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异变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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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意义。
少女以清亮冰冷的声音道出这样的事实，这句话几日内都在他脑海中回荡。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的确是事实。
——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们现在的处境……
不行，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用力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这几日来，那日雾切说过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什么都做不了，并非无能为力，而是因为当初的决定——苗木诚做出的决定。
所以他必须为此负起责任来。
若是想要在今时今日判断这决定是否正确，未免也太早了些，但无论它造成了何种后果，他总是要一力承担的，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啊，找到了！”有个人影冒了出来，抱着一叠文件走在走廊上的苗木吓得差一点就松了手，下一刻石丸便将手按在了苗木肩上：“你呢？你有见到腐川同学吗？！”
“腐川……小姐……？”苗木有些惊异地望着石丸：“腐川小姐怎么了吗？”
跟在石丸身后的朝日奈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啦，只是今天一直没有看到腐川，问了叶隐他们也说不知道她在哪里……”
“啊，那……你们不如找找十神君？”苗木君苦笑着如此道。
虽然在学园时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腐川小姐应该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追随着十神的脚步吧，所以，苗木觉得，十神白夜在哪里，腐川冬子便应当在哪里——十神白夜讲明了不许腐川冬子跟着他的情况除外。
“十神君也说没有看见哦。”
“这样啊……”苗木稍稍愣了愣，接着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苗木你也没有看见她吗？”
“不知道，去找大家问一问吧？”
大约一小时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餐厅中。
“所以，你们最后见到腐川冬子都是在什么时候？”雾切响子最先打破沉默。
“啊？这样一说……好像确实……”
“这么说来，确实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哼，怪不得最近没有被人跟踪的感觉了。”
……
“那么，我们出发前一天的下午之后……还有人见过腐川冬子吗？”雾切环视四周，如此问道。
“没有啊。”
“最近都没有见过她……”
朝日奈一直望着雾切，终于轻轻皱着眉开口：“等等……”
“嗯？”雾切响子望向了她：“那之后，你有见过她吗”
“不，我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她……”朝日奈望着雾切，眼中有着疑惑：“但是……为什么雾切小姐你说得，就好像……你们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腐川一样？”
雾切愣了一下：“我在那之后没有见过腐川冬子。”
“但是她不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一起回来？”苗木忍不住出了声：“什么一起回来？”
“你们外出调查的那一次，不是和腐川一起回来的吗？那你们应该在出发前一日之后也有见过她啊。”
苗木与雾切面面相觑，眼中均有了疑惑与凝重。
十神终于也开口了：“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外出调查。之前也说过了，这次调查只有四人……”
“但是腐川亲她追着十神亲你偷偷跟出去了啊！”
“你们没有拦住她吗？”
“不，与其说拦……”大神樱环视四周，众人皆缄默不语：“我们是在发现她不在了之后，才知道了她追着你们出去的事情。”
雾切面色不变：“那你们是如何知道她是追着我们离开了这里，而不是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的呢？”
“因为……神座君说她偷偷藏在运输物资的车辆里跟你们一起出发了，会和你们一起回来……”朝日奈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难道……”
在听到了“神座君”的时候，雾切的面色终于变了。
“没错。”十神狠狠闭上了眼睛：“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她。”
“诶——？！莫非你们错过了吗！？”
“虽然早就知道腐川亲完全靠不住，不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程度的乌龙……”
苗木望着面前的人，已无暇顾及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了。此刻他什么都无法思考，脑中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塞满，最终被焦躁与恐惧支配了头脑的他，在回过神来时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转身冲出了餐厅，然后朝着通往地下一层的阶梯前行。
事情很简单，非常简单——谁说出腐川冬子最后的去向，便去问谁好了。当需要去质问的那个对象是神座出流时，苗木诚只能站出来先行一步。
