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黄沙远上天外天》绍子衿

115、第二十七章 决战府衙（下）

　　洛阳西市！

　　一刀流若是想在洛阳作乱，只有这几个地方是最价值的选择——洛阳府衙，惜玉楼以及东西两市。洛阳府衙是朝吅廷的象征，惜玉楼是整个洛阳最为繁华的中心，东市和西市则是百吅姓聚吅集最多的所在。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出其中微妙的不和谐，此时才意识到其中的疑点……一刀流为何要选择洛阳西市而是东市？

　　洛阳两市之中，东市在府衙和惜玉楼之间，战略意义和影响力远比西市要大……那一刀流为何要选择西市？就算是西市之中有北邙六鬼接应，但一刀流总不会因为几个混混头吅目就放弃大局的布局。倘若一刀流在东市行动，只要佯攻惜玉楼，再转头攻击洛阳府衙，若是还不得手，可以再行转手攻击惜玉楼。如此一来，防守者疲于奔命，岂不是牢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想来，一刀流控吅制西市的原因，定然是在他们计划之中，西市有比东市更高的战略地位。东市虽然固然可以分袭府衙和惜玉楼，但反过来想，是不是也可理解成会被惜玉楼和府衙联手压吅制？如果一刀流真的决定在东市动手，那墨留香就可以坐镇东市，兼顾府衙和惜玉楼……原来是这样！所以……所以一刀流才选择在西市动手！

　　不是为了造势，不是为了立威，也不是为了埋下暗桩！北邙六鬼也好，谢云流也好，这一系列动作只是为了把墨留香的注意力吸引到西市……只是为了实现调虎离山这样最简单的计划！墨留香身为天外天智囊，思考问题必然比寻常人更加深入。伊藤雅深知这一点，特意反其道而行之，用复杂的计划掩盖简单的计划……墨留香就算是看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这个计划中含有太多的变数，逼得他不得不去亲身赶往西市处理。

　　这个女人！这样的心机……好生厉害！

　　慕忆花皱皱眉头，然后不怀好意的一笑。他认识墨留香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被人算计的这么惨。不过墨留香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之前离开府衙之时，才那样交代自己吧。西市若只是吸引注意力的佯攻，就不会需要太多的人手，所以大批的一刀流弟吅子藏在西市，等到墨留香现身就带着纵火之物，离开西市转战府衙。

　　因为西市和府衙距离较远，自己的思维被诱导着断定了“府衙和西市是两个战场”。而且从之前的情报上看，西市中也藏有纵火之物……这样的证据引导了自己的推理，也就在不经意间漏算了西市的人转移到府衙的可能性。但这个计划强就强在是为墨留香量身打造的圈套，如果墨留香看穿一刀流的计划留在府衙，那他们就改变计划——把诱敌之计变成真吅实的行动，在西市纵火，一样可以引发他们想要到骚吅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是摆明了怎么着也要算计墨留香啊。

　　墨留香天天算计别人，这时候被人狠狠的算计一次，而且还是自己看穿一切计划，也还是不得不被算计……啧啧，墨留香彼时的心情，想必别有一番滋味啊。

　　慕忆花虽然有几分懊恼自己，但墨留香也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番，这么一来，幸灾乐祸之情倒是把之前的焦急之意一扫而光。

　　既然一刀流要一定要调走墨留香，说明墨留香留在府衙会破吅坏掉一刀流的计划。既然墨留香能发觉并破吅坏一刀流的计划，那么我慕忆花为什么不能？虽说自己并不以谋划见长，谋划策略总比墨留香慢上半拍，既然如此，只要争取时间就一定还有机会！

　　没错，争取时间！

　　墨留香现身西市，自然能进一步了解到一刀流的计划。就算墨留香遇到什么麻烦被牵制住，但是他总会想法子脱身，之后也必然会安排人来支援府衙。无论是自己找到突破口，还是等待墨留香的下一步救援计划，都需要时间。

　　慕忆花虽在思忖之中，手上的刀盾却是毫不含糊。他诛杀第一人之时，隐隐有种危吅机的预感。所以特意表现的凶吅残霸道，挥刀诛杀，用血灭火，硬是震慑住了后面到来的一刀流众人。如今之计，只要自己不贪功追击，一刀流众人短时间也突不进府衙大门，就算偶尔有些人利吅用轻功越过围墙，也会遭到骆子逾的拦截——这一人一马却成了此时己方唯一倚仗的机动部吅队。

　　至于其他人，现在也指望不上他们。苏晓澈和柳一枚救治昏迷中的小溪，忙碌之中哪里顾得上协助自己拖延时间？静空之前伤势极重，刚刚苏晓澈救醒过来就参与战斗，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轻尘肩膀中了马暮溪的暗器，又丝毫不爱惜自己的拔吅出伤处暗器作为武吅器，来诛灭马暮溪身上的蛊虫。一来一去，不免加重了伤势，虽然肌肉伤势并不致命，但是伤成这种程度，短期内发力受限，难以作为战力了。这两人在柳一枚和苏晓澈身边，能帮着防御下简单的偷袭，就算帮自己大忙了。

