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块半》懒死人墓

2、（二）

　　再次见到方宇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我那时候正给王八蛋张凯当司机。这混蛋绝对是趁火打劫，要报从小到大被我欺负的仇。不过他给的工资倒不是一般的高，总算还有些兄弟情谊。

　　当时是下班时间，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张凯约了重要客人吃饭，眼看要迟到，急得什么似的。我反正有的是时间耗，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吹着空调，气得张凯脸都绿了。左侧的车龙向前移动了几米，一辆小货车从后面斜插上来，停在旁边。扭头一看，可把我激动坏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天踩了我一脚的小子可不就坐在副驾驶位置吗。

　　他那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喷发胶，头发服服帖帖地搭在额头上，脸上似乎长了点肉，看上去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柔软了许多，脖子上也没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白净净，我忍不住想扑过去咬一口弄出点痕迹什么的，顺便再好好啃一啃他的小嘴，当然，最主要的是，上了他。

　　这么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我像个色狼，或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可我没办法控制那些像沸腾的气泡一样冒出来的色情想法。大概是我始终不甘心被他摆了一道，报复心理太急切了吧。

　　车龙依然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方宇等得不耐烦，打了个大哈欠，露出雪白的牙齿，然后歪倒在司机身上，把脚蹬在驾驶台上。看着那两只脚丫子，我乐了。大红的袜子，写着“踩小人”三个字的袜底儿，他是在搞笑呢？

　　不过，他靠着那司机笑吟吟说话的样子可够不顺眼的，我想都没想，直接按下车窗，跟他打了个招呼。

　　果然，方宇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惊讶的表情活像见到了鬼。五秒钟之后，他飞快地摇上车窗，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冲着窗子后面的人笑了，很不坏好意的那种笑法，然后盯着驾驶台前露出的红脚丫子意淫。果然，那双脚像被烫了似的飞快缩回去，过了一会儿，一只纤长的手出现了，冲我比了比中指。

　　关了车窗，我几乎要笑疯掉，这小子太他妈有意思了。

　　等到车流终于能够向前移动了，那辆小货车像被点着了屁股，火箭似的窜走了，然后七扭八扭地拐进了巷口。我一边记下车牌号，一边踩下油门准备逮人。张凯在我身后懒洋洋地开口——你要是敢追上去，我就告诉江叔你被赶出家门还不思悔改不但泡小妞连男的也不放过！

　　操！算你狠！这事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估计这辈子我就甭想再进江家大门了。权衡一下利弊，我还是乖乖地打回方向盘。心里撂下狠话：张凯你小子等着，哪天老子翻了身，有你好看！

　　幸好，缘分要来的时候是谁也挡不住的。当天晚上，也就是四、五个小时之后吧，我就在朋友的酒吧里第三次碰见了方宇。

　　他还是傍晚那身打扮，抱着双臂靠在吧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不打算浪费时间，于是径直走到他面前。

　　咱俩还真有缘啊。

　　方宇抬头，脸上先是露出了比之前见鬼更夸张的惊恐表情，接着便要拔腿跑掉，被我一把薅住胳膊，拽了回来。

　　见了熟人也不打个招呼，真没礼貌。我继续逗他。

　　他使劲瞪我，第一次的小眼神又回来了。我突然想起来，这男孩从第一次见到现在还没跟我说过一个字，操，不会是个哑巴吧？你说我跟一哑巴较什么劲哪。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哑巴啊？

　　你才是哑巴！

　　我笑了。很好，原来会说话啊，还以为我搁这儿欺负残障人士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为我这只差点瘸了的脚说道说道。

　　多少钱？

　　钱？我笑。我可不缺钱。

　　那你想怎样？

　　我想——上你。

　　滚你妈的！方宇的脸刷地红了个通透。

　　啧啧，挺好一孩子怎么满嘴脏话？

　　你他妈的，放开我！他想挣脱我，又怕动作太大引人注目，挣来挣去倒像是在我怀里扭动撒娇了。

　　乖乖让我上一次，我就放开你。

　　你少他妈耍流氓！

　　对救命恩人就这么说话吗？再说，归根结底是你先对我耍流氓的。

　　方宇不说话了，开始掰我的手指头。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上次要抓你的人找来？我俯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打算吓唬吓唬他。

　　他果然怕了，也不再挣扎。

　　不知为什么，他停止了抵抗，我却突然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了。面前的男孩和我印象中的判若两人。第一次那个有着媚惑的眼神的男孩跑哪去了？下午敢对着我比中指的男孩哪去了？怎么现在被我稍稍威胁一下就服软了呢？没有挑战的事情干起来挺没劲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有让他滚蛋的冲动了。

　　酒吧的楼上是家小旅馆。从前没少在这儿鬼混，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前台小姐看见我拖着个男孩，心领神会地笑笑，直接给了我房门钥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方宇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进了房间，关好门，静静地缩进沙发。看见他那副等死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下半身更是一点兴致也没有。

　　方宇不说话，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看起了电视。接着，我听见从他的肚子里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叫声。他尴尬得连脖子都红了。

　　晚上没吃饭？

　　他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嗯”。操，我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呢。

　　从客房服务那点了四个菜，一瓶红酒，想了想又给方宇添了一碗饭。我可不想跟饿着肚子的人上床，没力气还玩个屁！

　　方宇操着遥控器胡乱地换着台。老实说，我最烦这样的，老老实实看一个台多好，折腾什么呀，眼睛都花了。算了，懒得跟他置气，我决定先去洗个澡，酝酿酝酿□□的情绪先。

　　洗完了澡，情绪也酝酿得差不多了，走出浴室一看，好家伙，他吃得也差不多了，看样子还真是饿惨了。

　　你多久没吃饭了？想成仙啊？

　　方宇没理我，放下筷子，抹抹嘴巴。我洗澡去了。说着话，闪身进了浴室。

　　四个菜都让他吃得见了底，米饭也一粒不剩，只给我留了大半瓶的红酒。罢罢罢，没有菜，酒也将就。我就着他的杯子倒上了酒，一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一边回忆起他腰上那片皮肤的极佳手感，还有柠檬味儿的清爽的嘴唇来。慢慢的，身体果然兴奋起来，开始觉得他这个澡洗得太久了，禁不住想冲进去直接上了他。可是不知为什么手脚不听大脑的控制，思维越来越混沌，眼皮也渐渐支撑不住了。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我终于意识到，操，这小混蛋给我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