这是他的责任——他是如此想的。
他的身后有着脚步声，配合著他的步伐，以恰到好处的速度缀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如影随形。
在走到通向地下的阶梯时，他听到了身后少女的叹息声：“人质？”
“不知道，”苗木没有停下脚步：“我想，大概不会，但是……”
“你又想一个人去？”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苗木的错觉，他自雾切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愠气。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这是他应承担的责任，不应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是的。”他如此回答。
雾切目送着苗木的身影离去，少女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接着望向了她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十神，道：“十神君，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说。”
“有何贵干？”
男人就坐在桌的另一端，他的黑色长发还是就这样披散在身后，与他一丝不苟的整齐西服显得有些不配，他的手随意地放在书页上，血色的眼睛直直望向苗木，神色冷淡。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心虚，或者，也许他根本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对苗木他们意味着什么。
“腐川小姐在哪里？”苗木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他不会对朝日奈他们这样说。假如这件事和他毫无关联，他甚至不会让他的名字被牵扯进去的吧。
“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男人以平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虽是用了疑问的句式，却连语调的上扬都吝于给予，仿佛在说不指望听众会笑出来的笑话一般。
苗木盯着他：“没有。”
“是吗。”他淡淡地回应，淡淡地望着苗木，仿佛在等着苗木自己继续这个话题。
见状，苗木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焦躁与担忧：“神座君，你之前答应过我们的吧？！”
腐川失踪了。
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文学少女，如果真的留在了外面……
比起她真的独自失散在外，他宁愿相信她是被神座扣留在什么地方作为人质以威胁他们。
“冷静一点，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违背任何承诺。”神座出流冷淡地望着苗木诚，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道：“腐川小姐只是自愿接受了一个任务而已。”
“任务？”
“内容很简单的任务，地点位于塔和市，虽然是单独行动，但是对现在的她而言没有半点危险。”红色的眼睛直直望着苗木的：“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放宽心。”
“不，但是腐川小姐她……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少年没有停止追问的意图，男人不禁皱了眉，他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去向？”
“因为她是我们的同伴。”少年的回答不带丝毫停顿。
这样的回答同样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静静地望着苗木，道：“但是，在此之前，你也并没有像此刻一般关心她吧。你自己的事情已经让你应接不暇，关心你所有的同伴——这件事，你已经做不到了。”
“他们的困惑、痛苦、犹豫、挣扎……你一无所知。即便他们在黑暗之中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前行，你也帮不到他们分毫。”
“再缓慢、再艰难的前行也是他们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而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才会为某个人所焦急的你们……”
黑色长发的男子望着沉默的少年，眼中满是冰冷的讥讽：“其实，完全没有信任过自己的同伴吧？”
苗木望着他，因他所说的话语而感到慌乱不安，然而，苗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神座，好像说中了什么。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从来都未曾试图去相信或是依赖那个已经消失的同伴。
“……”神座出流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
他知道他所顾忌着的、挂念着的都是什么，也已经清楚少年能力的上限，这些全部都在预料之中，曾经有人说过的希望带来的可能性，也完全被他准确地预测。所以这次，依旧是无聊至极的观察。
无趣。
他这样想着，望着苗木诚，道：“还有想问的事情的话，就问出口吧。”
少年望着他，眼神迟疑，男子淡淡道：“莫非，你还在顾忌着什么吗？”
苗木诚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论他说出什么、问出什么，他们和他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处境，都不会有分毫改变；而神座出流，也不可能会被苗木诚的话语所动摇。苗木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换言之——
