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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

  •   雪莱说:同人生相比,帝国兴衰,王朝更迭何足挂齿!同人生相比,日月星辰的运转与归宿又算得了什么?
      历史的进程是个人层层叠叠的堆积,我们回首,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关注他们所处时代的同时,更多关注的却是他们一生命运。虽然历史已成定局,小说戏剧,歌曲评书,形形色色的文艺作品无不在重复上演着那逆转光阴的故事。
      专诸鱼肠,荆轲刺秦,豫让击衣……再悲壮,也沉于影子的黑暗中。刺客,诚如现代的杀手,又怎能见光?身份注定了他们只能做影子。
      那将军们呢?纵横疆场,一战成名,背后是千千万万的白骨,滟染森森,仿佛从修罗地狱中含笑走来。迈着从容的步子,迎向和煦阳光,接受至高无上的君王封赏,何等荣耀?!他们是动荡里的一抹浮光,安定天下。
      光与影是相对的,斑驳就像黑白,往往也是一线间的分隔,如同黄道十二星座的双子。所以,透过硝烟弥漫的古战场,会遥遥看到了他,也只看到了他——李陵,隐匿在卫青和霍去病光环下的影子。
      北伐匈奴,继而打通了河西走廊,将一个民族屹立于世界的东方。这样的卓著功勋,自然光芒万丈,即使隔了千载的浩瀚恒河,卫青,霍去病这两颗星依然熠熠生辉。星光下的阴影,成了李家承载的命运,最暗最深的那一处,是李陵所埋下的青春冢。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偏偏我们都喜欢刺激,最鲜明的记忆永远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张良运筹帷幄,不如韩信决胜千里。因此,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李广,注定了是汉武帝时期征伐匈奴的陪衬。武帝需要的不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是出其不意惊天地泣鬼神,何况这时的李广,不免有廉颇老矣的叹息。纵观他的一生,总觉得是郁郁不得志,获胜的战役总有很大牺牲,而当时的论功行赏制度又是根据战果和牺牲的对比数,所以,他常分不到那一杯羹,有时甚至被论处重刑,不可谓不悲哀。当然,他的结局,更是将这种悲哀渲染到了极致变成悲惨。
      元狩四年,武帝再次派大将军卫青和骠骑将军霍去病北伐匈奴,李广一再请求随军出征,经过再三考虑,武帝才任命李广为前将军。可是在出发前,武帝却对卫青暗中嘱咐,“李广年事已高,而且气运不佳,千万不能让他独当单于,否则必然影响全面战局!”然而,担任前锋,能够独当单于,是李广少年从军起就开始做的一个梦,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生生被砍断。这就像一生的努力皆付之东流,怎能不叫人灰心丧气?可军令如山,又不能不服从卫青的调遣,李广心里十分的不高兴,尤其还知道了卫青用公孙敖是别有内情——早年公孙敖对卫青有过救命之恩。这私心,可能只是卫青弃用李广的一个理由,以卫青性格里的谨慎来说,他不可能把武帝的话四处宣扬,但在李广看来,用公孙敖代他的私心,怕会是卫青全部的理由。李广大概是越想越生气,才没有向卫青辞行,便领兵出发按照先前的指示迂回东路,偏偏在中途迷路。至此,武帝说他气运不佳,果然非虚。后来与主力部队会合时,单于已逃,他自然是贻误军机。于是乎,卫青就派长史问他大军迷路实情,但他一言不发。长史又催促,他反到了卫青处说:“我李广这一生,已经和匈奴交战七十多次。此番在大将军麾下,得与单于决战的良机。可惜大将军竟命我迂回前进,更不幸的是我在行军途中迷了路,说起来这都是天命。我已经六十多岁,可说得上是一生戎马,我不愿回答这些不懂战争的军法官的询问!”话毕,举剑自刎。
      李广的死,可以看作是梦想的破灭,余生也再无别的希望去追求,茫茫前路生无可恋,加上外界的一点点刺激,就冲动了。不过也确实是窝囊!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种光荣,而令匈奴畏之如猛虎的飞将军这样的死法,不是不可悲,却也并不可怜!用自杀来解决问题,总不值得提倡,又不是全军覆没要以死谢君父谢天下。不能忍受那军法官责问的委屈,看来李广真真是个武将,不懂政治,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牺牲品。因此,胡玫的《汉武大帝》中,认为改编最好的一场戏,就是李广有始有终的人生落幕,铁骨铮铮,虽带点匹夫之勇,毕竟像个英雄,有一夫当关之势。那近乎送死的诱敌之计,让他圆了梦,死而无憾!这里面充满了人情味,不似冷冰冰的历史文献。
