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之流景》不问亦不知

61、说嫁

　　虚夜宫十刃虽因平时的会议经常聚到一块，但到底脾性并不相投，彼此交际实在不算熟络，多是关起门做自己的事情，萨尔阿波罗更是其中的典型，露琪亚在草药上的天赋被他发现以后，碰上什么有趣的药物都要让她掺和一番，若非蓝染对此有明确的指令，或许这实验就直接是针对露琪亚的了。面对这种情况，露琪亚其实很乐意，至少可以躲避一些无事生非的人——虚夜宫很少有人愿意造访八刃行宫。
　　滴管中的透明液体滴至试管的蓝色溶液中，一阵水雾冒出之后，蓝色加深，渐渐有颗粒析出，萨尔阿波罗死死盯着这一过程，不敢有半刻松懈。
　　溶液终于澄清，萨尔阿波罗松了一口气，指示从属官进行数据收集，自己则一下子躺倒在靠椅上，这次的解毒剂确实花费了他一些功夫，一旁的露琪亚也是陪他不眠不休地奋斗了一夜，此刻精神松懈下来只想快点回去休息，半闭着眼往回走，连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蓝染也懒得去理会。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开会一类的事，然后是萨尔阿波罗风一样从自己身边跑过。
　　露琪亚此刻不想多做理会，回到房间“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就一直躺到了下午。
　　考虑到晚饭，露琪亚起身决定去蔬果园一趟，随意穿了件白底蓝花的及膝裙，挎着个竹篮便往那个方向走去，懒散的步调踏在地板上几乎听不到声响。
　　即使补了一觉，到底有些累，发觉前面堵了两个人时，露琪亚头也未抬，只是懒懒开口：“对不起，可以让我过一下吗？”，以至于收到那句“朽木露琪亚，你算个什么东西”时吓了一跳，终于清醒过来，终于清醒过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破面洛莉与莎妮娅，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跟在四望月身边的人，虽然之前也会找些麻烦，但是从未如此气势汹汹。
　　“你有什么配得上蓝染大人……”
　　听到第一句话起，露琪亚便开始傻眼，以至于后面的话没怎么听得进去，只是弄明白了蓝染在上午的会议中宣布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然后在她埋头大睡的时间段里，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虚夜宫，不清楚蓝染打的什么算盘，却也绝不可能乖乖听话。
　　“四望月大人比你出色得多，一直与蓝染大人站在一起的也是四望月大人，凭什么你一来就想抢走一切，你配吗？”
　　露琪亚忽而朗声大笑，眉目间有灼灼光华，打断洛莉那看起来暂时并不终结的冷嘲热讽：“确实呢，比起四望月来，我确实逊色很多。”
　　洛莉竟一时有些傻了眼，对身旁的莎妮娅道：“这家伙怎么有些不对劲？”
　　露琪亚勉强止住笑：“我想说的是，你们被骗了吧，我和蓝染怎么可能？如你所言，四望月比我漂亮，比我强大，最重要的是，她与你们蓝染大人可是一条战线的。在这样的状况下，有谁会选择我呢。”露琪亚耸了耸肩，如同毫不在意，使自己相信，也使旁人迷惑。
　　洛莉与莎妮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因为这当事人的漫不经心，随即坚定起来：“不可能，这是四望月大人亲口传达的。”话语里略去蓝染原本的表达，但眼底的不甘与愤懑泄露已经发生的一切。
　　“今日，将诸位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一件事。我想似乎在虚夜宫内有许多人对某些事产生了误解，以至于对露琪亚存在某些敌对行为。朽木露琪亚，不仅是虚夜宫的客人，同时也会是虚夜宫未来的女主人。”
　　时光滴答作响，轮盘指向新的轮回。
　　纵使之前已经有了某些猜测，然而真正听到答案时，仍然不免惊讶。这样的关系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即使是在双极之前就已经参与到这个事件里的乌尔奇奥拉也不免疑惑，他从未了解，或者蓝染从未允许他们探听，他与露琪亚曾经的关系。一段延续二十余年的埋藏着虚假的感情，是否足以温暖岁月，让蓝染在洗去所有的二十年之后再次将这件事提起，在这两人已经完全处于对立局面的挡下。四望月习惯性地掩饰所有思绪，她清楚蓝染对待露琪亚是有不同的，但，他是蓝染，这看似牵绊许多的错乱了时空的感情关系，或许于他而言，不过是另外一柄利器。就如一百年前，在平子真子完全不信任本身的情况下，蓝染依然有能力将这种不信任转换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那么，如今呢？