他什么都影响不到。
若是他还有什么顾忌的话，无非是庸人自扰。
许久，苗木终于开口了：“狛枝在哪里？”
狛枝。他不再提腐川冬子，转而询问另一个人的去向。
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再回答有关腐川的问题了，还是因为……
“狛枝吗。”黑发男子的双手在桌面交叠，他望着苗木，只用平淡的语气问出了一个可能令人心慌的问题：“你真的觉得，他还活着吗？”
苗木神色未变：“他还活着，神座君之前不是也是这样说的吗？”
“虽说如此……在上一次你来找我谈话之前的一段时间，你还在担忧他的安危吧。”神座望着他，淡淡道：“无论是由什么产生的推论还是得到了什么令你安心的信息……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告诉我‘狛枝凪斗还活着’这一信息的来源吗？”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那个女孩说过，狛枝没有死。
她要苗木保密，说没有见过她，但是……
“是你的部下告诉我的。”苗木望着神座。
哪一个部下，在哪里知道的，他都不会泄露。
神座略略抬了眼，眼中有了一分惊异：“哦？”那份惊异之中，夹杂着几分兴趣：“哪个部下？”
她用微微发着抖的手拿出了刚刚在家庭餐厅从素未谋面的男人那里拿到的地图，上面画了几条路线，均是通往不同的地点。
少女站在路边认真看着地图，街边的建筑物整整齐齐、完好无损，街道也极为干净整洁，行人走在街上皆是一脸悠闲自在，情侣手挽手说说笑笑地经过她的身边，她抬眼望了一眼这街景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红绿灯在路的那边闪烁着，行人有秩序地来来往往，天空因盘旋在空中喷洒什么药水的机器人而呈现久违的蔚蓝色，空气中也没有仿佛什么东西烧焦了一般的奇怪气味。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城市街景，她在曾经的和平日子中早已见惯，甚至有时会出于文艺少女伤春悲秋的心情厌弃一番繁忙都市看似变化不断实则完全没有任何改变的生活。然而此刻，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没能呼吸到和平的空气的她，看着这样的景色，竟有几分怀念和感伤。
已经经历过了不知多少糟糕事情的她，若是可以的话……
——停。
腐川冬子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低下头去继续看地图。
——若是可以的话？
莫非还会想要生活在这种地方吗？仅仅因为这种地方比普通的地方更加和平安全一点便想着逃离外面的糟糕世界在此定居未免也太过于天真肤浅了吧？毕竟，那么多、那么多糟糕的事情都发生在和平的时候啊。
会在这种环顾四周只能望见地狱的世界上催眠自己只看自己脚下的天堂并且可以因此得到满足的，大概也只有初中的笨蛋小鬼了吧。
她在内心不断地想着一些不知究竟是在谴责着过去的什么人的话语，始终未曾将其诉诸于口——如同许久许久以前一般。
即便想要口吐恶言，也没有可以宣泄的对象。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站在路边，看着不断经过的行人，终于转过了身，朝着一边的小路走去。
总而言之，先让这些无忧无虑地呼吸着和平的空气的悠闲度日的人们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走过楼房之间的狭小空隙时，她无意间朝里面看了一眼，这空隙极为狭小，若是要让一个体格健壮成年人正面通过的话恐怕有些困难，要侧着身子才能顺利通行……窄巷尽头堆放着堆成一人高的木箱，看来并不会有人用这条缝隙来通行……什么鬼设计。她一边默默吐槽着，一边移开视线。
前方的路口，有眼熟的白发青年行色匆匆地走过拐角。
……欸？
腐川冬子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定在原地。
那个白毛，稍微有点眼熟。
首先，浮现在腐川冬子脑中的想法是：他没有死？
那为什么不回去？虽然她在恢复记忆之前也没有太过关心苗木诚，但是她偶尔会看见那个少年稍微有点憔悴恍惚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心里也稍微感觉有点难过。现在想想，也许是同理心之类的东西作祟，也有可能是她随意地将苗木带入了什么悲剧的小说人物了。
没有死的话为什么不回去？他是神座出流那边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和苗木……这个算什么，骗……欺骗感情吗？
说起来，他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他也在这里给那个男人办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是生死未卜……
——话说回来。
刚才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和侧影而已，我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那，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正在腐川冬子如此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类似警报的声音。接着传入耳中的，是人群惊恐的尖叫和几乎已经成为她噩梦的声音——
机械兽行走的声音和——
“唔噗噗噗噗噗——”
梦魇一般的笑声。
什么？发生了……什么？
背后寒毛竖立，她听到身后女人的惨叫和血肉被撕裂的声音，熟悉的气味，啊……
凭着直觉，她用可能是生平最快的速度扑进了身边的窄巷。
少女身形瘦弱，很轻易地挤进了缝隙，机械野兽在她挤进去的那一瞬间扑了上来，撞在缝隙上，被两边水泥楼房的墙体所阻挡，无法再进一步。腐川冬子颤抖着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不断后退，只想离那钢铁猛兽越远越好。