      李家辈辈都擅长骑射,追溯到先祖,为杀死燕太子丹的秦将李信,可以说世代均出将才。李广亦有三子,分别是当户、椒、敢。前两个儿子都先于李广而死,什么原因,史书上并无记载。剩下的一个李敢,也是位名将,曾率数十骑横贯匈奴四万大军。他始终效力于霍去病军中,但他的死,第一次知道时就好像在读一则笑话。如果李广之死还有选择余地的话,那李敢之死就是命中注定的劫难,倒霉!事情起因还是李广的死,李敢认为那是卫青的缘故,也就怨恨起卫青并将其打伤,熟料此事被霍去病知悉,年轻气盛的贵公子在狩猎时便把李敢给一箭射杀死了。众所周知,汉武帝非常喜欢霍去病,于是袒护道:“鹿触杀之。”整个的经过并不可笑,但被武帝这样结案就显得可笑了——背脊生凉的可笑。
      照理说,一位将军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杀,血腥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会有一种躲避危机的本能意识。所以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李敢猝不及防,不管怎样,霍去病都是他的主帅。话又说回来,李敢得罪谁不好,要去间接得罪武帝的宠臣?死了,也死得不明不白,不会有人为他鸣不平,真是冤枉。不知道那时有没有六月飞雪?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也证明了皇帝的一言九鼎,皇权的不能置疑。难怪昔日的赵高能借助始皇的权力来指鹿为马?
      李广是自杀,李敢是他杀,都不得善终,而李陵,却是得享终老埋骨匈奴。幸,或不幸?滔滔历史长河,奔流着多少后世学者的评述,再客观,也不会是当事人的感受。变节降敌,又让他成了史学里备受争议的一个人物。李陵为当户的遗腹子,字少卿,青年时担任郎官,兼任建章宫禁卫军队长,后升任骑都尉,率领丹阳郡五千精锐骑兵,驻扎在酒泉和张掖一带,一面训练骑射之术,一面防备匈奴。应该说,汉武帝还是很器重他的,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俨然是继卫青霍去病之后西汉王朝的另一颗新星。
      初露锋芒,以寡击众,是为绝响
      少时画过一张地图,是淝水之战,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喜欢这样的战役,因为聚集了天时地利人和智谋勇气……凡战争所必备的要素在一次里面倾囊而售。李陵的一生,唯一有过的一次辉煌战役,也是以寡击众,不同的是,他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却虽败犹荣。那一仗,太过惨烈,也就物极必反地呈现出硕果累累,暗黑的辉煌。可这失败所带来的隐患,是他始料不及的,引发的悲剧色彩也勘居那个时代之首。他自己不仅被匈奴所俘虏,还连累全家被汉武帝诛杀,同时也牵扯了史学上的一桩公案——司马迁受宫刑而著《史记》。
      天汉二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出酒泉,在天上南麓与匈奴右贤王作战。李陵得知后向武帝请愿说:“臣所率戍守边塞的骑兵,都是楚国出身的英勇善战之士,不但个个能舞剑如飞,而且力能捕虎,尤其是弓箭百发百中。所以臣特恳请陛下,准许臣独率一军出战匈奴。如此,臣就可南出阑干山,牵制匈奴的主力部队,以便减轻贰师将军所受到的压力。”只是此时的朝廷再无骑兵可派,于是李陵就带了五千步兵出居延向北挺进,经过三十多天的艰苦行军,到了浚嵇山营地。
      也就是在浚稽山,李陵所部遇到了匈奴单于大军三万,且都为骑兵。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李陵军都处于下风。也许,李陵天生就是个将才,被敌军围于两山之间,他镇定如常,下令车辆摆成一道车城,然后派士兵到车城外布阵。两军对垒,结果匈奴骑兵招架不住,伤亡惨重。单于震惊,又派了附近的八万骑兵援助,一起向李陵军展开围攻。李陵军且战且退,一连南退了几天,亦斩杀匈奴兵数千。无奈匈奴人多势众,李陵只好下令顺着龙城故道,进入一片大泽。泽中多芦苇,匈奴就在这里对李陵军展开了火攻——顺风烧芦苇,李陵将计就计,让部下纵火自救,全军才算脱险。而就在此时,李陵部中有一个名叫管敢的军侯,由于受到了直属长官校尉的处罚侮辱,心里很不是滋味,愤怒之下竟投向匈奴,并把汉军的情况全部泄露给单于。于是匈奴兵知道了汉军后方并无援军,就切断汉军的退路,向李陵发动猛攻。李陵终因矢尽粮绝,心灰意懒的感叹,“我们战败了,唯有一死以报国家。”却有一幕僚劝道:“将军苦战数日,威震匈奴。今天所以会惨败至此,也是天命使然……”
