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月光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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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盟开始逐步进行追求牧月的计画。
下课後胜义对他眨一眼笑着挥手走了。他尾随牧月搭上220公车，正打算上前和她
打招呼，不料来了一位不知打那里冒出来的女生，挨近她热络攀谈起来。
牧月的眼睛一度瞄向他这边，可能感觉有人在盯梢；後来她和那个女生一起下车，海盟徒劳无功而返。
下星期他提早到，看见她出现急忙站起身，故意打从她的座位经过，装作不小心碰
倒她的书，再慢慢慢地帮她捡起来，面对她的脸轻声说：「抱歉。」
不过是老梗的把戏。
当彼此目光交会的刹那，他的心脏加剧跳动，晕头转向的，不知怎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快乐得几乎要大吼大叫。
他上课显然心不在焉，被Peter点名和同学对话时，他有时答得十分流畅，有时简
直答非所问丶不知所云，敏感的推理作家爱立思，时而端着看好戏的眼神望着他。
「那个人怪里怪气，」爱立思对牧月说：「妳要小心。」
牧月知道她指的是谁，她与他之前发生的事，爱立思不得而知，牧月也不想说。
上完课，爱立思与牧月回家的方向不同，挥手bye便分道扬镳。李胜义拍一下海盟的肩头，什麽话也没说自顾自走了。
绵绵细雨已停，月亮忽隐忽现。海盟跟随着牧月，说有问题要请教她，一直走到了大街口，他还没提出问题，牧月停住脚步，黑縀似的直发披泻在肩膀，笑容可掬地问：
「你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我开车，住天母，跟妳同路。」
「不同，我住木栅。」
「上礼拜，」他不相信。「我看见妳搭220公车往天母……」
「我去找朋友。」
「喔，」他搔搔头。「没关系，车子那里都到得了，我送妳。」
「雨停了，好凉爽，我想吹风走路回家。」老天好像应她所求，迎面吹来一阵风拂
动她的长发。
「妳走路回木栅？会不会太远？ 」
「走累了自然要搭车。」
「跟我来。」海盟带领她往前走，接近中山北路时，她发现路线不对。
「去哪里？」她问。
「吹风。」他笑得灿若星光。
真的，今晚的风特别凉爽，吹得每个毛细孔丶每一根神经都站起来跳舞。她微笑缓歩跟过去。
中山北路是一条绵长的老街，沿途有新建的办公大楼丶饭店丶餐馆，还有着名的婚纱街和洋楼老店。行人道树是枝叶繁茂的枫香，行驶的道路只有来回两线，车辆循序行进，来往人群显得从容自在。
海盟好想捕捉她每一个张望街景的表情，还有偶尔回眸对他微笑的甜蜜姿态。
忽然她朝一家古董店走去，回头向海盟招手，他马上跟过去。
她对那些被岁月筛选留存下来的手工艺品很热衷，浏览一番後，发现店里还有时尚的珠宝专柜，钻戒的设计繁复又优雅。
「好贵！」牧月指着熠熠生辉的钻石，轻声对海盟说：「看起来像一颗颗闪烁的碎
冰块，对不对？」
不对，那是顶级的钻石。
「嗯，好贵的冰块。」海盟跟着附和，觉得她有趣。接着她看到一颗白色宝石，望
得很入神。
「这是什麽？」他问。
「月光石。你看，里面隐约跳动着波浪般蓝色的光影，这种宝石会随着月亮的阴晴圆缺，变化浓淡深浅的色泽，它是有灵魂的活石头呢。」
「太神奇了！」
「印地安人说，配戴月光石会带来好运，还有……」她忽然停顿不语。
「有什麽？」
「月光石适合作订情之物，它可以增进爱情，可以舒缓冲突，当情侣之间发生争吵冷战的时候，如果让彼此的月光戒会合，就能够和好如初。」
「哇~~」海盟叹为观止。「贵不贵？价格多少？」
「你想买？」她看他一眼。「上品才值得买，很贵的，而且需要精挑细选。算了！
走吧！」
下一家是老字号的外文书店，准备关门休息了，他们匆匆瞥几眼便离开。再经过一
家西点面包店，牧月看见一个小白兔造型的蛋糕，竟大加挞伐。
「蛋糕需要用刀子切开来吃，不是吗？感觉很差耶！哼！我最反对把蛋糕做成娃娃丶可爱的小动物，怎麽吃啊？残忍嘛，哼！」
海盟频频点头，深有同感，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禁不住大笑。
「笑什麽？你不觉得吗？」边说着快步踏向骑楼低斜的路面，身体经不住往前倒，幸好海盟及时抱住她。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手臂一直环抱着她的肩膀，双眸闪闪发亮低头看她。
