾自的想法赔罪。”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是以九颗红色小珠子为中心做出来的扇坠，样子有一点丑。
“我自己做的。”沈渊的话依旧是那样言简意赅。
朱佑樘仔细打量着那个丑丑的坠子：“这是……红豆？”
“嗯。你一直贴身带着通犀地龙丸，相思豆又被包在这里面，对你无害。”沈渊看了一眼朱佑樘的脸色，小心自己的措辞：“之前是我错了，还请皇上大人有大量，包容则个？”
听出了沈渊在有意无意地加重“相思”二字的读音，朱佑樘看看那小巧玲珑的豆粒，又看看沈渊那抿得紧紧的嘴唇，心中的怒气就忽然烟消云散了。
“虽然你我一起长大，但是有些话不说出来还是没人知道的。”朱佑樘伸手摸向沈渊那略显冷硬的面庞，“那日起初是让我有些惊吓没错，但无需猜疑，我心似君心。”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门外传来脚步声，王安尖利的嗓音也跟着传了过来。
朱佑樘一僵。
看见他这个样子，沈渊便安抚道：“去看看张皇后吧，那可是你第一个孩子。”
“你不嫉妒？”
“呵……怎么可能不，但这就是你作为皇帝的责任之一，正如我也必须担负我的责任一样。”沈渊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但目光仍旧坚定。
朱佑樘定定地看着沈渊的脸，叹了口气：“有时我也会想若是你不是这种性格……明日之后，只要你没有事的话，还是来上朝吧。我不想你一辈子都呆在阴影之下。至少百年之后，史官还能记一笔你我君臣相得。”
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惊讶地发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沈大人终于穿着官袍站在了朝堂之上。虽然有些比较新的官员并不认识沈渊，但是只要看到了沈渊身上绣着狮子的红袍，便也无人开口发问。
李东阳看着沈渊笑眯眯地捋了捋他的胡子。皇后娘娘才被诊出有喜，皇上有嗣，而今日沈鱼潜这个煞星又回来坐镇朝堂，想必他可以有一段安生日子可过了。正好可以待休沐日约上三五好友到城郊一赏美景，来个以诗会友。
仿佛应和他的想法，今日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禀报，只有一些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就是某某的儿子作风不检，某某夫人高调炫耀自己的新首饰，该官员的清廉值得怀疑之类的。
这种事情基本上是用不到朱佑樘做什么决断的，他的眼睛看向王安。
“贫道有事启奏。”就在王安想要高喊退朝时，却见熙光道人跳了出来。
朱佑樘便抬手示意，王安尖声道：“熙光仙长，您请说罢。”
听了王安的称呼，朱佑樘微微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启禀皇上，贫道自获封以来，日日夜观星象，不敢稍有松懈。昨夜贫道察觉贪狼星亮，恐近日将有兵祸发生。”
文武百官虽然因为熙光道人的话而有些骚动，但毕竟这是朝堂，并非菜市场，所以他们也只是借着笏板的遮掩和自己交好的同僚眼神交流。
就在这时，有一小太监匆匆捧着个上面染着血的折子走到王安身边。王安接过折子，看清了上面的字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将那折子呈给朱佑樘后，他看向熙光道人的眼神就更加敬畏了。
“鞑靼攻下了花马池和盐池两地，六万骑兵。”朱佑樘平静地道，“诸卿可有应对之策？”
熙光道人才刚说完有兵祸，结果现在就应了他的话。不管熙光道人的一番话是装神弄鬼还是真的有些本事，原本对熙光道人有些不以为然的那些大臣看向熙光道人时的目光都变了。
“臣赵岩愿率十万大军前去破敌！”一络腮胡须的大汉向前一步。
“樊岱请命上阵杀敌！”一英气小将拱手出列。
此外还有几名将领也站了出来，称愿意带兵前往。
