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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那阵飘不远的味道,或者说逃不出维尔福嗅觉的味道索性伸开一只手,轻拽着维尔福一步一步稳健而又准确地朝他迈出去。每迈出的一步,似乎都已融合成了那股子香水的一部分。这部分在浅薄漂茫的大海上成为了维尔福追寻源头。
      几乎是同时的。唐太斯道了声“好”后,维尔福照旧闭着双眼,平稳的心跳,均匀的呼吸。不单是香水味,包括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唐太斯,海水味,隐约从水手们衣服上散发出来的酒味、食物味。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脑海中,像一只只伸展着美好四肢的舞蹈演员,他们井井有条,不紧不慢,跟着那股迷人香水味翩翩起舞。
      他们的每一个跳跃,每一次优雅转身,都令维尔福忍不住自豪地想要笑出来,他便是如此,闭着清澈的双目,在脑海中欣赏着各种味道舞蹈起来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得平稳。在脑海中的舞者们随着温柔婉转的钢琴曲最后一个音符,做了谢幕前的鞠躬。他们欢笑着离场。
      维尔福睁开眼的一瞬,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亮光会带着他走向最后的解脱,走向重生。时间仿佛就是在这刻不再前进。维尔福此刻安静平和的气场范围不断扩大。船员们面面相觑,没错,维尔福将手帕轻捏在手中,几乎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在自己鼻子前轻轻扬了扬。
      “维尔福。太酷了!”长着雀斑的男孩儿从人群中跳起来,无不夸张地惊叹着。“你竟然一路闭着眼睛!”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暗语,或是心电感应!”另一个瘦高个上下翻动着维尔福的手帕,来回仔细地观察着。
      “魔术师都做不到那么神奇。”
      维尔福任由大家揣测着,赞叹着,默不作声。他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唐太斯看去,唐太斯两手环起放在胸前,皱着好看的眉头。
      或许,他确实异于常人。唐太斯看着这一出令人讶异的表演,在心中自言自语道。那么,这个俊美的男爵先生,确实没有欺骗自己。可即使如此,自己难道还能给予对方什么,并且能够提供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是值得这位男爵先生放弃奢华生活,跟着自己出海的?
      他的眉头愈收愈紧。因而面对着被惊奇所激发无限好奇心和激情的船员们起哄叫道再来一次时,不容置疑地回答道“可别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说完,转身回到那间阴暗狭小的屋中去。
      卡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可爱纠结的船长。心中思忖道,唐太斯,这可也算你自己对自己的警示?

      维尔福在船上的地位卓然提升。人人对于神秘事物怀着隐秘的憧憬与胆怯,这便如同这群爽朗质朴的船员们对于维尔福的态度。维尔福的身上自带着一股不同于莽夫的悠然娴雅气质,船员们又都见识过维尔福的本领,态度虽称不上恭敬,却比对刚刚上船的男爵先生态度要有礼貌地多。
      唐太斯静观这副景象,心中暗忖“卡缪说得没错,维尔福,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得多。”
      在上船的第一日起始,唐太斯对维尔福便有着主动保护的心态,不受到他人口头行为上的凌辱,不接受一切对他不利的言论,站在这个看似孱弱的男子面前,为其遮风挡雨。当唐太斯自己意识到这点时,心中也是一惊,而后又自我安慰道,一切不过是因为前一天的晚上发生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的神经质。他自我安慰道,不去理睬内心隐约骚动,微不可见的小裂纹中生长出来的无根之花。
      因而,第一天上船日的夜晚,他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维尔福说道“维尔福,你应该睡我的房间。”
      维尔福用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对方,“不然你想让我睡哪儿?”
      唐太斯鼓足了勇气,半天憋出的这句话被对方的回答愣在了原地。“睡哪儿?”
      维尔福不解地看向他,“你原本就答应过我的。你睡哪儿,我便睡哪儿。”维尔福清澈透亮的眸子轻轻扫了一眼过去,“你不会想要反悔吧。”
      唐太斯被这一眼扫得惊慌失措。“我是说,你睡我房间,我代替你睡别处。你是我带上来的……”唐太斯急急忙忙想要解释。
      “不!”维尔福无不坚决地否决。“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
      “啊。维尔福,在这艘船上,你自然得应该听我的。况且,房间那么小一张床,怎么能挤得下两个人呢?”唐太斯不无苦恼地解释道。
      “如果你会觉得不舒服,我可以睡地上,你睡床上就可以。”维尔福细细分析。说着,一边走向了船长室,唐太斯急匆匆地跟上去,“喏。”维尔福指了指那张小小的床上的铺垫,“铺垫给我。你睡床上即可。我怕硬。”
      唐太斯想要耐着性子解释,却在看到维尔福坚决笃定的眼神后选择了妥协。或许,自己心中向往的也是这个结果。但这个结果中绝对不包含着自己最后只落得铺了张简单的席子躺在摇晃的船板上这件事。
      唐太斯在清晨还未来临之前,便披上外套,看了一眼还在床上酣睡的维尔福。揉着酸疼的肩膀走到了甲板上。还未完全跳出地平线的大海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半显着淡青色的身体。波澜壮阔的大海在自己的眼前上下颠簸,放眼望去,好像一切都走不到尽头。
      他喝了一口从地窖里带出来的朗姆酒,用来洗尽肠道。
      “很美的早晨,是不是。”惹人厌恶的卡缪总是能钻进角落地出现。“舍得抛下还在睡觉的小美人,那么早出来,船长先生?”