牧月的心怦怦狂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在敲她的心门。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移开他的手臂，眼里映着他的脸，甜甜一笑。
那笑容让他忘记尘世的一切，他吁口气。「请不要这样对我笑。」
「嗯？」她不懂。
「妳知不知道，妳的笑是一杯烈酒，我看了会心醉。」
「什麽嘛？」
「那天妳对我一笑，到现在我还醉着。」
这下她可听懂了，竟噗哧一笑，越笑越大声，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妳笑这麽开心，好邪恶。」
「对不起，那天我一定疯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再遇见你，要不然，怎麽敢对你那样笑，你醉了？真的？」
「厚，妳耍我啊？这下被我逮到了，妳说怎麽罚？」海盟抓住她的手腕，牢牢箝制。
「这个嘛，你有什麽证据？」
「还想赖？」海盟摇头，「妳果然很坏。我想起来，读幼稚园的时候，妳抢我的点
心。」
「少来！」她显得很开心。「大学以前我根本不住台北。」
「我记得，参加大专学生作文比赛的时候，妳坐在我旁边，一直对我笑，害我写得乱七八糟。」
「奇怪！我可没参加过什麽比赛。」她笑得快岔气。「停！我不能再笑了……」
刚巧路过冰淇淋店，她喊：「我要吃冰淇淋！」
海盟觉得她实在可爱到不行，二话不说拉她进去，买了两支卷筒霜淇淋，一人拿
一支，边走边吃，吃完时已经走到台北美术馆附近。
「我念中学的时候，住在这一带。」他说。
一排高大的枫香树，矗立在灯光闪烁的街头，在光影中迎风招展，感觉有一股媚惑
风情，使她看得入迷。
「这里好浪漫，你一定拥有很多美丽的回忆。」
「怎麽说？」
「跟女朋友约会，总有一些难忘的往事发生，有吧？」
「没有。」他淡淡回答，蹲下身擦亮打火机，照着树下一座艺术家的纪念碑。
牧月靠近他的身旁阅读着碑文，火光辉映着她美丽如诗的容颜，他静静注视她，突然另一只手打开手机，镜头对准她，按下心动的刹那。
「干嘛？」她别过脸去。
「录影为证，免得妳撒赖。」
她装作没听懂，读完碑文後站起身。海盟仔细查看手机上牧月的倩影，抬头对照她脸部细致的轮廓，满意的关上。
「学生时代，我经常被派去参加美术比赛，得过不少奖，一直认为自己会念美术系。」
「为什麽不？」
「我爸坚决反对，他希望我读建筑系，接他的班。」
「喔，你们家是开建筑公司，对吧？」叹口气。「我也很惨，我妈一直逼我念博士，她是小学老师，希望家里出个大学教授。我瞒着她没去考研究所，万一被她知道了，不敢想像会发生什麽事。」
「妳为什麽不去考？」
「我和出版社签约，想赶快成为作家，成名要趁早啊。」眼眸闪闪发亮，兴奋地
望着海盟。「等我小说出版了，再告诉我妈。」
「妳一定会成功。」牵起她的手。「累了吧，我们去喝咖啡。」
海盟挥手叫来计程车，直驶台北车站附近的柏盟国际大饭店。
下车後，他自在的牵起她的手走进饭店，按电梯，搭往顶楼咖啡屋。他好像是这里
的常客，侍者非常热络地主动安排景观最佳的座位。
牧月望着大玻璃窗外，台北繁华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中，车灯和霓虹灯不停穿
梭闪烁。
侍者取来menu，海盟交给牧月，自己直接点了爱尔兰咖啡。
「爱尔兰咖啡，味道怎麽样？我没喝过。」她问海盟。
「是曼特宁咖啡加爱尔兰威士忌，我只点这款咖啡，妳试试看？」
「好。」她点头。
「两杯爱尔兰咖啡。」他对侍者说。
咖啡端来，牧月细心观察，杯子摸起来很烫，但上面却有一层厚厚冰凉发泡的鲜奶油。
「不要搅拌，趁热慢慢喝，小心烫口。」海盟说。
牧月喝上第一口，觉得咖啡穿过冰冷的奶泡，并不怎麽烫，在嘴里散发出美酒加咖啡的独特香气，再缓缓流入喉咙，确是美味。接着一股温热的感觉在食道中燃烧，接着传热到全身各处，好不舒畅。
「我喜欢，好喝！」她饮尽一杯说：「续杯！」
「真的？」海盟挥手叫侍者再续两杯。
牧月喝完第二杯，靠向椅背说：「我太爱它了！谢谢发明爱尔兰咖啡的达人。」她
脸颊发烫，微醺地望着海盟。
海盟凝视她，沉默不语。
「我的眼皮好重，快睡着了……」她真的闭上双眼，脸上挂着笑意唱着歌：
「山青水明幽静静湖上飘来风一阵啊～行啊行啊进呀进黄昏时候人行少半
空月影水面摇啊～行啊行啊进呀进…」
她忽然睁开眼睛说：「这首歌是我的闹钟铃。你听，醒啊醒啊，醒啊醒，我就醒过来了。」
他用手轻轻梳理她的发丝。
「换你唱。」她的表情是撒娇的，海盟心驰神移，嘴巴靠近她的的耳边轻唱：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妳妳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 在梦里梦里梦里
