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深处》ruobai

2、Chapter02

　　我桐笑虽然大部分的时候脸皮薄，但是当对某些事情极度感兴趣的时候，薄薄的脸皮也是可以适时加厚的。
　　反正从考场到车库还有一段距离，我就不信她风青林就这么把我给甩了。
　　于是一路走着一路套近乎：“学妹很厉害啊，才一年级就可以这样提前交卷的哦。”
　　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且言简意赅：“我赶时间。”
　　“哦，”我随口应着，旋即疑惑，“今天周末你赶什么时间啊？”
　　风青林同学依旧是一副千年寒冰的表情，我想如果我不是个学姐的话她可能早把我撂开了：“因为我要打工。”
　　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尴尬的说：“哦，你这么小就开始打工了啊，很不错嘛。”
　　风青林不置可否。
　　我再接再厉：“那你这样忙还要抽出时间来准备竞赛会不会很忙呢？这次复赛通过的话暑假里还会有一个集训营的呀。”
　　“我知道，但是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去。”风青林竟然开口应答。
　　我有点受宠若惊啦，随即接着问：“为什么呀，集训营成绩可是关系到升学保送的名额呀，你不想争取？”
　　“我可以自己考上，不需要保送。”
　　“哦，”我应着，但是变得更加疑惑，“那你来参加这个复赛干什么啊，又不要保送，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风青林看我一眼，眼里有着疏离，说出的语句也是疏离的：“我喜欢不可以么？”
　　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受伤的小疏，明明需要别人的关心，却依旧固执的把所有人拒之门外。我有一丝动容：“当然……可以。那个，打工重要，但是不要忘记吃午饭哦。”

　　走到地下车库，迎面碰上小疏。我笑着和小疏打招呼，风青林却还是淡淡的一声学姐好便径自去取车了。我心里暗赞，好小子啊，见了小疏都可以不卑不亢，这在咱们学校可是少见哟。也不想追问下去，便转身拉住小疏闲聊。没有正常放学时的人潮，诺大的地下车库倒显得过分安静了起来。
　　“怎么这时候还来学校？”我问小疏。
　　“有点小事处理一下。”小疏也是形色匆匆。
　　于是我也不多话了。虽然和小疏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小疏的生活，除了她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一面，其他的，我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然后我就只能说：“哦，那你小心啊。”其实有时候我很是不喜欢自己无能为力的这种感觉，我曾经和小疏说过，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一定要找我。但是每次小疏都是淡淡回避，或者轻轻巧巧一句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便掩饰过去，丝毫没有让我接触她的世界的意思。我知道小疏是觉得她的世界太过复杂不想让我参杂进去，但是同时我却觉得我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娇弱。
　　但是小疏却突然拉住我，有些压抑的声音：“有人要去扰乱考场。”
　　“什么？”我一下子并没有很明白。
　　“风青林和云翳打赌会赢这次的数学竞赛，云翳的一个表哥是混我们这一行的，自告奋勇来扰乱风青林所在的考场。”
　　“但是你没看见吗？刚刚风青林已经走了呀。”我手指着刚刚风青林消失的方向。
　　“但是马超，就是云翳的那个表哥不知道啊。他只是仗着市政府警局有人撑腰才得以生存，那样的猪脑袋只懂得逞一时之勇。”小疏不以为意的扯扯嘴角。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我的人目前还没有赶到，但是马超已经带了一帮人叫嚣着在门口了，我怕赶不及。”小疏皱着眉头。“而且……”
　　“而且什么呢？”
　　“我不想把校园弄得乌烟瘴气的。”
　　“嗯，我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就去堵他们然后和他们谈判喽。”
　　“桐笑，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小疏拒绝我。
　　“但是听你说他们有一帮子人呢，而且又都是社会小青年的，你就算有通天本事也还是会吃亏啊，多一个人是一个人嘛。而且你的人应该不会太晚到的。”
　　于是我们出了地下车库，直奔学校正门而去。