      总之,这位幕僚罗罗嗦嗦的一番话,就是叫李陵学当日赵破奴的权宜之计,不必作无谓的牺牲。本来嘛,这样的诈降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忍一时来保长久,变相的卧薪尝胆吧。可究竟李陵有没有听信幕僚的这番话,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天午夜刚过,李陵就与成安侯韩延年各自带了十几人上马突围,匈奴骑兵却有数千,韩延年战死,当时李陵眼见再无胜算,只说了句,“无面目报陛下。”随后被匈奴所俘。其余部众四散,纷纷逃命,能回到汉境的不过四百多人。
      将军可以被杀,却不能被俘,因为事关国家体面,气节荣辱。所以,李陵投降的消息传至汉朝,汉武帝大为震怒,满朝文武也一致责难李陵不该屈节投降,中间定然不乏见风使舵阿谀媚上的。只有司马迁力排众议,为李陵侃侃辩护。他说:“这次李陵仅率领五千步兵,深入匈奴心脏地区,和匈奴几万大军浴血搏斗,把匈奴军打得死伤累累,不得以单于下全国总动员令,调集约有十万骑兵包围李陵。在如此众寡悬殊的劣势下,李陵仍然能苦战千余里,就是在退路完全被匈奴切断之后,李陵仍带将士们与敌人进行白刃战,一直打到最后一枝箭射完为止。作战而能使将士为国冒死而战的,即使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李陵虽然兵败被俘,但是他却能使匈奴遭受惨重的伤亡,此点也足可以发扬我大汉的天威。我想李陵之所以不死而降敌,是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逃回,继续为陛下为国家效命以赎前罪。”
      但司马迁的说辞,让汉武帝有了另一套他自己的想法。原来当李陵和单于军进行死斗时,贰师将军的战功显然为之减色,多少主次不分。武帝认为司马迁是在有意毁谤贰师将军,好借此来护着李陵,于是就把司马迁下狱处以宫刑。一如昔日李敢死时武帝站在霍去病身后一样,这一次,他又站在了贰师将军身后。这里面的缘由,有没有那位绝世而独立的李夫人的灵魂庇佑?武帝时期的统兵将领,这个贰师将军总像是徒有虚名,没见他立过什么赫赫战功。甚至带着几万人马去大宛抢夺汗血马,历时四年之久劳民伤财,可算是草包!可武帝觉得他是战功卓越,晚年的刘彻确实有点糊涂,要不就是被年轻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好大喜功的要命。不过李陵的确比李敢要幸运,或许是司马迁的话起了作用,令武帝冷静后开始自思。糊涂里的清醒吧,他也不无后悔自己当初根本没有派兵救援李陵,因此在一年以后,武帝就派公孙敖深入塞北攻打匈奴,目的是救回李陵。
      可公孙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但没完成任务,还带回了一个不实的情报。他对武帝说:“据臣所俘虏的匈奴兵说:李陵将军已经归顺匈奴,现在正替单于练兵,准备对我汉军进行大规模反攻。臣所以毫无战果,就是出于这种原因。”于是武帝一气之下就把李陵的全家都杀了。感觉上公孙敖似乎同李家有仇,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李广不会自杀。没有他,李陵全家也不会被杀。或许,这是匈奴的反间计,而公孙敖正好中计了;也或许,是公孙敖没完成使命怕武帝怪罪,便捕风捉影找出来的托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陵就是不想留在匈奴也得留在匈奴了。做降臣,必须心悦诚服。大汉,再也没有他的家了,回去,只有物是人非旧地伤心。连陇西的名士,都以有李氏这样一族的乡亲为耻,李氏一族的名声也由此败落。信以为真的,永远是以讹传讹后的谣言,只是远在匈奴的李陵,百口莫辩,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有汉使去匈奴,李陵还特别的去见了汉使,想问明武帝为何杀他全家老小的原因。汉使答道:“因为陛下听说了李将军你正在为匈奴练兵的缘故。”李陵如梦初醒,道:“那并不是我,姓李是不错,但他是李绪!”阴差阳错的误会,不可弥补。因痛心自己的家人,李陵在懊恼之余,就派人把李绪给刺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正能做到者,自古以来到底是少数。据史载,李陵为人谦恭有礼,具国士之风,这样的性情却也会迁怒于李绪的同姓之由而累他全家被杀,结果是以命抵命,何况他人?