见过妳…」
一定是他唱得太过深情，让牧月感动得湿了眼睛，喃喃不知在说什麽，海盟贴近去
听。她唱着：「我一时想不起啊 在梦里…」
海盟直勾勾望着她。她沉默着，脸上挂着甜蜜蜜的笑意。他飞快地在她的脸颊啄了
一下，她闭上眼睛，当他凑过脸想亲她微张的唇瓣，不知她突然想起什麽，猛然起身说要走了，歩履踉跄差点跌倒，海盟急忙把她拉向自己，她看似醉了，半点沾不得酒，两杯咖啡酒便挂了。
他扶着她走进电梯，她的脸靠向海盟的胸怀，眼睫垂闭，像睡梦中的小孩。
走出饭店後，凉风迎面吹拂，她似乎清醒一些，仰望夜空嚷着：「我在那里和星星捉迷藏……」
海盟估算到达停车场的路程大约需走三分钟，周遭街灯迷离，人迹稀少，他搂着她走，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有些恍神，忽然，前方驶来一部载客的计程车，在路肩停靠下来。此时牧月的手机响起《公主彻夜未眠》，有如一帖醒酒药，她瞬间惊醒从背包取出手机。
「喂，玉玲……嗯，我忘了……我现在？在外面，嗯，几点？……知道了，bye！」她把手机交在海盟的手上。
「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他迅速输入，她立即取回手里，向他挥手：「bye！」飞快往前跑，跳进前面刚缷下乘客的计程车，立刻关上车门。
海盟追上来，她摇下车窗对他说：「我打给你。」催着司机快走，刹那间消失无踪。
海盟的心顿时黯淡下来，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捉摸不定的女孩，他来不及问她电话，来不及问她住处，傻傻呆立在街头。
蓦然，手机叮叮当当响起，他打开看，牧月捎来简讯：
「今晚遇见许多美好的事，好喝的咖啡，好听的歌，好美的街景，好凉爽的风，还有和你一起散步……晚安！」
他如获至宝在街上傻笑出声，立刻把她的手机号码存档，心长出快乐的翅膀，飞了！他跨大步跑起来，彷佛飞上九重天。
海盟把车驶进车库，吹着口哨走进屋里，经过客厅看见母亲独自坐沙发看电视。
「妈。」他打了招呼转身上楼。
「过来。」母亲向他招手。「你看，这是上回我和爸爸去吉隆坡拍的照片。」
他走过来。「拍得不错，妈特别漂亮。」
此话不假，许宽美确是美人胚子，出生大户人家，懂得穿着打扮，是标准的名
门贵妇。
宽美挑出其中一张递给他看。「你猜她是谁？」
「谁？」
「是陈董家的千金蕙妮，女大十八变，瞧，变成大美人了！」
海盟仔细一看，上次见她还是个戴眼镜的中学生，现在变成了打扮时尚的都会名媛。
「她对你印象很深刻，你们多久没见了？三丶四年有了吧？」宽美说得眉开眼笑。
「她从英国念完大学，直接进入他们家公司实习，陈董说他女儿表现得很不错。我跟蕙妮说，你刚从纽约大学念完MBA，过几个月要到吉隆坡工作，她说一定要见你，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饭。」
「干嘛？我跟她又不熟。」
「怎麽不熟？我认她作乾女儿，最起码她是你的乾妹妹，不过，我希望她当我们家
的媳妇，你觉得怎样？」
「没怎样，没感觉。」海盟立即表态。「我有喜欢的人。」
「谁啊？没听你说过。」
「这是我的秘密。」
「你瞎掰。」
「妈，我说真的。」他粲然一笑，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萤幕，秀出一个美得令人
屏息的女孩，甜甜笑着，像四月初开的玫瑰。
「漂亮！照片打哪儿来？是名模？还是明星？」
「我没那麽无聊。」海盟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上何牧月三个字。「这是她的名字。」
「何牧月，名字是很好听，但不知家世怎麽样？你们交往多久了？」
「刚认识，不过感觉好像很熟，就是她了。」
儿子从不曾这样过，没头没脑的，说什麽傻话。宽美觉得事态严重，端详手机萤幕上的女孩。「嗯，是长得不错，具有甜美气质。」这句话儿子听了一定受用的，海盟亲密地环抱母亲的肩膀。
「妈，眼光不错。她是地球上最可爱的女孩。」
「好了，肉麻死了，快去洗澡吧。」
母亲对牧月赞美有加，海盟乐昏了头，吹着口哨飞快上楼。
宽美迅速从手机翻找联络人，果然查到何牧月的手机号码，迅速抄在一张纸上，若有所思地缓缓关上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月光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