      唐太斯不去搭理这低级玩笑,又自顾自喝了一口酒。酒瓶子被卡缪一把抢了过去,“唐太斯,知道大家现在怎么形容你和你那位神奇的美人吗?”美人这个称呼,除了卡缪还在使用外,其他的船员都像私下偷偷商量过似的,一律不再当面称呼。至于背地里,那又有谁知道呢。谁也不是谁的上帝。
      “没兴趣。”唐太斯承认卡缪是个有担当、有志向、有责任的真汉子。却对于其时不时搬出来嘲讽维尔福的那一套着实看不惯。现下,对于打扰了自己好兴致的男人态度冷漠,从被当做椅子封起来的货物箱上站了起来,朝着船长室走回去。
      “唐太斯。爱情是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失去理智,蒙蔽你的双眼,让你变得犹如无头苍蝇,并且患得患失。”卡缪的声音冰冷,像一个站在手术台前宣判病人无救去世的狠心医生。“唐太斯,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也会被这该死的东西剥夺掉最重要的一切。”
      唐太斯没有回头,也没有作出应答。听完卡缪的这套显得冷漠阴狠的理论后,走进了船长室,维尔福还如同个孩子般处在恬静的梦想中,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像会展翅而起的蝴蝶。
      “或许吧。”他自言自语着。轻轻地,像是蜻蜓点水,像是杨柳拂面,像是风吻草地,在维尔福嫩白纯挚的脸上,一啄。
      “维尔福。早安。”唐太斯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拥挤房间里,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未来如何,结局如何,让上帝来绘图上色吧。

      船只在大海上行驶了两日。很幸运,这群可爱的人所在的船只在大海的航行用一字形容,便是顺风顺水。甚至比当日上船的卡缪预测的要早了半个下午。
      当我们忙碌的船长先生吩咐着船员们收起风帆,抛下船锚的时候。K市的码头上已经站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以各自不同的姿势倚在码头处可供歇靠的角落,看着另一只进港时,发出与唐太斯所在的船只进港时同样激动兴奋的叫喊声。好像这些船是他们人生中从未见过的东西,而事实上,这群人对于这些钢铁怪兽熟悉得不行咯。
      维尔福和船员们那样,穿着最普通的平民服装,搬着自己力所能及的货物下船。船员们一下了船,踏上K市的土地,更是显得如鱼得水,简直比对自己家乡更为熟悉。
      因为脚下踩着踏实的土地,所以显得尤为神采飞扬的船员们卸下货物后,便拉扯着维尔福,“维尔福,和我们去乐一乐吧。去喝杯酒怎么样。”那个叫鲍尔的男孩儿同维尔福勾肩搭背,“我们得在这儿留几日呢。不去欢快怎么行呢。是不是,索伦!”
      “鲍尔,想你的艾玛就直说吧。别拉上我们呀。艾玛可服侍不过来。”船员中的一名大喇喇地回应道。引起船员的一片哄笑,鲍尔红着脸,朝说话者的屁股踢去。
      “我们得在岛上逗留三天。维尔福。”唐太斯尽量在嚣嚷着的人群中将话说的清晰送到维尔福耳中。
      维尔福听闻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四散的人群中有衣着水手服的船员,也有穿得夸张暴露的妓女们尖着嗓子敞开裙摆同水手们大声愉快地聊天,大腹便便指挥着平民帮自己搬运东西的贵族老爷一边咒骂一边朝前走去,有分开了几个月后同朝思暮想的情人情难自禁拥吻的情人。
      维尔福觉得一切都新奇极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人生中首次出现的如此失控般的热闹场景。妇女身上的香水味儿,她们的体香,男人们劣质烟草的味道……这些东西在维尔福的脑中开始欢快地舞蹈。维尔福觉得莫名的高兴,好像听着轻快交响乐的人儿轻易受到交响乐影响,迈着同样轻快的步子奔跑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
      这些愉快和新奇的体验,令其抛开了身上的疲惫。他无不欣喜地朝着唐太斯说道“唐太斯,这太棒了。这个地方真是令人惊喜。”
      唐太斯看着对方愉快的样子,不自觉地也露出笑容,“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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