　　慕忆花苦笑一下，要是没有帮手，这么拖延下去只怕得不到转机，倒是把自己先赔进去了。他鏖战之中，余光中突然划过一抹金色闪入视线之中，令自己身侧的压力陡然一轻。他侧目望去，只见苏晓澈的那只异种金蟾正落在自己身边，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想必是苏晓澈安排来协助自己的。他心头暗笑，想不到此时此刻，和骆子逾并肩作战的是马，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却是只蛤吅蟆。

　　“阿澈！我来了！”

　　伴随着一声大吼，府衙的墙突然龟裂，探出一截枪尖。接着一个黑衣人的背影透过裂纹撞了进来，在墙上开了一个口子。黑衣人被长枪贯穿，失去了能倚靠的墙，此时只能软吅绵绵的瘫在地上，眼看着是死透了。

　　尸体倒下去的一瞬间，露吅出苏若剑焦急的神情。他四下张望，看到平安无事的苏晓澈，忍不住放心的呼出一口气。这才转头，看了看面前的慕忆花。只见慕忆花面上虽然带笑容，却浑身浴血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杀气，以他为圆心，周围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犹如围绕着他展开一朵巨大的血色之花。

　　苏若剑虽然厉害，但看到这样惨烈血吅腥的一幕，也微觉凉意。他身经百战，一眼看穿场上局势：“苏若剑，自己人。”

　　慕忆花不记得墨留香的势力中有这个人，虽然觉得苏若剑这个名字耳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的来路，但是友军无疑，危难关头也无暇多问，只是痛快的自报家门：“慕忆花。”

　　两人正打着招呼，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空中折叠，伴随着一声马嘶，一蓬剑光在府衙上方绽开。同时一道火红的影子从墙上的破口处跃入院中，翻下来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姑娘：“花叔！我来救你了。”

　　柳一枚虽在救治之中，但听到这一声呼唤，面上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来，忍不住打趣：“你这么大喊大叫，是提醒骆将军抓吅捕你归案吗？”

　　曦和何等聪明，听柳一枚这般说，猜测他大概有了什么法子，让骆子逾也不太计较自己带小院鱼越狱一事了，既然这样，就不用那个墨先生那招……那招“出卖色相”之计了。她喜不自胜，把小鱼也从马上拉下来：“我才不怕，哼，这不是燎原想主人了嘛，我可是好好地把它带回来给你了。”

　　燎原闻言长嘶一声，似是表示赞同，然后马头一甩，竟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来回奔走的麟驹。与此同时，姜听雨的身影也潇洒的落在院落之中，他挥剑横在众人面前，一脸的凝重。

　　苏晓澈看到苏若剑、曦和、姜听雨纷纷出现，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安心，但是她现在全力救治，也无暇一一相认。她素来果断，敢想敢做，当下开口：“小咩，守好院子。花叔，借马给我家那口子用用……院子小，让他和骆将军出去！”

　　这话说的急切，虽然语焉不详，但众人都明白了关系。新来的众人摆明了是天降救兵，但是人多了挤在院子反而相互掣肘。苏若剑和骆子逾出身天策，惯于骑战，机动跑开冲击敌阵，会把压力转移出去，院子中会更加安全。何况就算有漏网之鱼，里面还有姜听雨守着，加上受伤的轻尘、静空，再算上曦和与小鱼，应该足以自保了。

　　柳一枚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被“我们家那口子”一句弄的一怔，转瞬明白过来，笑着冲马儿大喊一声：“燎原，靠你了！”

　　那马儿通灵，闻声一溜碎步竟然直奔苏若剑而去。苏若剑惊讶之下也是欢喜，他潜入城中不方便乘马，把坐骑素月寄托在城外，此时有马可用而去这马儿如此神骏灵动，实在是意外之助。他大喝一声“多谢”，手上长枪刺地，借力跃起落在燎原背上，手上握着枪尾四下挥动，逼退围堵，给了马儿驰骋的空间。

　　突然间又是一声马嘶，骆子逾的麟驹飞奔出来，不等骆子逾动手，它自己倒人立起来，前蹄踏在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燎原见状也是不等苏若剑催动，带着他就奔跑过去，那个黑衣人刚刚捂着肩膀后跳避开，不防身后马的速度如此之快，竟自己把后心送到了苏若剑的枪尖上。苏若剑见到如此大礼，怎么会不收？扬手一枪，把这个黑衣刺客扎了个透吅明窟窿。

　　骆子逾和苏若剑双马交错，骆子逾苦笑着说了句：“这两匹马儿较上劲了。”骆子逾所言不虚，燎原和麟驹都是难得一见的神驹，两马相遇就好像武林中两个高手见面一样，不免都起了好胜之心，想要比试一番。

