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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二十五章 抽丝剥茧(上) ...

  •   二十八宿,是墨留香藏匿在天罗之中的逆鳞力量,由原天罗之主唐翊尘直接统领。此事极为机吅密,就是后来继任天罗之主的荆白衣也一无所知。

      藏身于天罗之中的逆鳞二十八宿,是“四秘”刺探天下的耳目。

      二十八宿分为“青”“白”“玄”“朱”四组,各自负责不同的区域。青组立足洛阳向东直到蓬莱瀛洲,白组立足长安向西直至昭武九姓,玄组立足太原向北直至塞外雪原,朱组立足大理向南直至天涯海角。每天,都有无数的情报经由二十八宿,涌吅入四秘之中,流吅到墨留香的手上。二十八宿虽然在规模上不及九天治吅下的隐元会庞大,但单以刺探消息来说,未必比隐元会逊色多少。

      尾火虎素来以自己身为二十八宿的一员自豪,他非常享受自己能掌握如此之多的机吅密,但当他看到慕忆花的时候,猛然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甚至疯疯癫癫,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真吅实的样子。他平日里一副随吅心吅所吅欲的做派,在墨留香面前的张吅狂放肆,对自己一会儿友好一会儿敌视的多变,让尾火虎根本无法看穿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刚刚所谓玩笑的那些话……这里面到底几句真、几句假,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青年将领,却是近来长安城中最炙手的谈资话题。

      慕忆花,原本是高仙芝的部下,作战骁勇做事干练,深得高仙芝和封常清的赏识。按说这样难得的将才,加上主帅的赏识,早该平步青云。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功名,就连高仙芝都不知道他加入安西军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约四五个月前,当今圣上以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率军万吅人,征讨小勃律。临战之前,慕忆花和安西都护府内第一高手李嗣业争夺“陌刀将”之位,却在交手中落败。高仙芝任命李嗣业为陌刀将,作为先锋攻杀吐蕃,连夜渡过婆勒川,杀敌五千攻占连云堡。此役之后,李嗣业一战成名,慕忆花在军中威信却也因此大大减弱。

      后来高仙芝回朝报捷之时,却被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妒忌,奸相趁机作梗,将其与封常清羁留在长安。亏得墨留香和李泌从中斡旋,才让高仙芝顺利返回西域。高仙芝为报东宫援手之恩,便将爱将慕忆花派到长安协助东宫的戍卫。

      或许是因为塞外的捷报传来,使得“双雄争一将,陌刀定乾坤”的故事也在长安坊间大肆流传。一时间,街头巷尾或许不知慕忆花之名,但却无人不知这段典故。就是如今,在一些茶寮之中,还不断有说书人说起这段故事。

      当然,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对身为二十八宿之一的尾火虎来说,他所了解的却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根据之前白组传来的消息:慕忆花塞外一战,并非是不敌李嗣业从而损失军中威名,反而是因为他才能武功远在李嗣业之上,才让高仙芝觉得无法吅制衡。高仙芝将才虽然实属上乘,但他出身高丽总觉得自己身属外族,较之寻常将军多了七分战兢和三分狭隘。慕忆花才华外露又无欲无求,让高仙芝觉得毫无掌控的信心,不免生出许多猜忌。

      原本高仙芝设局陌刀将,就是为了淡化慕忆花在军中的影响力,下一步就打算借口斩杀慕忆花。墨留香知道此事之后,亲身赶到高仙芝在长安的馆驿,以助他离开长安为筹码,向高仙芝讨要慕忆花,打算将慕忆花收归自己麾下。

      高仙芝正心乱如麻,有墨留香这样的高人相助自然喜不自胜。至于慕忆花本就是自己心头之患,杀之又怕有损军心,见墨留香有吅意接手,自是千恩万谢的将这个满是麻烦的部下扔给了墨留香。

      没人知道墨留香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收拢慕忆花,就连二十八宿也不知道。但是尾火虎却知道,墨留香从来不做没用的事,既然他如此信任慕忆花,自己便行使好自己刺探查访的本职,安心静观就好。

      而在静观之下,却让他心中惊讶之余,隐隐生出一种敬畏来。

      抛开那纵横捭阖的武功不谈,慕忆花一套招式打完就将几人从纠缠中分割,将原有的平衡打破。接着三言两语句句点在关键,或是离间或是拉拢,恩威并施竟在瞬息之间建立起新的平衡……这样的手段,除了墨留香,尾火虎生平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慕忆花这般才能,委实让尾火虎震吅惊不已,甚至看到小溪偷袭轻尘的一幕,他也没有这般吃惊。

      小溪一招得手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质变。如果说刚刚面具下的伏击是一种让人疑惑的诡秘气息,而现在周吅身散发出的森冷杀气则处处透着危险的味道。这样的冷冽,只属于传闻中“唐门四杰”中的马晨溪!