　　在古雅园截住吵吵嚷嚷的一群小混混。
　　周末的校园本就安静，再加上古雅园附近没有什么教学楼办公楼，只有零落几间校史陈列室，本来是及其静谧的。然而这一帮子人走进来，便是千分的灵气也折得差不多了。
　　我和小疏站在一段小径的折角等着马超。
　　为首得两个混混首先发现我和小疏。小疏他是认得的，怪腔怪调的叫起来：“哎？这不是疏姐么？怎么这时候在学校里啊。呵呵呵呵，莫不成也是来竞赛的？哈哈哈哈……”
　　小疏皱皱眉头，冷声道：“马超呢？”
　　“大哥在后面。怎么，疏姐有事找大哥啊？呵呵，小事吩咐我们就可以了啊，不用麻烦大哥……”转眼却对上我，“这是哪里来的美眉啊，长得不错哦。”还自以为是的吹一声口哨。
　　我心想不和他计较，尽量温和的说：“请你们马超大哥过来一下哦，我们有事和他商量。”
　　“哦，不知美女找我有什么事呢？”一个略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抬眼一看，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迎着阳光走来，刺眼的阳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直觉让我感到面前这个马超大哥不会是小疏嘴里头的那个猪脑袋。我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风青林和我一个考场，她刚刚已经走啦。所以，你们现在去了也没有用，还会影响别人。”
　　“哦，”那个马超似乎是挑了挑眉，“你要我怎么相信她已经走了呢？”一副怀疑的口吻。
　　我有点生气，“我方桐笑可是从来不骗人的！”自豪得很。
　　“哈哈，”马超仰头笑起来，颇有一番豪气在，“到临风一趟还能碰见这么好玩的小妹妹呀，看来是来对了。”
　　“你不是马超。”小疏突然在一旁插进来，“林程大哥怎么会有兴致做这样的事？”
　　“哦？”对面的突然身分不明的男子看向小疏，“秦子疏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见笑。”小疏冷冷接口，“我刚刚在地下车库亲眼看见风青林走了的。林程大哥如果不信桐笑，总该信我秦子疏一次吧。”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林程？”
　　“马超一伙在你林程大哥手下讨生活不是一两天了，再加上你林程大哥更是道上无人不知的角色，小疏再愚钝也该认出来了。”小疏顿一顿，“只是我没有想到，逞凶斗狠这样无聊的事还能让大哥大驾光临。”
　　林程又笑起来，“哪有无聊呢，临风的校园还是很美啊。”
　　我气起来：“可是你却要来破坏这美丽！”
　　“谁说我来破坏的？”林程依旧是泰然的样子，“校友来看看母校不为过吧。”
　　“你也是临风毕业的？”我颇有点不信的意思在。
　　“呵呵，看来小学妹对我是相当的不信任哪。看来我们是老喽，很多东西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林程这一句带点喟叹带点沧桑。
　　“这么说，林程大哥不是来找麻烦只是来逛逛母校的园子的喽。”小疏在寻求保证。
　　“对。”林程答得干净利落。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林大哥请自便。”小疏说完便拉着我走了。

　　走远了一段，我轻轻问小疏：“你就那么放他们在那边，他们不会去考场了么？”
　　小疏一副笃定的神情：“只要林程下了保证，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万个心。”
　　然后在偏门遇到小疏的一帮手下，快快活活的出去吃了一顿馆子。

　　回到家门口，却看到江遥坐在我家门口的长椅上。我有些吃惊：“今天学校不补课么？”
　　“不是，”江遥起身，我等会就要去上课了，只是今天你爸妈都不在家，等不到你回来有点担心。
　　“我有那么让人担心么？”我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想想还是解释了一下，“考完试遇见小疏，几个人在外面吃了饭的。”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于是催促他，“你快去上课吧，就算成绩再好也是不能迟到的啊。”
　　江遥终于笑起来：“好，笑笑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遵纪守法的乖学生了啊。”
　　我瞪他，“你还不快去，你们今天下午难道不是数学老头的课么？”
　　江遥这才有“惨了”的表情，抓起放在长椅上的外套，跨上一旁的单车，飞奔而去。
　　我大笑起来，不过不忘追着叫一句：“路上小心啦！”