那黑白的机器人终于停止了想要进来的努力，它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转过头朝着正前方跑去。
小巷之外，人的惨叫声和黑白熊的笑声、猛兽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地狱一般的景象。
腐川冬子不断地发着抖，完全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动作。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此刻她唯一可以做的，便庆幸是她还没有随着这地狱一般的景象一同堕入地狱。
这是什么鬼地方，说好的绝对安全的地带呢，把我叫到这个地方来莫非是想要我自己来送死吗？所以才叫我出发前和别人说我是去追随白夜大人的？
……不，我和他之间绝对没有仇怨吧。
……应该、应该……
野兽的脚步再度接近。
……应该没有吧！？她感觉恐惧的泪水渐渐润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马上就要流出来。不知何时会被利爪撕裂身体、难看地横尸街头的恐惧感终于压倒性地战胜了一切。
已经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加糟糕了，她勉力爬起来，依旧手脚发抖。狭巷另一端的尽头被堆到了一人高的木箱挡住，她走近木箱，试着把上面的搬下来，移开路障。木箱里面似乎是空的，即使是她也能轻松将其移开。
木箱之后是新的通路，从这道缝隙之后可以看到的街头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熊……腐川冬子在走出小巷之前拿出神座部下交给她的地图努力研究了一下。
避难所……很远。
接应人员……也很远。
目标人物所在地……咦？这么说……
腐川冬子愣愣地抬头，望着小巷出口正前方的公寓，心中五味陈杂。
其实，“潜入塔和市，把某个人带回第十四支部”这种任务其实根本没必要算是任务——在几分钟之前，此处仍是“现在世界上最安全最和平的地方”的话。
不管是不是被算计了、是不是被利用了、是不是被欺骗了……现在除了前行之外别无选择。
少女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握紧了随身携带的□□，一步一步地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
男人问，是哪个部下。
毕竟是答应过别人的事情，苗木诚不可能再透露更多有关少女的信息了，无论她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这个消息确实帮到了他。受惠于人，苗木不可能说出是她透露了重要的信息，令她受到责罚。
然而神座接下来的言语，完全出乎苗木的意料。神座以微微有变的神色望着苗木，眼神严肃：“现在，这个基地中，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掌握狛枝凪斗的状况才对。”他说着这样的话，语调毫无起伏，语气中却充满肃杀之意。
“之前结城小姐也提到了，在她去港口接你们去总部的时候，和你们同行的有一个女人。”神座望着苗木，缓缓道：“她说……那个人带着其余十二个人回到第十四支部。”
就是这样没错啊。苗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意识到神座的话中有哪里不对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停住了。
“有一个女人”……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说……
男人陈述着事实：“我只派了十二人过去，其中没有女性。”他望着苗木，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和她一起行动的？”
苗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她不是神座的手下？怎么可能，她明明那么崇拜神座……而且，如果她不是神座的手下的话，那她又是什么人？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前往贾巴沃克岛的船上。”苗木一边喃喃着，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
十二人，带着十二人回去，也就是说她是多出来的人……无论是在船上时还是在岛上时，他和狛枝都没有机会清点人数，所以若是人数有差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是……
“在和总部派来接应的同事搭上前往总部的车之前，我和狛枝一直和她有所接触。”
如果她是混进了那十二人之中，莫非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而就苗木所看到的，神座的其他手下明明对她唯命是从……如果她是悄悄混入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
那么……其中大概有什么被隐瞒的信息。
或者，也许，多了一个人的事情也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塔和市上空用于净化空气的机械已经停止运作，天空的颜色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想来不久之后就又能够见到颜色古怪的天幕了。
接下来……趁黑白熊还没有来到这一带行动，他进入老旧的危房，推开了房门。
……咦。狛枝凪斗微微睁大了眼睛。
房间内空无一人，“搬运工”们不知所踪。
事情是变得有趣了，还是变得更加麻烦了呢？他想，大约是兼而有之吧。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异变陡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