      李绪的死,让单于的母亲大阏氏非常生气,为此她要处死李陵,幸亏有单于从中周旋,一再的袒护,并把李陵隐藏到大北方,一直到大阏氏去世,李陵才又回到单于身边。单于一向敬重李陵的忠勇,就把自己的爱女嫁给李陵为妻,并且立他为右校王。在匈奴的十多年,李陵也曾劝过苏武归降,很难说这是对是错,亦如他当日因家人的死而真正归降了匈奴,可能也只是对武帝失望而采取的消极态度吧。只是苏武并非李陵,他有自己的坚持。对此二人,辛弃疾的《贺新郎》一词中说:“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后元二年,武帝驾崩,昭帝即位,由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和左将军上官桀辅政。霍光和上官桀两人以前都是李陵的朋友,旧情难忘,因而就派遣李陵的小同乡陇西人任立政等三人为专使,去匈奴迎李陵回朝的一切适宜。但李陵却说:“回朝倒很简单,我恐怕无法再忍受那种屈辱……”有些伤口,是一辈子也不会结痂,比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瓦解,想要重新建立只怕是天方夜谭。从此,李陵就在匈奴度过了自己的余生,直到昭帝元平元年病逝,终究实践了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的诺言。终其一生,他都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心理包袱:世所同情的悲苦遭遇,但他归匈奴又是事实,那同情里面便带着矛盾的唾弃与不齿。
      塞上日月汉人家
      李陵留在了匈奴,无形中成了沟通两种文化的桥梁,如一道不散的长虹,穿过岁月的氤氲水汽,地老天荒。这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功业,只是当时那样的微不足道,他自己也没有认知。许多事情不过一个点,必须靠后世的放大镜,才会知道那内在的意义非凡,或者破坏力的惊人。
      比如楚霸王的那一场火,烧的时候多么痛快淋漓,阿房宫就那样的付之一炬,世界文化遗产啊!曾经开玩笑说:“他太不懂得保护文物,怎么就不想想千百万年之后呢?”那是一种心疼,仿佛玉碎。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实在想象不出是一种怎样的壮阔雄伟?护官符里的四大家族,因为阿房宫,就觉得史家比那白玉为堂金做马还要气派的多。如今,我们再要了解阿房宫,只能从前人的文字里。
      也许李陵从未想过他可以为后代贡献什么,因为投降了,志气也跟着没了。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他只是被那个时局所限,被汉武帝所不容。无疑,乱世应用重典,汉武帝是那个时势造就出的君王,不会不残暴!心慈手软的君王,不可能令一个民族崛起,武帝不是仁君。就算李陵回到了汉朝,说明了理由,情有可原,前景就一定会乐观吗?武帝的猜疑,朝令夕改,常弄得大臣们是草木皆兵。何况此时的朝廷上还有个心胸狭窄毫无度量的贰师将军?李陵还朝,最多是另一个郁闷的李广。但是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又怎能不思念故土?想必在昭帝时期的李陵,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了。二十多个塞上的春夏秋冬,大漠风霜把一切都变了。他的尸骨埋在了草原,无边无际的草浪里,是牛羊遍地,是骆驼成群。
      不由想到了《敕勒川》中的那一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简简单单,何等的壮观!那时的匈奴虽是蛮荒之地,但草原的景象也该是夏天碧玉琉璃,冬天白银世界。如斯美景葬英雄,晚来更有他乡明月的相照,却是一幅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可也不枉此生了。
      战争是苦,多少人在战乱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对于平常百姓来说,战争二字就是痛苦的代名词。一将功成万骨枯。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史里,又成就了几人?宁为太平犬,不作乱离人。这应该是战争年代中人们卑微的希望,怎一个难字了得!就像李陵希望可以重振家声,最终却不得不在匈奴的地域里远远的遥望着汉家宫阙。是忠臣也好,是叛臣也罢。那些功过是非都抵不上他毋庸置疑的悲剧命运。
      所以,他是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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