　　苏若剑闻声大笑：“既然如此，就遂了马儿的意思吧。它们比它们的，我们比我们的，看看谁杀的多如何？”

　　骆子逾摇摇头，看了苏若剑一眼：“别太兴起，我可是想抓活口……”

　　苏若剑嘿嘿一笑：“明白！”

　　这些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在同一阵营交战的背景下，竟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默契。骆子逾和麟驹心意相通，全力出手加上自身的好胜之心，一下子冲散了敌阵。苏若剑虽然和燎原没有磨合，但是一个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一个是难得一见的神骏名驹，这个搭配却也让人眼前一亮。苏若剑虽然不如骆子逾那般得心应手，但是他武功高出骆子逾一线，而且又以杀伐为主，与燎原人马联手，倒是比那般骆子逾和麟驹更让一刀流胆寒。

　　慕忆花身上压力骤减，眼见的局势大有翻转之意，他心里也不再多虑，专门盯着带着火石火油的一刀流弟吅子下手。此时既然局势能够控吅制，慕忆花也不多造杀孽，听了骆子逾的建议尽力留下活口。他改为陌刀招架，挥盾攻击，虽然不如之前盾守刀攻那么凌厉，但是一盾砸晕一个，倒也丝毫不慢。

　　苏若剑？哦……对了，如今风头正盛的“十小恶吅人”之首。天罗的情报曾说他离开恶吅人谷，击杀马贼夜穿沙漠，似是往中原来了。之前他叫了一声“阿澈”，苏晓澈又一句“我们家那口子”，看来江湖传言不假，这二人果然是一对情吅侣。有这样的强助，看来今天自己是逃过一劫了。

　　慕忆花一盾砸翻面前的一刀流弟吅子，突然发现一部分一刀流黑衣人竟然藏身在一个角落之中，用兜网投器往屋顶上投掷陶罐。他心头一震，明白一刀流必然是用这个法子把火油浇在府衙屋顶之上。慕忆花既然明白，一脚踏在围墙之上，手上盾牌猛地掷出，把正在投放火油的机器撞了个七零吅八落，机器边上的几个黑衣人躲闪不及，被这一飞盾砸的鲜血狂喷。

　　这几个黑衣人发现自己行踪暴吅露，毫不迟疑，纷纷拿出竹筒一样的火器向屋顶上发射火星。慕忆花见状，大喊一声：“骆将军！”

　　骆子逾闻声也明白过来，纵马一跃，把手上的长枪高高举起。慕忆花此时早已经腾在空中，在上腾之力消散之时，一脚踏在骆子逾的枪杆之上，再次借力而起。他凌空旋转起手上的陌刀，把飞来的火星系数格挡下来。

　　慕忆花落在屋顶之上，只要挡下最后一枚火星，突然踩在了火油之上，脚下一滑，出手稍稍偏出。刀锋偏离火星，带起的劲风吹动火星，让火星更加璀璨。

　　慕忆花这一滑，直接滑吅下屋顶，他一手抓吅住飞檐，双足悬空吊在半空摇摇晃晃。但只能眼看着那个火星往屋顶上坠落，慕忆花正沮丧的要大叫“不好”，一抹漆黑的暗色突然钻出，把这个火星击飞到院落之中。

　　一个黑影几个跳跃，消失在立柱之后。慕忆花看到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难怪刚刚一直没有从后院攻进来的一刀流……尾火虎在后巷守了这么久，还真是够意思啊。也罢，改天请他喝次酒吧。

　　慕忆花挂在飞檐上，视野突然大了很多。骆子逾助他上天之后，回身冲击敌阵，一时半会也没人再有机会向屋顶发射火器。不过这些，慕忆花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把目光投在巷口，唇角流露吅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围墙边，一个黑衣人见纵火无望，索性在油罐破碎的地方打了个滚，一咬牙用火器引燃了自己。一边哇哇痛叫，一边纵身要往府衙之内撞去，骆子逾不料一刀流还有这样悍不畏死之辈，出枪稍慢，竟然让他跳上了围墙。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飞来，把这个人肉火球从墙头射吅了下来。不等众人诧异，紧接着巷子中传来了密集马蹄声，一杆鲜红的大旗高高吅耸立，高出巷子的墙壁，宣告着来者的身份。飘舞的旗帜上面霸气的绣着一个斗大的“灭”字，让人望之胆寒。

　　慕忆花笑吟吟的翻身坐在屋顶之上，把陌刀扔在一边，懒洋洋的俯视着场下的一切，就如最开始他俯视府衙内的纷争一般：“啧啧啧，东都之狼，来的可真是时候。不过既然他们都来了……那这个战场，只怕连渣都不会剩下了吧。”

　　这一场劳累，总算是了结了啊！

　　总算……能给那个姓墨的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