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无边》夕心

23、二十三

　　萧启鸿介绍道：“在下萧启鸿，”指了指我和玉儿，“这位是欧阳小姐，这位是孙小姐。”
　　古飞略微显得有点吃惊，拱手道：“莫非是东鹏二皇子，失敬失敬。”
　　玉儿道：“古兄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士。”
　　古飞一笑，道：“我是从北昭前来东鹏访友的。”
　　萧启鸿看看楚剑歌，道：“看来古兄已经访到故人了。”
　　楚剑歌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我惊异于他的斯文沉稳，完全不似一个江湖中人。
　　萧启鸿道：“适才听二位长歌一曲，豪迈不羁，‘待上绝顶处，歌啸倚天帐！’，何等的气魄，尽显男儿真本色。”
　　古飞道：“二皇子过奖了，方才多饮了两杯就胡乱唱起来，让大家见笑了。”
　　古飞又看看我和孙玉儿，抱歉似的一笑，说：“在下的歌声只怕吓到了二位小姐吧。”
　　我听的直笑，这个古飞谦虚的没谱了。
　　玉儿笑着说：“古公子说的哪里话，这样慷慨激昂的歌声，平时哪里听的到，今日一闻，实是幸甚。”
　　楚剑歌道：“孙小姐过谦了，金都之中谁人不知左将军孙振山的千金精通音律，我等方才真正是班门弄斧，献丑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说出的话却令人惊讶。
　　萧启鸿道：“江湖中人说的没错，的确是什么事情都蛮不过‘雪衣剑仙’一双眼睛。”
　　楚剑歌笑道：“那都是江湖中的朋友谬赞了。”
　　古飞在一旁道：“既然大家如此有缘，可否请孙小姐不吝赐教，让我等也有机会见识一下。”
　　玉儿却轻轻摇头道：“古公子的歌世间少有，我会的不过是些听烂了的小曲，真要唱起来才是见笑了。”
　　古飞道：“小姐过谦，是在下的要求太唐突了。”
　　“哪里，古公子的请求我本不该拒绝，”玉儿看看我，“实在是这里坐着一位唱歌的高手，她唱的歌保证这世间是独一无二。”
　　萧启鸿看着我笑道：“是啊，欧阳小姐的歌可是‘原创’，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偷偷拿眼瞪萧启鸿，原来萧启鸿还记得上次游湖的事，人不都说贵人多忘事吗，偏他记得这么清楚，我未在玉儿面前唱过歌，想来一定是萧启鸿跟她说的此事。
　　我心里暗道：这个萧启鸿，今后什么事都不让他知道就对了。
　　古飞不看脸色的在一旁道：“真的吗，在下这次可以一饱耳福了。”
　　楚剑歌也从旁附和：“在下愿为欧阳小姐击节而奏。”
　　我只能干笑两声：“我唱歌不怎么好听的，怕吓到人。”
　　古飞长叹一声：“难道我注定今天于天籁无缘？”
　　他这一叹到显得我不唱是小气了，我说：“既然古公子这么想听，那我就献丑了。唱的好呢大家就鼓个掌，唱的不好也鼓个掌。”
　　萧启鸿笑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还不明白，”我叹口气道，“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的意思。”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古飞道：“欧阳小姐真是个性情中人。”
　　我一笑道：“多谢夸奖。”
　　答应了要唱，我又有点犯难，到底要唱什么啊？我最喜欢唱的流行歌曲基本都是情歌，在这种场合对着他们唱，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古飞刚才唱的可以算是励志歌曲，我是不是也该唱唱远大理想抱负之类的？
　　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抬头一看，周围全是期待的眼神，我干笑两声，说：“一时想不起来唱什么。”
　　楚剑歌道：“欧阳小姐不用着急。”
　　我想了想，难道要我唱《精忠报国》，是不是太夸张了，突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古公子的歌豪情万丈，我就反其道，唱一首《送别》吧。”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我和着楚剑歌轻敲玉箸之声，缓缓唱道：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一曲唱罢，却不闻掌声。等了片刻，看看萧启鸿、古风等人，竟然一点鼓掌的意思也没有，我决定先打破僵局，说：“鼓掌呀。”
　　要说这群人，还数古飞反应灵敏，第一个鼓起掌，说：“此曲清雅别致，余韵悠远，词更是写的声情并茂，意味深长。欧阳小姐果然非同凡响。”
　　我捡的是现成便宜，被他如此夸赞，脸上都有些火烧似的，只能呵呵的干笑两声，道：“古公子太过奖了，这曲子也是我从别处听来的。”
　　楚剑歌放下手中的玉箸，笑道：“欧阳小姐不愧为南祈第一才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楚剑歌，都可以改做铁笔神算了，我们几个人的身份全叫他看出来了。
　　玉儿笑着纠正道：“现在应该是东鹏第一才女了。”
　　楚剑歌和玉儿比古飞夸的更厉害，我在心里哀叹一声，盛名之下，其实负累啊，面上却依然要展露笑容，说：“‘第一’实在是愧不敢当，那都是玉儿这样真正才华横溢的人物让着我呢，要是她认真起来，哪里轮的到我呀。”
　　大家听了一笑，古飞和楚剑歌说我太谦虚了。他们哪里知道，我才不是个谦虚的人呢，实在是这荣誉得来得太取巧，我就是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啊。
　　一桌人谈笑风生，竟一直坐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方才告辞。
　　萧启鸿送我到皇宫门外，我的使女素简早已等候在那里。
　　萧启鸿道：“若是有人问起今日去了哪里，可不要把我供出来啊。”
　　我点点头：“知道了。”心里却想，他堂堂一个皇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萧启鸿道：“快进去吧，里面还有人等着呢。”
　　我觉他说的奇怪，问道：“素简已经在这儿了啊，还有什么人在里面等着？”
　　萧启鸿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你进去一看便知道了。”
　　我撇撇嘴：“装神弄鬼的。”转身随着素简进了宫门。
　　路上我问素简知不知道萧启鸿说的是何人，素简却是摇头不知。
　　回到碧梧院，只见房门紧闭，我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
　　素简低头回道：“奴婢也不知晓。”
　　我叹息一声，这个素简，我跟她已说过多次，在碧梧院内莫要奴婢奴婢的自称，可她却始终不敢，拿她没辙，也只能随她去了。
　　我带着满腹猜疑，轻轻推开房门。
　　房中烛光耀耀，桌旁坐着一人，正脸色沉沉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