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招牌》玛格利特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登台献艺
　　屋外依旧是乌黑一片，雅琴等人乘坐着专门的马车前往“舞榭”。等他们到达之时，时间也还充裕，三人下了马车就在“舞榭”下临时搭成的屋棚内小憩。

　　等天空渐渐变成鱼的肚皮白，“舞榭”附近早已挤满了人，不论是街边的空地还是对面酒店的用餐位置都被想要来看表演的人们所占据。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马车，舞蝶的手心和额头已微微渗出汗水。文竹看他紧张，微微握了下他的手。雅琴此时却不说话，眼睛微闭，靠在车窗旁假寐，似有所思。

　　车外，人声鼎沸，“舞榭”正对面的“听风楼”是李员外的酒楼之一，酒楼的二楼是观看“舞榭”表演最好的位置之一。此时李员外的儿子李若飞和他的两个朋友威猛大将军的儿子刘义斌和户部侍郎的儿子王罗成。

　　酷爱娈童的王罗成早已按耐不住，两眼焦急地盯着前方的“舞榭”，坐在他身旁的刘义斌看他这样，捅了捅身边的李若飞道：“你看他那样儿！”

　　李若飞冷冷地笑了一下，并不做声，可是脸上却显现出许多不耐。刘义斌又开口：“我知道你最不耻这男风之事，就看在我们两个的面子上，好歹也表现出点兴致来啊。”

　　李若飞随意附和几声，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依旧兴趣怏怏。

　　同一层之上，在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坐着的红叶和穆兰公子。两人此时都不言语，只等雅琴登台。

　　这边，“舞榭”上已经将雅琴的古琴摆放好，文竹等人也在小屋里做好了准备。第一个上场的文竹，他理了理衣服。林怡笑掀帘走进来，伸手递给文竹、舞蝶、雅琴每人一个纯白色的面具：“别忘了带上这个。”

　　文竹将面具带上，将出屋外之时，手被雅琴牵住，文竹回头就看见雅琴如花的笑脸：“不许出丑，否则我可不上台了~”

　　文竹心里一暖，带着笑容回道：“我一定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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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小厮敲了几下锣鼓，示意众人表演就要开始了。

　　“听风楼”上，王罗成一听这锣鼓，立刻笑开了花：“嘿，终于要出来了。不知道是怎样标致的小倌。”李若飞依旧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缓缓地摇动着纸扇，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太阳只不过刚刚探出小半个头来，天空还是青白色，当众人屏息等待文竹等人登场之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划过天际：

　　“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文竹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他故意拖长了些声调，等这句说完已经登上了“舞榭”。

　　文竹在“舞榭”上站定，停顿了片刻。众人奇怪这诗词为何只有这一句？台下一片议论之声，腹中稍有经文的人似乎已有所体会。

　　此刻“听风楼”上本来无甚兴趣的李若飞确突然身体向前倾右手的扇子在左手掌一击，道：“竟然是回文诗！”

　　李若飞左右二人正还不知所以。只见文竹在“舞榭”之上竟要摘下面具，众人皆屏息凝视之，连李若飞都目不转睛地想见一见这能写出这种诗词之人的面目。

　　文竹抬起右手，洒脱俊逸，自下而上，露出自己的面庞。他一揭下面具，围观的人就已发出赞叹，“俊逸”“儒雅”之词不绝于耳。李若飞看见他的脸不觉也倒吸了一口气。

　　接着，文竹将刚才的那句“回文诗”展开来：

　　莺啼岸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晓月明；
　　明月晓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岸啼莺。

　　文竹的声音依旧清新脱俗，清脆悦耳。略有文化的人们都沉醉在他的朗诵之后，不过市井之人却是有些不耐。等这诗朗诵结束之时，众人发现竟然还有两位小倌也上了“舞榭”。

　　穆兰公子和红叶立即直起了身子，他们一眼就认出，那个衣着华丽，姿态优雅的人非雅琴莫属，只是此时的他还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怀着好奇和期待，台下鸦雀无声。

　　雅琴在琴后落座，微微冲文竹和舞蝶点了点头示意。接着双手抚琴，不消片刻流畅美妙的琴声已经响起。文竹和着雅琴的琴声开始歌唱，委婉动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让台下的众人无不沉醉其中。

　　可这时的主角却不是雅琴和文竹，雅琴一开始弹琴，舞蝶深深吸了一口气，摆摆衣袖，舞动起来。台下和酒楼上的众人几乎没有人没有看见过舞技的舞姿，可那都是些女子的玩意，她们身体柔软，动辄尽显妩媚。此时的舞蝶呢？雅琴一开始的琴声是悠扬的，舞蝶身体的柔然绝不比那些舞姬差，只见他弯腰旋转，柔软娇媚。

　　台下的人已经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们的表演了，他们目不转睛，屏息凝神。

　　忽然，雅琴灵巧的手指在琴上开始来回拨弹，乐曲顿时变得灵动而轻快，文竹的声音也变得轻巧而婉转，这一切都是舞蝶的伴奏，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虽然戴着面具，也感觉到他的精神一爽。舞蝶倐得甩开那长长的水袖，脚下的步伐轻盈如蜻蜓点水，手上和身体的动作却舒展而奔放！