不只是武官，文官亦有赞同迎敌者。不过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若我朝实力不足，如此应战只会徒劳耗费钱财。不如暂且议和安抚，再做打算。君不见先皇时的土木之变？”
土木之变时朱佑樘祖父英宗被俘，明兵即便之后将瓦剌赶了回去，也依旧因为此事而有些缺乏自信。原本朱佑樘因士气可能会受影响而心有顾虑，但一听此人之言，反而拍案道：“赵岩为主将，副将樊岱，于垣随军。朕允尔等带火器营一万，火炮百门，率十万大军一举破敌！”
多数大臣都渴望一雪先皇之耻，自然高呼皇上圣明，而那么几个对战况并不看好的臣子碍于多数人的意见，也只得跪下三呼万岁。
既然决定开打，那么就要好好规划一下作战细节。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战争首要考虑的便是行军资源与补给，也就是后勤保障问题。
“……各卫所每年总消耗约为一千六百万两白银，现户部府库内有八十万两白银可以调动，若鞑靼未劫掠其他地区，则足够供应陕西布政使司。”户部尚书花满天在报告国库内存状况。“各地可调动粮草预计最低可调动约八万五千石，最迟约一个月即可全部调动至陕西布政使司辖区内。”
工部尚书也出列报告道：“现库内存有长柄刀、枪、腰刀等七万具，诸葛连弩五万具，抬枪一万台，神火飞鸦三千，火炮四千台。现已制出可连发五次的火统一万具。经由雷霆为首的雷家相助，火炮威力大增，射程亦增远五里，且有可埋入土中、待敌兵踏入范围之内即会触动，名曰地火之物。”
兵部尚书倒有些吞吞吐吐：“现可调至陕西总人数为……十五万，火器营两万精兵，骑兵五万余人，步兵七万余。”
在这些人报告后，朱佑樘满意地点点头。
不论是人数还是装备，大明朝都有压倒性的优势。想必这一次应是可以一雪前耻了。
在赵岩率军到达后的最新战报送来之前朱佑樘是这么想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佑樘震惊地拍着桌子，“十万大军居然只剩下了四万？而且居然还只是在宁夏镇那里僵持而非将他们歼灭？”
李东阳向朱佑樘一揖：“皇上，如今并非质疑之机，当务之急乃是如何解决这兵祸，以免生灵涂炭啊！”
这时花满天求见。
“皇上，若依现今耗费银两的速度，只恐此战未结束便再无可用银两。”
朱佑樘皱眉道：“怎么回事？”
“现原因有三。一、各地粮仓中的粮食已运送来，但经臣及下属检查，有些官员以次充好，共有三成为不可食用的陈米烂粮。为此，臣派人向粮商买粮。但因流言，百姓讧乱争购，粮商趁机屯粮哄抬粮价。二、陕西布政司前年驻兵兵饷为四万余份额，去年未征兵，且有三千超龄老兵解甲归田，但经此一战后当地报来兵饷额数仍为四万人。三、有官员在银钱流通时私扣银两，最终仅有四成发放。”
“如此时刻却只顾私利，当诛！”朱佑樘愤怒地举起茶杯想要往地上摔。但他转念想到茶杯损耗也需要花费银两，此时此刻由不得他浪费，便只得将那杯子轻轻放下。
满腔的愤怒不能用摔东西发泄，也不能冲着在场的这两位臣子发，结果憋得朱佑樘直转圈。
就在朱佑樘当着两名臣子的面转圈圈的时候，有太监通报——沈渊求见。他刚一站定便对朱佑樘道：“臣自请筹集物资，押运辎重。”
而李东阳也随后道：“皇上，征北将军镇守甘肃一带，何不派他——花将军足智多谋，运兵如神且深受手下爱戴。他所驻扎之地与鞑靼占领之处环境接近，而为防吐鲁番与青海蒙古部入侵领八万精兵，一万火器营。应是援救赵将军的极佳人选。”
花满天听了李东阳的话，略犹豫了一下便跪下道：“若皇上欲派满叶前往，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满叶必不负君望。臣只求在派臣三弟增援前，整顿兵制。否则即便十个花满叶前去，也恐全力一击却后续无力。”
朱佑樘也知在装备和兵力都远超鞑靼时却只能僵持不下的原因不在兵不利，而是制度与人心管理上出了问题。
“来人，宣兵部尚书！”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叁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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