　　蓝染的话仍在继续，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一时如丝如线，牵引至过往，端坐于主座上的人露出微笑：“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与露琪亚举行婚礼，因此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约束好自己的下属，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受到不合理的对待。”
　　没有人看清棕色的眼睛里积聚的风暴，蓝染清楚，这是对露琪亚，对自己的最后一局的开场，那么，露琪亚，请你做出选择，在了解自己的一切之后。
　　时间转回当下，露琪亚对着面前两人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是震惊与不可相信，喃喃自语道：“不会是真的吧！”
　　“你什么意思？”洛莉眼尖，加上露琪亚脸上奇怪的表情，立马出声。
　　“我原本以为卯之花队长是和我开玩笑的，”露琪亚有些迟疑，“在蓝染正式脱离尸魂界前不久有一次身体检查，后来因为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也就没有通知本人，我负责事件调查时查看了一下档案，发现……蓝染他有老年痴呆的迹象。”
　　“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朽木露琪亚，你居然笨到说这种愚蠢的谎言！”人类在面对荒诞的谎言之时，最直接的反应并非愤怒，而是大笑，因为只将他当作一种玩笑，此时在破面身上也得到了良好的应证。
　　“我原本也不相信，你看你们蓝染大人一直都很聪明，但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慧极必伤，你们蓝染大人为了你们日夜心思劳累，长此以往……”
　　此时隔着屏幕观察这一切的安倍晴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市丸银更是早就将嘴里的一口茶全部喷了出去，也就只有露琪亚能够做到这样，扯着漫无边际的谎言还一本正经。露琪亚将自己学会的所有医学词语全部用了上去轰炸，此时洛莉与莎妮娅的表情已经开始动摇，对视一眼似乎要去求证，响转离开。
　　露琪亚拿起篮子正准备离开，洛莉与莎妮娅的脸猛然出现在眼前，到底不相信，两人来了一个回马枪，想在突然袭击下抓住蓝染的破绽，却只看见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以两人哭喊着离开为结局。
　　“露琪亚，还真是厉害呢，就算是我，站在那里与她对视的话，也会迷惑的吧！”晴明完全没有了平时冷淡的样子，反而笑得如同一只狐狸。
　　略过晴明，蓝染看了一眼市丸银，让对方打住脑海那些不靠谱的想法，蓝染优雅地饮了一口茶，说：“露琪亚很喜欢开玩笑呢。”
　　直到到达蔬果园，露琪亚才露出嘲讽的笑意，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
　　“北川！”
　　越过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四望月，一脸寒霜的北川此刻并不想搭理人。
　　“宇波都秋宇，你不该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吗？”用上只会在对方表示讽刺的时候的称呼，四望月如此称呼北川。
　　“四望月，有时候，人还是不要多嘴好一些！”
　　无视空气中水汽带起的锐利杀意，四望月缓步至北川面前，“很奇怪呢？明明应该是尽力守护的妹妹，但为什么你表现出的却是想要毁灭的欲望呢？不要跟我说什么家族，什么复仇，若真是如此，你还会是我认识的北川樱野，还是静灵庭内，让人胆惧的被称为——刀一般的存在？”
　　“四望月！”北川凝视面前这个极力挑衅自己的女人，无可否认，面前的女人很美，却是带着毒的花，此刻连自己的心都在叫嚣着肯定对方的话，为了家族的延续吗？别说笑了，他从不会为了过往而让自己背负上枷锁，那又是为了什么，而轻易因为蓝染的一句话对露琪亚露出敌意。
　　知道吗？樱野，宇波都家族之所以走向毁灭的原因，因为，灵王恐惧着，恐惧着露琪亚的诞生。那是一切终结的开始。