　　进门才看到妈妈早上的留言条：
　　笑笑，爸爸妈妈和江伯伯他们有事出门几日，你和江遥互相照顾着点啊。
　　妈妈即日。

　　我不禁吐了吐舌头，早上赶考试急急忙忙的，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张留言条，所以刚刚江遥说爸妈不在家的时候还纳闷了呢。
　　我是知道爸爸和江伯伯他们公司最近有什么合作项目的，可能是因为这个事情出差了吧。把纸条揉了扔进废纸篓，我歪着头想了一想，掏出手机给江遥发短信：江遥，晚上下了课快回来哦，有美味的夜宵等着你……
　　想着他垂涎的样子，我心里笑开了花。
　　回到自己房间放好书包便急急下楼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好料。

　　说到做饭中间还是有一段趣话的。也是小时候爸爸妈妈把我和江遥两个人扔在家里自生自灭，两个小孩子玩到饿的不行了家长还没回家，于是务实的开始商量民生问题。我是指使惯了了，说江遥厨房还有剩饭的，你去做个蛋炒饭吧。江遥瞪我，做饭这种事情应该是你们女孩子做的，说的理直气壮。我讥笑，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已经男女平等了吗？江遥也不反驳，既然是男女平等那也不该是我来做，要不我们猜拳，谁输了谁做！好，我也是很公平的，立马同意。但是，……那天我输了。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事实说明我还是有天赋的，虽然鸡蛋炸的满操作台都是，饭炒的颜色偏淡一点，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总算是填饱了我们俩饥肠辘辘的胃。后来每次遇上这种情形，我们都以猜拳决胜负，有时我赢有时他赢，造就了如今两人都不凡的厨艺。

　　到了厨房才发现妈妈走之前压根没有考虑到两个小孩在家里的吃饭问题。冰箱里除了昨晚留下的成菜之外只有一些饮料和面包之类的东西。我叹口气关上冰箱门，心想看来是不得不出门的了。
　　我们家一向不爱在超市里面买菜，妈妈有很固执的论调，那就是超市里的菜经过各种折腾已经不新鲜，该有的营养基本都丧失掉了，所以我们家都是在较近的菜市场里面采购的。我看看时间，刚刚过两点，时间还早，菜市场的晚市还没开始，一时间倒没有事情可做了。
　　上楼进自己房间收拾收拾，想着晚些该买些什么菜回来才好。
　　抽了本小说出来读，突然想到还没问魏风考得怎样。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拨了电话过去他家。
　　响了两声便接通了。耳边是魏风熟悉的率性声音：喂，请问找哪位？
　　我笑着说：就是找你啊。
　　他听出我的声音，也笑了：那桐笑小姐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呢？
　　我把话筒换了个手拿着，坐到一旁的沙发椅上：没什么啦，就是想问问你早上竞赛的情况。
　　你别说，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找我算什么帐啊。我疑惑。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前交卷的吗，怎么考完我去找你你都不在了啊？
　　哦。我吐吐舌头，早上一兴奋把这事给忘了。我朝话筒那头小声说道，那个，早上我和风青林一个考场，她交得很早啊，所以我一兴奋就跟着交了。不好意思啊……
　　哦，那没什么。魏风不是很在意的说。
　　我接着问，那你早上考得怎么样呢。不是很难吧。
　　嗯，难度倒是不大。我本来也想提前交的，但是想想之前说好的就白白等了那么久啊。方桐笑同学，对于你的不守信用而让我白坐了一个小说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交代？
　　嗯？刚才不是还说没关系的嘛，怎么一转眼就又来计较了啊。
　　怎么了？我小肚鸡肠不可以么？
　　哇！我在电话这头噗哧噗哧的直笑，如果我在学校里说二年六班的魏风同学小肚鸡肠，那你的亲卫队的女同学们还不一人一口吐沫把我给淹死！
　　我可不准她们把你给淹死，不过淹个半死然后等着我来救倒是不错。
　　去你的。我嗔他，说吧，要什么补偿，我看着办。
　　哟，这么大口气啊。那你家附近那家新开的阳茉炒饭如何呀？
　　好呀，反正我早就想去试试看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六点我去你家等你。到时候不要逃啊。
　　六点？我重复，会不会迟了一点？
　　吃晚饭六点还迟？
　　不是啦，我今晚有点事情。嗯，我在心里算了一下，等四点的时候去买菜，然后回来做些前期工作，然后六点和魏风出去吃饭，吃到八点左右回来，江遥他们晚自习是要上到十点的，等他回来夜宵应该可以做好了。于是答应魏风，好吧，就是六点。
　　你事情赶得及么？倒是魏风迟疑了。
　　嗯，来得及的。我答应着。

