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之流景》不问亦不知

62、牵魂引

　　蓝染将自己以外的人分为四类：有利用价值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敌人以及合作者。黑崎一护为代表的第一类，以及雏森桃为代表的第二类占据了绝大部分，浦原属于对手，安倍晴明属于合作者。这两者，是他所承认的，与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人。
　　而露琪亚？
　　露琪亚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意味着威胁。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明白，因为自己无法将她界定于以上任何一类。是四者之外，是游离于界限之间的人。蓝染曾经以为不会存在，或者说他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心绪为之扰动，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戊吊初见的河边，露琪亚回答“你希望我害怕吗？”，还只是孩童的面貌，却已经洞悉太多。真央复见，北川樱野，宫泽桧梧，掩盖起真实的目的来到露琪亚身边，蓝染看露琪亚一步步踏入自己的局，声色不动间隔岸观火，竟似不知那将要燎天的火是自己引起。订婚之日，露琪亚有意无意间露出对镜花水月的怀疑。在那之后……露琪亚焕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如果不是牵绊太多，或许她可以走得更远。仿佛极近，又仿佛极远，镜花水月流泻光芒，而露琪亚是否真的堕入瓮中。
　　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双极之上他是真的动了杀机，露琪亚锋芒太锐，恢复记忆的她随时都有可能跳出他布下的棋局之外。那日，音恸的出现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他落子的时候刻意忽略了这一点，终究是给彼此留了余地。那么，便试试看好了，试试看那条道路是否可两人同行。
　　露琪亚回到房间后将天流的剑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宇波都一族是五大贵族中最接近阴阳师的一族，因此那灌注太多感情的剑，不自觉间带上了咒的力量，无法用鬼道治疗，只能静待恢复。吩咐了人不许打扰，露琪亚独自坐在阳台栏杆上对着伤口发呆。
　　夕阳西沉，明知不过假造仍然生出不舍，就如同对待那份掺杂了太多杂质的感情，因为在发觉以前，早已锲入心底，心口隐隐作疼，露琪亚垂下头看阳台下面的通道里往来的众人。
　　楼层并不高，以至于当路过的晴明对她打招呼时，露琪亚可以清楚看出他面容上的戏谑。
　　“露琪亚，别摔下来哦！”
　　露琪亚顺手就想发个赤火炮出去，只是发觉已经有人已经开始注意这边的动静，才生生忍了下来，灼热的光在掌间嘶嘶作响，化作一股青烟。露琪亚赌气撇开脸去，晴明注意到露琪亚的这些小动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嘻嘻离开，要是真惹恼了露琪亚就不好了，他还想着晚上要去蹭饭，完全不在意自己当初世外高人的形象因为这一次次的蹭饭碎了个干净，连四望月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顾忌这个人。
　　待安倍晴明走远了，露琪亚继续神游，视线渐渐放空。虚夜宫内唯有她一人孤军作战，与浦原的通讯因为晴明的归来也早已断绝，无法了解尸魂界的信息，也无法将自己探查的消息传递出去，只能日复一日地纠缠在这虚夜宫的泥潭里。这种境况太过无力，露琪亚很清楚蓝染的强大，如今自己稍有动作怕都会成为蓝染利用的条件。因此，就算自己的此时的“无作为”也在蓝染的预料之中，也还是她最好的选择，以不变应万变，只希望可以拖慢局势的崩溃。如今，蓝染重提婚事，是要有什么动作了吧！那么，自己隐忍多时等待的机会也终将到来。
　　“露琪亚，在看日落吗？”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拥住，露琪亚本能地僵硬，知道挣扎也无用，干脆放弃，只是冷声开口：“蓝染先生，我们没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可以彼此拥抱。”
　　蓝染在露琪亚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间，露琪亚一怔，任由蓝染将自己从阳台上落下，落入他的怀抱：“任性够了吗，露琪亚？”
　　看着露琪亚反应过来，挣出自己的怀抱，蓝染的表情是一贯的优雅。
　　他从来便是如此的人，无论是温和地五番队队长，还是虚夜宫高高在上的主人，一直都是从容不迫地模样，就连那份在书卷里熏陶出的温文尔雅也真实存在着，就算毫不留情地舍弃一个人时，脸上出现的也只会是平静的冷酷，而非狰狞。那么，此刻你又为了什么微笑，露琪亚撇开眼。
　　“不可以哦！既然身为未婚夫的我在这里的话，不能和其他男子如此亲近。原本想让露琪亚你适应一段时间也好，才拖到现在。应该足够了吧！不然下次再看到露琪亚亲近其他人，我就不会如此平静了呢！果然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露琪亚靠在墙壁上,闭上眼。蓝染却不准备就此打住，两手撑在墙壁上，将露琪亚困在其中，“现在想想，露琪亚你来到虚夜宫以后就没怎么和我说过话了呢！”
　　“我要对你说的话，在双极之上就已经说尽了。”不期然有温热的唇落在紧闭的眼皮上，露琪亚惊讶地睁开眼，伸手想要推开蓝染，却不能撼动分毫。