　　在这所有的关节里，与其说是露琪亚的到来为家族带来毁灭，倒不如说是统治者的捕风捉影吞噬了一切，他一直清楚的。但是，只是想为自己寻找一个理由罢了，可以让自己对露琪亚拔刀相向的理由。
　　四望月露出俏丽的笑容：“因为害怕吧！害怕承认那罪恶的情感，害怕承认……你爱露琪亚！”食指纤纤如玉，轻轻抵住自己嫣红的唇，“抱歉，忘了呢，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
　　“破道之四，白雷！”
　　白色的光擦过脸颊将身后整面墙都炸裂，深秋的阳光倾泻一地，四望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沐浴在这金色的温暖中，脸上忽然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没有想象中的狼狈。
　　“四望月，你又爱着什么？”声音萧索如秋叶，平静如波，却抹杀了所有时光流动的痕迹。
　　“四望月久奈子，你为了什么双手沾满血腥，你爱着蓝染吗？别自欺欺人了，”北川俊秀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看着四望月如同怜悯，两个人的角色一下子转换，“你所追寻的，从来只有毁灭而已。你追寻蓝染的脚步，不过是认为他能够毁灭这个世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不能做到，你会做什么呢？是舍弃，还是——拔刀相向！”
　　任由北川带着嘲讽的笑离开，四望月静静立在远处。
　　毁灭吗？好像那样也不错，奇怪的疲倦袭来，四望月转身，透过墙上的巨大缺口看向太阳的方向，过于强烈的刺激让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自己最真实的心意是什么？
　　再也无法欺骗。心里最想保护的那一部分。
　　毁灭，仅此而已。
　　毁灭这个无法承认自己的世界。
　　露琪亚看着眼前拔出刀的人，默然无声。
　　其实，她很清楚的，在别人眼中北川是怎样一个存在，最锋利的刀，既是对他所拥有的斩魄刀——天流的称赞，也是对这个人本身的畏惧。如果说市丸银的杀意还模糊在笑容之下，北川却让人怀疑，他本身便是一柄刀，不懂得怜悯，不懂得伤痛。
　　她同样清楚，就算不错对待她和桧梧有着与旁人的不同，却同样无法确定，他何时就会对自己拔刀。

　　水汽渐渐弥漫，天流已然解放，露琪亚忽然露出悲哀的表情,单手握住继水汽而来的刀刃，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溅成一朵朵血花。
　　周身的阳光失去温度，露琪亚固执地站在那里，不松手，亦不开口说什么，筒口瞳孔中相似的紫色不知何时开始缠绕，将整个世界陷入寂静无声。
　　是何时，巧笑嫣然在心里生了芽，绽放出禁忌的曼陀罗，艳丽的花朵，却带着致命的毒，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自己那个在襁褓中就分离的妹妹，守护的心情却不知何时变了质，心里落起连绵的雨，再不见天日，花朵凋零腐烂，连同心的一角，生生割去，却无力改变什么，还在对她微笑，却生了蚀骨的怨，对她，亦对自己。
　　鲜血滴答作响，“松手！”冰冷的眼光却没有换来回应，“我让你松手。”白雷自指尖涌出，却终究没有打过去，“你想怎样，露琪亚？”
　　“樱野，你呢？”竟像是几万年未曾开口的沙哑。
　　北川一愣，缓缓收回了刀，露琪亚也不再坚持，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北川神色哀戚，过往的一切在刹那间飞散，悲哀的，快乐的，都无关紧要，“结束了！”北川大步向前走入向日葵花田，经过露琪亚时轻声说：“对不起，露琪亚。”
　　对不起，伤害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将走向终结，在那之前，在你发现之前，走回原地就好，如同不曾逾越兄长的距离。那天落在唇上的吻轻如羽翼，顷刻间就被淹没在滔天的巨浪中。，就此淹没在深深海底。
　　露琪亚扯扯嘴角，却无法牵出一个笑容，刚才的对峙让她心神俱疲，在刚才，哪怕有一个瞬间的软弱就会被杀掉吧！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却没有停止向前移动，开在身后的向日葵如同巨大的讽刺，从未了解过你的悲伤，却自以为是的靠近，竟不知晓那会给两个人都带来毁灭。大叔，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予我这样一个“露琪亚”呢？明明连重要的人也无法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