　　吃完饭魏风送我回家的时候，约莫是七点半的样子。一顿饭吃得很是开心，聊着班上学校的事情，不知不觉两人就吃完了两大盘炒饭。走在我们家所在小区的小道上，我和魏风还是边走边谈笑着。初春的晚风还是有些刺骨的，我说笑间不自觉的双臂紧抱以抵挡迎面的寒冷。魏风心细，随即脱下外套要往我肩上披，我忙笑着跳开一边：“我那有那样娇弱，马上就到家了，没必要的。”但是魏风倒很是坚持：“有时候冷风只是吹上一阵便得病了的。”好像是应着他这句话般，我不由打个喷嚏。一时间，两人都笑起来。我也不再推辞，任他把外套披上我的肩。昏黄的路灯灯光下，我看着魏风有些迷蒙的眼睛，带着点我不太明白的东西，突然有点晕乎起来。
　　突然魏风还停留在我肩上的双手有些僵硬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看到并不应该此时出现在家门口的江遥。
　　有些下意识的，我躲开魏风的双手。讷讷的问：“江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呀？”
　　江遥并不看我，双眼依旧盯着魏风，淡淡回应：“今天周末，数学老头提前放了我们。”
　　“哦，”我拽着魏风的外套，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好，“嗯，那你吃晚饭了没有啊？”
　　“还没。”
　　“都快八点了啊怎么还没吃呢？”我有些担心，江遥一般五点半的样子就该吃晚饭了的，过了这样久还没吃，对胃不好的。
　　于是急忙上前拉了江遥往家里走，嘴里念着：“是不是一做起题目来就忘了吃饭啊。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走了好几步才想起后面还有个魏风，这才掉头打个招呼：“那个，魏风啊，我们先回去了哦，周一上课见啊，拜拜！”

　　回到家里我立即下厨房张罗吃的。先把本来打算作夜宵的鱼汤给炖上，接着便是当务之急：给江遥赶紧做点能吃的。想了想还是用剩饭做了个炒饭，思考了一下决定给他两个鸡蛋。炒饭做好上桌，我叫在客厅看电视的江遥：“江遥快来吃饭吧，那个鱼汤等一会才好哦，你先吃个炒饭垫垫胃子。”叫了几遍却不见江遥过来，我跑到客厅那边去，“怎么了啊，我叫你听不见的啊。”
　　沙发上江遥是一副臭臭的脸色，眼睛里没有通常的温和，嘴唇也是抿得紧紧的。我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走过去关切的问：“怎么了啊，是不是饿太久胃疼啊？要不我先给你拿颗胃药吃吃？”
　　转身想要去橱子那边拿药。
　　身后江遥终于开口：“那个魏风刚刚怎么在我们家这边？他家不是应该在城东的么？”
　　“啊？”我转身看向江遥，他还是那副不太好的脸色，眼神明白的写着疑问。
　　“哦，”我照实回答，“晚上我请他在我们家这边刚开的那家阳茉炒饭吃饭啊，吃完了他就顺便送我回来了。”
　　“你没事干嘛请他吃饭啊。”江遥不满的说，站起身往餐厅走去。
　　我跟着过去，拉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吃饭。“就是今天早上考试啊，之前和他约好了不提前交卷的，后来我忘了，跟着那个风青林一起交了，后来碰到小疏又遇到一些事情就直接把这个事给忘记了。所以他敲诈我嘛。”
　　江遥用筷子敲我的头，“人家敲诈你就给他敲啊。怎么这样笨！”
　　“喂，”我不甘心的撇撇嘴，“这叫光明磊落愿赌服输好不好？”
　　“哟，你还有说辞了不成，”江遥示意我坐的椅子背上搭着的魏风的那件外套，“那这个怎么解释？”
　　我一脸无奈，“这个还要解释么？不就是我穿少了一点觉得有点冷，然后魏风就借他的衣服给我穿啊。”
　　“然后你就给他穿？”江遥的脸色好像又变得有点不好了。
　　“他很坚持嘛。”我的意思就是责任不在我。
　　“真是服了你了，”江遥摇摇头，继续吃他的炒饭，半晌才又冒出一句话来，“记得下次不要再穿他的衣服了啊。男生的外套穿了会有特别意义的。”
　　我撇嘴，不以为然，“那你的衣服我还不是经常穿。”然后起身去厨房看我心爱的鱼汤炖得如何，不再理会饭桌上被呛得挺严重的江遥。