　　“露琪亚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紫色啊！”伸手拂过纤长的睫毛，蓝染轻笑。
　　在蓝染释放的巨大灵压下，就算已经成长了许多，露琪亚仍然无法动弹，不可抑止地轻微颤抖。早就应该明白的不是吗？身处虚夜宫的蓝染惣右介再也不需要温柔和善的伪装，静灵庭时，自己所倚仗的逃避某些真实的东西早已被他舍弃。脑海恍然划过多年前的一瞬间，自己想要摘下他的眼睛却慌乱放弃的那一刻。
　　“可是为什么不看着我呢？就算站在你面前也会将视线避开。”蓝染伸手抚着露琪亚的脸庞，迫使她正对自己。
　　此刻被迫对上蓝染的眼睛，露琪亚终于显露出自己的疲惫：“蓝染，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坚持？我对你的一切印象构筑于镜花水月的假象之上而已，这样的我不应该像雏森一样被舍弃掉吗？”
　　在看到留在那里的一纸婚书时，露琪亚就已经有了预感，不是为了舍弃，而是宣示两个人的命运早已连接，再无挣脱的可能。
　　“你真的不了解吗？如此的我！”蓝染的眼睛是沉稳的棕褐色，却是寂静燃烧得火，在能够发现以前，已然燎原。
　　真的不知道吗？
　　其实不对吧！从一开始便认为蓝染不是旁人叙述中的那个温和沉稳的五番队队长，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偌大的静灵庭内，有多少人不是带着面具而活，那时的她，太傻也太骄傲，忽略了那面具之下隐藏的可能是吞没一切的疯狂，待到她发觉时，败局已定。
　　“那又如何？”露琪亚瞪着蓝染，看那双眼睛渐渐染了笑意。
　　蓝染放弃对露琪亚的束缚，在一旁的茶座坐下，桌上的茶正温着，蓝染自取了壶倒入茶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从这里看天空，视线很好。露琪亚沉默着在蓝染对面坐下，杯中已经被注入茶，却无心去饮，而是取了桌上的菱形糕点堆叠。
　　至一杯茶尽，蓝染便起身告别：“露琪亚，谢谢你的招待！”
　　当蓝染的灵压彻底消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之外，露琪亚的表情才有了变化，颓然将堆砌的糕点推倒，抿抿嘴觉得有些发干，一气将茶水灌进口中，不顾茶已经凉透。
　　“朽木大人，蓝染大人说安排您移到他的行宫。”洛莉，莎妮娅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明知露琪亚耍了自己却不能发作，因着这样的心情，戾气在眉间积聚。露琪亚看两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并无意与她们多做争执，起身离开房间，面色冷淡。
　　洛莉恨恨瞪了露琪亚的背影一眼，发狠将床上的被褥扫落于地：“莎妮娅，为什么是她，若是四望月大人……”
　　四望月久奈子自露琪亚到来之后一直默不作声，就算蓝染当中宣布了与露琪亚的婚讯也一样，如同看一场好戏。
　　“四望月大人没说什么的话，我们，就认了吧！”莎妮娅将被褥收拾起来，面无表情，洛莉有些讶异，低了眼却发现莎妮娅拿着枕头的手在颤抖。
　　“莎妮娅，你怎么了？上午见过北川大人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洛莉拉过莎妮娅的手，“怎么这么冷？”
　　莎妮娅跌坐在地上，开始剧烈颤抖，那个人根本就是魔鬼，直到此刻，莎妮娅依然可以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杀气，似乎要将她撕裂。
　　“露琪亚，你来了！”蓝染回头，手中执着书卷，侧影沉稳安静。因为之前已经交代过，露琪亚进入蓝染的行宫时没有任何障碍。知道他会在这里等自己，露琪亚并无惊讶，走到蓝染跟前：“蓝染，你到底想怎么样？”
　　“露琪亚，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蓝染向露琪亚伸出手。
　　“赌什么？”露琪亚没有理会蓝染伸出的手，只是立在那里，灯光下的眼神渐渐失去温度。蓝染也不恼，收回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赌我与死神的战争。”
　　面对蓝染递过来的红茶，露琪亚伸手接过，眼皮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失声而笑，格外清冷，二十年前那一局，她已经输了，输得彻底，如今这一局呢？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存在，如果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怜悯终生忧苦，反而造就这荒谬残忍的游戏，如若如此，倒不如从未存在。
　　“若我输，我便放弃我的计划!”
　　死神，不过蓝染计划中的一环，虚，灭却师，阴阳师，灵王甚至神都在这棋盘之上，齿轮转动，有多少血肉要粉碎在这漩涡里。露琪亚很早便触到了那冰山一角，窥见那模糊轮廓，若以弑神为局，该以什么作为赌注。
　　“若我赢，你便站在我身边，不再与我为敌，如何？”
　　“为什么？”
　　“露琪亚，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你，足以和我一同站上那最高处！”蓝染瞳孔里清晰映出露琪亚表情的变化，时光恰如利刃，在鞘中铮然作响，显露出它的锋芒，移山倒海，寂灭所有，却无法磨灭眼中光芒。
　　露琪亚。无论你再如何不愿意承认，真正的你比现在展露人前的你相比，要强大，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