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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那天,叶浅毅本来是约了西南一起吃晚饭,因为叶浅毅提前接手家族的事务,所以已经不去学校上课了,西南会像往常一样上完课过来找他,可是他等到天黑也不见西南来,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他以为西南有事,手机又刚好没电,所以没做多想,边做事边等西南,直到忙完已经傍晚了,西南仍旧没有通信他,他有些坐不住。因为顾家不接受他们的关系,叶浅毅与顾家其他人并不相熟,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一个电话打给顾尚东却得知西南说要与他吃晚饭,并没有回去,叶浅毅心知不好,马上打开电脑,追踪西南的位置。

      叶浅毅到达市南区仓北路的时候,循着追踪器很快发现了西南的手机,周边是很偏僻的郊区地带,因为地价低廉,建有许多小型仓库。叶浅毅调动手下搜人,很快传讯器里就说找到人了,他赶过去的时候,带头的肖扬脸色隐忍,“人呢?”他急切的问道。
      “在里面”肖扬回答道,叶浅毅想都没想就要往里冲,被肖扬一把拦下。
      “他……很不好……”肖扬尽量模糊的形容里面的那人。
      叶浅毅看着眼前一直跟着自己的男人神色居然有些忧伤,再不多说,直接走进里面。
      看到地上的人时,叶浅毅不知所措的停住了脚步,那人浑身是血的趴在哪里,不知伤了哪里,不知伤的多重,不知是死是活,下肢保持着不堪的姿势,腿不自然的弯曲着,头发遮住脸,叶浅毅突然不想知道他是谁。
      直到肖扬过来拍他的肩,说“看看他吧,兴许有救”叶浅毅如梦初醒的一步扑过去将那人转过身子,脸上是血泪或者是冷汗混合过的凌乱黏腻,可是那张脸他那么熟悉,熟悉到即使这样不堪,他还是觉得他干净美好的就像他刚见他的那天一样。
      叶浅毅声音颤抖的低低唤他“西南,西南,西南……西南……”
      感觉到怀里的人全身颤抖,喃喃的动着唇,叶浅毅低头仔细辨认,即刻红了眼眶,他的西南说疼,他的西南怪他为什么不来救他,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变强,他一定要变强。
      肖扬看着阿毅抱着那个苍白的少年,痛彻心扉的低喃,心底不禁一阵酸涩,他们在一起几年了,从小跟着阿毅的他,从来没看到过阿毅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的做过什么事,是那个叫做顾西南的干净少年改变了一切,从他走进阿毅的生活开始,他开始有了正常十几岁孩子该有的喜怒哀乐,学会了感受别人的情绪,变的敏感,有了“人”的味道。那个孩子才刚刚满十八岁,会在阿毅安排的成人派对上吹完蜡烛吻阿毅,然后面带羞涩的说道:阿毅,谢谢你等我。阿毅兴奋的抱着他满场疯跑,大叫着阿南阿南,你亲我,你第一次主动亲我,阿南阿南……

      叶浅毅抱起顾西南,神色冷静的吩咐后续事宜,然后一刻不待的去了医院。
      顾西南被虐待和殴打的比较严重,在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又送到加护病房观察了几天才清醒过来。发生这么大的事,顾家父母第一时间提高了警惕,叶浅毅虽是半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可是背后却对主事者紧追不舍,顾西南醒来的那天,因为找到了作案人,叶浅毅第一次离开病房。作案的几个人无一例外的在叶浅毅的狠辣手段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交代说只想趁此机会大干顾家一笔钱财,为了几个臭钱对西南做出那样的事,叶浅毅恨不得对他们扒皮抽筋,只因心里记挂着昏迷着的西南,草草交代便赶回医院,然而此刻醒来的西南却再不一样。
      不再说话,不再让人靠近的西南,不再进食,疯狂自残的西南,徘徊在狂躁和自我封闭之间,无视所有人的担忧和安慰。外伤痊愈的差不多了,顾家父母就把他接回家了,叶浅毅平生第一次跟人低头,言辞恳切的请求他们准许他照顾西南,顾家父母本来反对两个男孩暧昧不清,儿子又被伤害,下意识觉得叶浅毅脱不了关系,恨不打一处,刚想拒绝,却见床上的西南缓缓抬起扎着针的手向叶浅毅方向伸去,叶浅毅连忙托起那只因为接连扎针淤青不已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顾家父母见状,不知该如何决定,却是将那句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受到刺激和伤害,西南的精神不甚正常,狂躁和自闭向着极端发展,身边已然离不开人,叶浅毅整日整夜的守着,西南发狂了就砸东西,碎片一地,叶浅毅怕他受伤,总是时刻警惕的护着,几个星期下来倒是自己挂彩颇多。发泄完的西南安静的坐着或者睡去,醒着睡着却是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样的日子久了,顾家二老倒是担心起叶浅毅的身子,他的身份在那,看着他护着西南受伤,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也不再为难叶浅毅,一个孩子已经受伤至此,何必再毁了另外一个好孩子。