　　江遥的课程是越来越紧张，他们班各科老师为了保证这个全市第一名那是卯足了劲儿的给他开小灶，真是一刻也不得闲。不过我们二年级的课程也并不轻松，因为是重点中学，进度自然是要比别的学校快一些的；偏偏还要搞什么全方位发展，整天不是这个比赛就是那个活动的，忙得我这个学生干部也是焦头烂额。现在每天在家的时间很少，和江遥相处的时间是更少，出了每日早晨上课的时候两人一起走之外，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我知道他学习紧张，每日见了他，也不会多说话，只希望他能在短短的几分钟的车程上，好好补眠。

　　转眼间，已是春末夏初。
　　阳光变得强烈起来，毕业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我常常会受蔡妈妈的托给江遥带点东西，有时候是冰镇西瓜，有时候是几本习题册。每每走到初三教室的楼区，总会莫名的紧张；心想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也会坐在这一片的某一个教室里，拼命的做着总也做不完的题，粘粘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也不会有空闲去擦，满心只剩两个字：中考。
　　看着窗户里埋头苦读的学长们，我心里总是涌起一阵怜悯：不知是为他们，还是将来的自己。

　　不过江遥不是这样的。
　　即便是做着做过千万遍却还是不得不做的习题，他还是浑身充满了一种张力。我想在他身边的同学应该是幸福的，如果说初三整体的气氛是让人憋闷的不行的低气压的话，那么这片低气压到了江遥周遭，便自然消失无踪了。江遥仿佛可以将凉爽的秋风，带进这个炎热的夏季。

　　我想，我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
　　他坐在靠近窗口的第二列，倒数第二排，窗户打开着，不时有微风吹进，拨乱他前额的刘海；但他兀自做题，毫不在意。
　　也许是我在窗边待的久了，他们班的好些同学都已经发现我，并且给我些许促狭的笑意。蔡江遥和二年级的方桐笑是青梅竹马，早就已经不是新闻。江遥的同桌见他仍旧埋在题海中，丝毫不被周遭的异动影响，只得无奈的推推他的肩膀。
　　江遥有些不耐的抬起头来，正巧看得见立在窗口的我，神色不由一喜：“怎么来了？”
　　我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饭盒，笑着说：“给你们送消暑佳品来了。”说罢我便轻声招呼江遥身边我较熟识的同学：“马霖，一起来吃吧，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西瓜哦。”
　　“呵呵，”马霖笑容满面的伸过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可是手还未伸到窗边，我手中的消暑佳品冰镇西瓜便被另外一只更快的手给截走了，“不是说送给我的么？”
　　“哼，”我斜他一眼，“谁让你只顾着做题，都没看见我在这站了老半天！”
　　“噗哧，”马霖在一边笑了，“可桐笑你还不是看他做题看得很享受？”
　　我的脸腾了一下就红了，气恼的看马霖：“好心给你吃西瓜，却还来说我！”狠狠跺了一下脚，我愤愤离去；但是心里头，却仿佛撞进了一头小鹿，扑通扑通跳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