      阿鲁虽然没有见过马晨溪,但当日唐翊尘的谆谆教吅导还在耳边--“如果他日和唐门必有一战,唯独见了马晨溪不可交手,只管逃离就是。”她看着神情呆滞,目光透出一种可怕空洞的小溪,似是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个角落。触动唤吅醒了记忆,将唐翊尘留存在自己脑海中的只言片语,完完整整的复原了出来。

      “唐门武功本质上非常自私,是自己隐在暗处不受伤从而偷袭伤敌的手法。近几十年来,只有两人反其道而行之,一个是昔日的武林盟主唐简,另一个就是‘寒溪’马晨溪。我曾经非常看好马晨溪,但是见过他之后,我才遗憾的发现,他永远只是‘曾经最接近’唐简盟主的男人。”

      “马晨溪和我一样,有着无法克服的先天疾病。他并非不愿意继承唐门攻敌百步之外的战斗风格,而是他先天的疾病让他根本无法做到。和我的心疾不同,他的疾病在肺上……他稍一行走就会喘息,根本无法屏息匿行,不能暗刺,所以只能选择明杀。但是他将明杀一道发扬的如此可怕,就算他虚弱的站在你面前喘息,你也会汗毛直竖的盯着他,因为可能下一个动作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阿鲁,你注意到了吧,我刚刚说的是他‘曾经最接近’唐盟主。换句话说,他如今已经早已失去了和唐盟主相比较的资本。我这么说,不是说他的武功变弱,相反他现在的武功极强,强到如果我没有‘七弦五音’在手都不能与之一战。但他为了这样的强大,失去了自己的心。哎,其实这也不怪他,只管命运。他知道自己的寿命将尽,为了变强不惜将自己变成一件兵器,但这样做是对是错呢?兵器终究只是兵器,残余的执念不能驾驭这样的躯体,相反会永久的失去自己。所以我即使死,也不会选择他那样的道路。”

      阿鲁回忆着唐翊尘昔日的叮嘱,猛然回过神来,冲着人群大声喊:“小心!”

      距离小溪最近的柳一枚不明所以,但转头看向阿鲁的一瞬间,发现小溪的身形竟然在自己的余光中消失了!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腰带一紧,整个人已被苏晓澈拉走了。柳一枚落地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半截衣袖已经不知何时被人割去,若是刚刚苏晓澈不将自己拉开,只怕整条手臂都要没了!

      阿鲁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发觉面前突然银光一闪,小溪如同鬼魅的身形猛然闪现在自己面前。阿鲁猝不及防,眼看着那把袖箭击发射吅向自己的咽喉,突然一道沛然的指风袭来,将那支袖箭撞飞到一边。阿鲁反应极快,见险情稍稍化解,连忙抬起手上的千机匣射吅出一支弩(和谐)箭逼退小溪。

      静空刚刚一指也是蓄势好久,用完之后却猛然察觉不妙:“她的目标是千机匣!”

      话音方落,只见小溪凌空蹬踏在阿鲁肩膀上,在夜色中发出一声闷响。阿鲁听到静空示吅警,身吅体先做好了防御,但无奈小溪实在太快,还是击中了自己。虽然这一次闪避躲开骨裂之祸,但手臂依然一麻,千机匣脱手向地上掉落。

      小溪空中翻腾,用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捞起千机匣,转瞬之间一蓬箭雨就向慕忆花笼罩过去。慕忆花不慌不忙的抬起盾牌,将箭雨系数格挡下来。他一面格挡一面开玩笑似的嘀嘀咕咕:“一上来就找我啊,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阿鲁捂着肩膀,扬声提醒慕忆花:“不要大意,马晨溪虽然以速度见长,但奔走能力较弱,大家小心防备。”

      “诶?这个小姑娘知道的也不少啊。”慕忆花闻声身形也动了起来,紧紧的黏上小溪的身影。在场众人之中,柳一枚和苏晓澈本就精于医术不擅对战,静空有伤在身,阿鲁没了千机匣等于武功废了大半,加上小溪之前偷袭伤到了轻尘,场上的战力便只有自己和骆子逾了。骆子逾刚刚苦战许久,想必功吅力损耗不少,而小溪刚刚一直在浑水摸鱼保存实力,此消彼长……说一千道一万,如今能有能力制吅服小溪的,怕是只有自己了。

      慕忆花既然知道了对手不善于持久作战,便开始在追逐中与之攻防。原本和那神出鬼没的暗器在追逐中作战危险之极,但慕忆花手上的兵器是陌刀盾牌,攻防一体倒是恰好克制小溪。慕忆花一边作战一边心里暗暗嘀咕,莫非墨留香早就算到了自己武功克制小溪,才让自己留下对付这边么?

      若是当真如此……墨留香那双眼睛,到底能看到多远的未来!