　　所有人都惊呆了，哪里见过如此的舞姿！舞蝶的旋转带着秀发的舞动，整个身体化为春风，柔软、轻快、活泼、动人！他在那他人生的第一个舞台上尽情地翻飞舞动，他时而轻轻跳起在空中将身体弯成春天的柳条；时而挥舞着手臂让衣袖在空中飞扬；时而轻巧地围绕着雅琴和文竹飞舞；时而优雅地宛如天上的仙子。他就是舞蝶，似乎生而为了舞蹈，似乎美丽犹如仙子，雅琴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边带着满足幸福的笑容，真为他感到骄傲！

　　一刹那，雅琴的动作更加快速，人们几乎无法看清他手上的动作，随着这快速的旋律，舞蝶竟然如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跃而起！台下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在高数尺的台子上面，如果摔下来……舞蝶却没有给任何人担心的时间，他开始飞翔，在空中美丽地转身，再次回到舞榭！

　　这惊心动魄的举动让人们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会儿之后，才听得如雷鸣的一声“好——”
　　乐曲却还没有停止，舞蝶跳着舞，在一个甩袖结束之时揭掉了自己的面具。

　　真是太俊了！！人们在心中发出感叹。仙子此时也都比不上舞蝶的美丽。这之后他的动作却趋于和缓，仿佛稍作休息停留在花朵之上的美丽蝴蝶。文竹的歌声也渐渐轻柔，仿佛只是陪衬，人们的注意力这时渐渐转向了衣着最为华丽的雅琴。

　　雅琴暗自在面具之下微笑，他会看了一眼文竹和舞蝶，微微架起肩膀，重新摆好手部的姿势。那美丽的手指开始在琴上舞动……现在的“舞榭”是雅琴一个人的舞台！

　　悠扬的乐曲再次从雅琴的手下传出，这次可不是为了文竹和舞蝶伴歌伴舞，而是真正的技艺展示。开始，雅琴缓慢地波动着琴弦，犹如乐曲的引子，若有似无，丝丝缕缕地穿了出来。不知是雅琴的手指有如何的魔力，众人无不沉浸在他悠扬的乐曲中，每个人都陶醉了，接着雅琴的灵活纤长的手指开始在琴上飞快的舞动，乐曲随即由悠扬转为欢快。

　　雅琴的动作已经开始让人眼花缭乱了，他时而快速弹拨，时而捻弦抹琴，如此美妙的乐曲真仿佛天籁之音，如此精湛的技艺让人啧啧称奇。

　　可这琴美妙的音色和雅琴高超的琴技却不是亮点，最重要的是雅琴竟然只用乐曲就将人带入一幅美妙的春之画卷！琴声中婉转的音符仿佛是鸟儿的歌唱，欢快的节奏犹如春天融化了雪水的小溪，轻快的跳跃如同空中飞舞的燕子和水中逾越的鱼群，时而夹杂其中的悠扬旋律犹如暖暖的春风拂面！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被眼前浮现的春之画卷惊呆了！

　　怎能做到如此！简直是仙人，看他优雅的动作，听他美妙的乐曲，如果不是今天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样的乐曲和场面。任谁也不会相信，仅仅一届艺妓竟然已经达到如此高境界的技艺！

　　见大家已经沉浸在自己所营造出的春之气息之中，雅琴又将曲风一转——欢快而喜悦，他轻易地旋转着手腕，灵活地移动着手指。沉浸在音乐中的众人缓缓地发觉了乐曲的变化，婉转的音符变成姑娘们银铃般的欢笑，欢快的节奏变成亲人们一起谈笑，轻快的跳跃音符变成孩子们愉快的脚步，那悠扬的主旋律就是每个人心中对春暖暖的回忆！这……眼前美丽的自然的春的景象竟然变成了大家春游的图景，简直是神奇！！

　　乐曲终于渐渐放缓，雅琴的动作变得缓和柔美，当最后的一个音落下。场下却是鸦雀无声。

　　良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大喊一声：“简直太棒了！！”众人才终于从刚才的美妙乐曲中回到现实，紧接着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太帮了！”“简直是仙乐！”“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大家都寂静一片的时候心下还有些紧张的文竹和舞蝶互看了一下，扑哧地笑出了声。雅琴也算松了口气，在面具下微笑着。

　　等大家的激动之情过去又是好一会儿。这时众人突然想起来——雅琴还带着面具呐！人群中又爆发出“摘下面具！”的吼声。

　　雅琴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他就在大家屏息凝视的情况下伸出右手自下而上地缓缓地揭开面具：先是露出了姿态完美、线条柔和的下颚，接着是美丽性感红润闪光的双唇；然后是仿佛神仙雕刻的鼻翼和粉嫩的脸颊；再然后是顾盼有神、勾魂摄魄的凤眼和形如俊山、色如墨染的双眉；最后是饱满亮泽的天庭。

　　当雅琴的全部姿态展现在大家面前之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用一个完整的词语来形容。这何止是天生丽质，何止是美貌无双，何止是貌美如花，简直是倾国倾城！

　　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大家全部失神了。雅琴看到大家的反应却艳丽地笑了。那笑容简直是以无限美好的春风的姿态达到了晴天霹雳的效果！

　　所有人，在看到这个笑容的一瞬间沉醉了，更是沉沦了。

　　雅琴用他绝世无双的容貌和堪比神仙的琴技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就像一朵艳丽的牡丹，绽放在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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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欢呼着要求文竹、舞蝶和雅琴再来一个。“听风楼”上的穆兰却站起身子准备离去。红叶吃惊地说道：“公子这就走了么？不继续看了？”

　　“雅琴已经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多看无意。”穆兰说着就走出了酒楼。

　　上马车之前，红叶恋恋不舍地回看着舞榭，心里想着，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