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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何人会谅解,并无所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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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六点。慕景兮一夜没怎么睡着,只是浅浅的闭目养神。顾卿忱回房的时候替她盖好了被子,S市已经进入早冬,她觉察到顾卿忱的动作,但却无力吐出话语来。
心中唯一闪过的想法便是,李源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便彻底搞砸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生活,像是一场海啸,让她脆弱的感情伤亡惨重。那种无力反抗的感觉,多么难受而又说不出的疼痛。
木质桌面传来手机无休无止的震动,她不想接,不想再听到外界打扰自己心神的话语。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有意跟她对峙,她不接,他就继续打。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慕景兮拖着无力的身体匍匐着走向桌边。
“兮兮,对不起,我也是才接到的通知来香港,下午的飞机,手机一直关着,也不好跟你联系,你在公司等得很晚吧。”他听不出悲喜的声音却像是重锤,一记一记细密的砸进慕景兮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
慕景兮觉得好笑,他凭什么就笃定自己一定会等他?到底还是自己给了他这些目中无人的狂妄和笃信。
她冷笑了两声:“你不用抱歉,我没有等你。周子弋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李源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沉默一会后开口:“你不要这样,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扯进别人。”
“那郁菲儿是自己人?李源,我受够了,这种没有光明的日子,这种比等待更折磨的情绪,这种你永远呆在别人身边而我什么都没有孤独,这种你可以计划好一切我只需按部就班的愚钝,这种第三者可以朝我耀武扬威只因有你宠溺的弱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想再给你机会选择,我不要你了。不要了。”慕景兮几乎是哭喊着说完这段话,她忍耐了太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
李源听着她泣不成声的话语心像是被狠狠踩过,自己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带给慕景兮的所有情绪似乎都是负面的。
“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好么?”
“我觉得你还是留着你的话跟郁菲儿回美国说吧。我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我不会迁就,不会退让,不懂高雅的烧钱艺术,不想沾染奢靡腐烂的弊病,我也学不会郁菲儿的盛气凌人,势在必得,学不会你们上层社会里的人情冷漠。但是我不会的,郁菲儿都会,她甚至连你喜欢深蓝色的床单都知道。你们的宾馆选的真好……”慕景兮想到那张郁菲儿在房间里的自拍照以及她身后床上大片刺痛眼睛的深蓝。
“慕景兮,你在说什么,我和她之间绝无苟且。”
“每个人都护短,如果我跟别人上了床,也不会承认的。”
“慕景兮,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么?你这是认定了我跟郁菲儿上过床?”
“我怎么认为很重要么?我认为你还爱我,但是你可以抛下我跟郁菲儿去香港逍遥快活。我以为了又怎么样?”
“我是来这里谈合同的。”
“谈合同必须带上郁菲儿?谈合同还可以整个香港随便逛?李源,你说谎的技术越来越差劲了。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说谎,反正那么多事情我都坦然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呢?”
“菲儿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才会跟来,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不能。”慕景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断然强硬的回绝了李源试图调和的话。
双方都沉默了一阵。
“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就挂了。再见。”慕景兮没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但却吐不出胸中那块重达千斤的憋闷来。
李源再回拨过去,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他听着身后机场传来的巨大轰鸣声,一夜没有睡的困倦席卷而来,但闭上眼睛,满眼都是沈之遇发给他的那张慕景兮搀扶周子弋背影的照片,以及那句她承诺思考爱情命题的状态。
头痛欲裂。
繁琐的公事已经让他有无力招架之感,他只想倾尽权力去摧毁父亲不容置疑的权威,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父亲的条件是他完美的完成这个Case,证明他有这个能力运筹帷幄,可以不受他人摆布。
但是现在,他似乎除了要圆滑面对生意场上的种种权谋手段以外,还要着力解决他跟慕景兮之间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问题。
郁菲儿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见得多自然不怯盛大的场面,慕景兮始终对这些保持着疏离,他从不求慕景兮去适应他所要面对的各种问题,他愿意为她遮去风雨,仅仅以他的以一臂之力。
但似乎,他有意的维护也已经变成一种对慕景兮刻意的回避与对郁菲儿有意的偏袒,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出现了问题呢?
互相不理解,互相不退让,互相掏心挖肺,不顾一切的要证明我就是爱的比你多。你就是不如我那么全心全意。
他最不能忍受,是慕景兮一遇到问题就不自觉退回周子弋阴影里的态度。想起多年前慕景兮和周子弋雪地里温馨默契的画面,自己到底还是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