      这天早晨,西南醒来后依旧是烦躁的闹了一会,然后趁叶浅毅一个不爽神儿,冲出了房门,叶浅毅慌忙追出去,西南撞到了长厅拐角的巨大瓷瓶,就要和着满地瓷片倒下去,叶浅毅一拉一抱,把人护在怀里一屁股压在了碎瓷上,其他人听到响声忙赶过来,西南在叶浅毅的怀中狠狠挣扎,佣人们接过西南看到叶浅毅的裤子湿濡一片,不由一惊道:叶少爷受伤了!
      叶浅毅腿下剧痛,却挥挥手示意他们先照看西南。
      叶浅毅的腿部被瓷片割裂了个大口子,好在没有伤及动脉只是行动时会有疼痛,包扎好后便去了西南的房间,他打了镇定剂正在安睡,叶浅毅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想到这几个月日日重复的狂躁不语,一时间苦涩和心疼交织,绞的心口刺痛不已。
      “西南,我会陪着你,哪怕你永远不愿意好起来,我也会陪你的,不要怕。”这是叶浅毅每天晚上都会和西南说的话,说给西南也说给自己,此情深重,而他已不能自拔。

      这日,西南分外安静,一直到晌午十分也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喂的饭也吃下不少,叶浅毅大喜,想着西南心情难得平静,不如去后花园晒晒太阳,于是给西南穿戴好,便走进内间洗漱,一边洗漱一边不时和西南说着话,虽然西南并不回答,但是这么长时间他也已经习惯了,简单整理完,叶浅毅抱着西南出了们,西南仍是静静的不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因为有大半年不曾出门,皮肤比以前更加白皙,阳光照在他消瘦的脸上,整个脸庞镀着淡淡的光晕,分外的干净好看。叶浅毅拥着西南躺在巨大的躺椅上,西南穿了米色的毛衣,瘦的几乎皮包骨,毛衣看起来过分宽松,叶浅毅感觉着手臂下那一根根突出的肋骨,口中苦涩难当。初见时的美好不再,如今怀中的人神志不清,身体消瘦不堪,任他如何温言软语,都在不能回应一句,他们才刚刚在最美的年华里相恋,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样尾声,实在残忍。
      怀中的人开始挣扎,慌忙的起身朝着前方的一扇旧屋奔去,这旧屋原本是西南幼时的花房,他以前整日在这养各种各样的植物,认识叶浅毅之后,两人腻在一起,叶浅毅便瞧出他喜爱花草,送了他一处很好的玻璃花房,他就欢心的把植物移过去,如今门被一把小锁扣着,想是废弃许久。西南骨节清络的手晃动着锁子,情绪激动的想要打开门,叶浅毅想要帮他却被一把挥开,锁子很小又生了锈,过了许久到真让他给取下来了,房里灰尘满布,倒也不见杂乱,叶浅毅正纳闷西南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时,回头见西南瞳孔放大,满目恐惧浑身颤抖,大骇之下一把抱住他,却见他竭力挣扎,口中嘶哑的低吼:不要、不要、放开手…叶浅毅一愣,西南挣脱了握着锁子的手,重重的打在叶浅毅的额角,登时一片紫红。叶浅毅明白西南想起的是什么,目光沉痛的看着他,语声轻柔的说“西南,我是阿毅,别怕”,重复了好一会,西南忽然停下来,定定的看着叶浅毅许久,目光渐渐清明,一瞬间,叶浅毅忍住所有酸涩,他看着西南抬起手,轻抚他额角的伤说道“浅毅,对不起。”

      医生说,因为当时的事对西南伤害很大,他下意识的逃避了现实的世界,但是那间花房的门可能唤起了他对仓库的记忆,再次受到刺激后清醒过来,虽然这个方法之前也有想到,但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二次伤害对于病患是好是坏,所以不敢尝试,所幸顾西南幸运的摆脱了厄运。
      顾西南虽醒,精神尤差,身体大不如前。叶浅毅想换个环境,让西南渐渐淡忘那些伤害,于是提议出国疗养,顾西南也不反对,请示家长后,他们便去了旧金山,一行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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