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谢清一

4、10.3更新

　　五
　　林语仍旧沉默，低头看着脚下鹅卵石铺就的地面。
　　林语平时和贝塔散步时总喜欢看着他从这边飞快的跑过去，再在路的另一边看着小心翼翼的自己，每当这时，沉稳又安定的贝塔便会十分兴奋的用漂亮的大尾巴在空中圈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在贝塔的眼里，或许永远记着的是几年前的林语，当他终于能够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从这上面走过时，贝塔终于也被他近乎哽咽的呼唤而吓到。
　　此时贝塔正安定的蹲在他的面前，昂着头恰好用湿漉漉的大鼻头在他手指上点来点去，林语稳稳站在他的面前。
　　在意外之后历时近半年，林语才重新又走过这条曾经无比熟悉的路。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喊着贝塔。
　　喜悦？
　　庆幸？
　　辛酸？
　　失落？
　　是连林语自己也无法描述清楚的心情。意外过后，他失去了很多，也迷失了很久。他在陆雪走后，将包括父母之内的所有亲朋拒之门外。
　　他不愿去这样面对他们，即使他心里告诫自己的是等有一天能够站起来再堂堂正正走到他们面前。那时候他离他的目标很远很远。
　　他还能清晰的记得每个晚上真真假假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他固执的不去用镇定剂，疼痛让他变得像豪斯一样敏锐又偏激。
　　而后，在他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
　　贝塔回到了身边，路途的艰辛让优雅的贝塔变得憔悴不堪，让他没有了优质血统曾经的风采。但是他依然回到了林语身边，守着他陪伴他。
　　他们一起恢复，他陪着林语往来于康复中心。他看着林语一天一天的恢复，先是抱着他坐着轮椅；然后又变成了双拐，用一只左脚生疏的走路；再之后又丢下一只，贝塔就会借机会在他的左腕上舔了又舔；然而贝塔最兴奋的时候还是在有一天，林语将手松开在双杠间走了一个又一个来回，他蹲坐在远处压抑着想要冲过去的欲望。
　　这时已是盛夏，林语穿在接受腔中的大腿并不舒适，左膝上蹭破的伤口也开始红肿，他羞于告诉任何人他现在还套着棉袜的左小腿残肢开始痛痒难当。痛苦对于人来说永远是难以诉说，一旦轻易出口便会被当成懦夫，让绝大多数人只会选择沉默。
　　然后，在这个时候林语被自己的右腿给绊倒，他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态。不着急爬起来，静静地趴在地板上去汲取着这难得的清凉。
　　贝塔见状也跑了过去，在林语面前趴成了一只金黄的大板鸭，用澄澈的目光看着林语疲惫的眼神。半晌，他呜呜的舔了林语的眼角，林语被他带过一丝刺痛。低头才知道自己趴过的地面上沾满了汗水和泪痕。
　　林语复又飞快的爬起来，仍旧一步一步重复单调的动作，而贝塔也仍旧一遍一遍跟着他走来又走去。其实他们都知道，林语无法如同那些传奇人物一样对于很多事情一样一笑而过，因为对他来说活下来和走下去所需要承受的会比旁人能看到的要多得多。只是那些稍纵即逝的低落，只有他看到过。
　　当他终于能够重新在并不平坦的路上走得稳稳当当，他一遍又一遍的揉着贝塔的的额头。贝塔的皮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恢复了昔日的水亮，他的舌头一点点在他指尖跳动。
　　他们共享着太多的喜悦。
　　林语牵着贝塔回了家，从现在的住处慢慢走了两条街道。在防盗门打开的一刹那，林语下意识让自己站得笔直然后才轻声呢喃了一句:“我回来了。”如同仅仅是出了趟门，这时方才返家。
　　父母忽的笑出了眼泪，异口同声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
　　不久便是林语住着的那栋楼层，楼道中林语将贝塔放上梯级。贝塔一瘸一拐又跑回他的脚边，林语揉着他打湿的头对秦蓁笑道:“谢谢。要知道我会照顾自己，而他只会为我而开心。”
　　林语的眉目由于湿透而变得模糊，被打湿的裤腿下由于迈步而露出两段金属色的脚踝，林语的手握着楼梯扶手上得飞快。
　　秦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迷茫，她来不及了解林语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了解。
　　还有就是对于二妹，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去这样爱护自己的狗。如她所言，贝塔只是条狗，二妹也只是条狗，她无法去体会林语的用心和逻辑。
　　这时候的秦蓁不知道，当一个人选择一份感情的时候，所需要投注的精力会比能收获的回报要多得多。当然，所幸她最后还是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1.半夜失眠撸了，当时萌后来巨雷。想想原来的状态就跟喝多了似的神志不清。
2.想我家里的小二货，和白菜聊天发现这段里时间和空间又在疯狂切换跳跃。我这是要疯啊！不过似乎一直有这毛病，自认也不是个能写小
说的料子，海珠吐艳的是我一直在写散文。真是善良。哈哈！
3.手机这是贴不了吧？都第四遍了。
4.尼玛，第五遍终于贴好了。强迫症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