      骆子逾身经百战,为人又颇为谨慎,他唯恐小溪趁乱杀伤旁人让慕忆花束手束脚,于是先将轻尘搀扶到背靠墙壁的地方,自己站在正面在将阿鲁和静空掩护在身后,左侧由苏晓澈的金蟾抵挡,右侧则有柳一枚和苏晓澈对付,两人不但能照看伤者,如有险情也能防守好这个方向。同时静空临近左侧,真打起来也能帮上忙。

      静空看到骆子逾短时间内摆出这样的阵型,忍不住赞许的点点头:“天策将军精于排兵布阵,在这细微之处也足见其精妙。”

      骆子逾笑了笑,却不答话,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慕忆花和小溪的交手。然而被他护在身后的众人此时却难受的不行,气氛出奇的古怪--静空刚刚出手对付柳一枚,现在被柳一枚用万花草药止血刚刚挣裂的伤口;轻尘一心要杀苏晓澈,却被苏晓澈用五吅毒秘法疗伤;阿鲁经由刚刚慕忆花的一段言辞,此时看轻尘也是五味杂陈……众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柳一枚隐隐察觉到这一点,有吅意敞开言吅论,让大家化敌为友:“轻尘,你和马晨溪同为唐门四杰,想必颇为熟悉,不知他可有什么弱点?”

      轻尘沉默不语,倒是静空接口说:“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遇到这一幕,也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用手压了压刚刚柳一枚重新给自己扎好的绷带:“我当时一时不查,惊讶之下略微失神,吃了大亏,差点连命都丢吅了。”

      “咦?”骆子逾有些诧异:“江湖传闻多有不实,莫非这‘寒溪’其实是个女子?”

      静空皱皱眉头,他只知道轻尘素来关系这个叫做小溪的女子,对着女子出身如何却是一无所知。他和轻尘都性吅情洒脱,一个不说,另一个也就不问,所以到今天也不知道。如此想来,若是当真是马晨溪,只怕也不足为怪。静空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至交好友:“莫非当日吅你击杀‘寒溪’,也只是以讹传讹,或者是其退隐之计……”

      “并非如此。”苏晓澈指尖光华萦绕,一边帮轻尘疗伤,一边幽幽的说:“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眼熟,加上你们叫她‘小溪’,总觉得似曾相识。但直到她自称‘马晨溪’之时,我才想起来,这是马晨溪的同吅胞妹妹马暮溪。”

      骆子逾一怔:“苏姑娘认识他们?”

      “她自然认识,当年晨溪将她看成救命神仙请上唐门。”轻尘看着苏晓澈,冷不防说了一句,言语间带着极大的恨意:“只可惜,她半途而废……”

      “我说我什么时候招惹下了你这个仇家。”苏晓澈闻声微微一笑:“果然,你是为此事恨我啊。这样重情重义的样子,倒让人很是喜欢呢。”

      阿鲁闻声突然想起轻尘之前说过杀苏晓澈的理由,说苏晓澈前去治病却不告而别,接着又是马晨溪那奇怪的遗嘱……她心头一动,只觉得其中有个天大的误会:“苏姑娘,能否详细告知我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旧事已过你何必纠结?”轻尘皱着眉头,半晌才说出一句:“何况,亲手了结晨溪的人……是我。”

      阿鲁看了轻尘一眼,也不理他,只是转头看向苏晓澈:“我们这些人来到洛阳,机缘巧合之下搅在一起,说到底都是源自当年的恩怨。途中我发现轻尘的行动是有人刻意引导。”阿鲁从身上摸出之前轻尘给自己的纸条,那张仿冒静空传的信因为怕有药物,已经扔了,此时留在手中的却是另外一份:“所以我有个猜测,因为轻尘的行踪动向早被别人掌握,这么说起来,有人利吅用当年的事情大做文章……也大有可能。”

      慕忆花虽在战局之中,但阿鲁的话却听得明白:“小姑娘说的有理,继续说下去。”他一边搭话,一边心里暗自赞叹,唐翊尘教吅导出的女孩子,果然不同一般。按着墨留香所说,这一切都是伊藤雅安排的,那这个伊藤雅实在是不亚于墨留香的可怕谋士。

      阿鲁不知道慕忆花的意思,她心头却是假象着这个布局的恶吅人是墨留香,这样的心思要让慕忆花知道,也不知道他会笑成什么样子。阿鲁得了慕忆花的声吅援,心中底气更足:“轻尘说过‘寒溪’兄妹两人彼此相依为命,‘寒溪’让轻尘杀了自己原本也是为了将妹妹复仇之念引到轻尘身上,他深知轻尘不会动手伤害自己的妹妹,但话句话说,轻尘这些年平安无事,只怕也有小溪不忍杀轻尘的缘故吧……”

      柳一枚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你是说,小溪被人挑唆,突然间要杀了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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