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燕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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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威严的承德殿内，灯火通明，觥斛交错。宽大的地毯直铺门外，猩红的颜色更突显出了承德殿鸿图华构，气势磅礴。殿内的雕梁画栋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精雕细琢十余年才得以完工。殿中央被搭成了一个舞池，舞女们身着华服，舞姿翩迁，在舞池中尽情舒展自己柔软的身体，姿态轻盈，衣袂飘飘。
一副宾主尽欢的场面。
前些时候这一任的燕王抵京，白琰因为事物繁忙，再加上白湛倾的事情委实是提不起什么心思来招呼燕王。而燕王也不喜这些俗物，宴请之事就这么拖了下来。还是前几日，有大臣在折子上写了这事，白琰这才起了念头，想起了被他遗忘许久的燕王。
这场宴会没有后宫嫔妃，白湛倾坐在了白琰的下首，不看台上的表演，也不和旁人搭话，自己慢慢吃着菜。期间被人灌了几次酒，这酒入口清甜却后劲绵长，白湛倾暗道不好，忙起身寻了个借口到殿外吹吹风，醒醒酒。
出了殿门，绕过曲道回廊，穿过一处小花园，白湛倾来到皇宫内的一处湖边。
晚风迎面而来，柔柔地扑在脸上，霎时间醉意便被吹散了许多。湖的对面华灯初上，一派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模样，好不热闹，正是白湛倾借意偷跑出的承德殿。灯火璀然，倒映着湖水一片波光。
白湛倾寻了棵垂柳坐下，斜靠着树干看着湖面。忽然身旁有个男声传来：“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宁王殿下。可真是巧了。殿下也是偷溜出来的么？”
此处灯火幽暗，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几个宫女太监或是出来醒酒的官员，白湛倾倒是想不到还有人跟他一样寻了这么个偏僻的地儿来吹风。
白湛倾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了下，说道：“原来是燕王。”
他轻笑道：“叫燕王该生分了。在下复君行，殿下唤我君行便可。”
白湛倾想了想，道：“君行。”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见这人时心中总会冒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当他靠近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白湛倾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久到即使对方在阴影中看不清晰，亦或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他还是能一眼把他找出来。
白湛倾慌忙停止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复君行一身紫衣在昏暗的灯光下似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银色面具之下的眼里浮上了一丝诡异的神色，在黑夜中，笑得意味深长。
白湛倾和复君行在湖边随意聊了几句，发现两人的兴趣爱好都很相似，于是便相约一定要出来聚聚。之后两人便一道回了承德殿。
年轻的君王坐于高位，看着一同走进殿门的少年和青年，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几日，白湛倾和复君行在闲暇时总会约着一起出来品茶作画，吟诗弹琴，日子过得也悠闲自在。
白湛倾曾好奇为何复君行要带着面具，复君行解释说少时被人弄伤了，不想让人看见，这才带了面具。白湛倾点点头，随即便闭口不问。这些天来，白湛倾和复君行也熟悉了些，白湛倾便让复君行改口叫他湛倾，复君行笑着应了。
这天复君行又来找白湛倾，府上管家把人带至白湛倾的书房后，便躬身退下了。
复君行推开那扇雕花的大门，白湛倾正在写着什么，复君行便不甚在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到白湛倾写完时，才抬头发现复君行已经来了，他抱歉地笑笑。复君行一点也不在意，开口道：“前几日家中仆人带了些新培育的茶来，我尝着觉得不错，便给你带了些来。”说罢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白湛倾接过打开，鲜红的锦布铺着一小撮雪色的茶叶，仔细闻着还有股幽香传来。
他惊奇道：“君行，这世间竟还有这种颜色的茶？”
“是啊，最近新出的，怎样，湛倾要不要尝尝看？”
白湛倾点头，随即便让下人取来了烹茶的器具。
复君行拦住白湛倾欲煮茶的手，说道：“这茶与普通的茶不同，不能用寻常手法，还是让我来吧。”
不多时，一杯透明的茶便被放到了白湛倾眼前。
白色的茶叶漂浮在透明的茶水中，白湛倾细细品着，发现这茶的确和其他茶大不相同，香气如兰，入口清醇。他问道：“君行，这茶叫什么名字？”
“此茶名唤——碧落。”
御书房内，宫人们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连扇风都省了，白琰烦躁地挥手让他们下去。
天气尚还炎热，纵然屋内放着冰块，白琰还是觉得热气源源不断地从外头渗进来。他想着刚才飞鸽传来的消息，说是白湛倾这几日都和燕王在一起。白琰烦躁地扔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折子。
苏总管在一旁道：“陛下心情如此烦躁，不如出宫散散心？”
白琰想想也好，便换了常服出了宫门。
平日里总待在皇城内不怎么出去，而今站在宫门口，倒不知道去哪里好。
折扇在手中转了几圈，白琰决定在城中闲逛。这可苦了苏总管，要在人群中时刻跟着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祖宗。
白琰在街上逛了几圈，苏总管抱了不少东西跟在后面。
“哎哟，主子，您等等老奴啊——”
白琰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突然步子一转，进了一家装潢考究的店。
店里的伙计看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想着一定是个好宰的料，便笑迎上去问道：“这位公子，想买写什么？”
白琰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发簪都拿出来。”
伙计暗道，果然没看走眼，今儿一定赚大发了。
“请问公子是要买与何人？”
“是赠与我——”心仪之人，那四个字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白琰生硬道：“我弟弟。”
“好嘞，公子您稍等。”
于是柜台上摆满了各式的男式发簪，每一支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白琰一眼便相中了一支通体碧绿，成色极好的玉簪。
伙计见了，眼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哎呀公子还真是识货，这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前朝流传下来的古物啊！说起来这支玉簪……”
白琰不耐烦地打断他：“多少银子？”
伙计傻了眼，这位公子也太好宰了吧，想了半天的说辞都没用上。
“我看公子您满身贵气，您的弟弟想必也是人中龙凤，所谓宝剑配英雄，我给您低价些——三百两银子！”
“苏齐海，付钱。”
那厢伙计和掌柜数着三百两纹银笑得睁不开眼睛，这厢苏总管抱着一堆东西苦哈哈地跟在揣着簪子一脸傻笑的皇帝陛下身后往宁王府走去。
白琰推开门进屋时，白湛倾正趴在榻上小憩。似是睡熟了，连有人进来也没发现。
如墨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依旧是雪白的衣裳，黑白二色更衬得少年如玉风流。
这是他满心爱着的人啊。
白琰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一时间觉得心都化了。他脱了靴子上了榻，小心翼翼地将那人纳入怀中。就这么抱着他，一会儿便好。白琰这么想着，却在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窗外一身玄衣的男子看着榻上两个相依的人，隐在暗处的脸看不清表情，一转身消失在原地。
白湛倾醒时便看到皇帝陛下正睡在他旁边，手还搂着他。白湛倾皱了皱眉，正想着怎样才能不惊醒他起来，白琰就醒了。
甫一醒来便能看到心上人的侧脸，白琰觉得要是能天天这样就好了。这样想着，却看见少年扭过头来，抿唇看着他不发一语。
白琰此刻心情好的不得了，坐起来又把白湛倾搂在怀里，还在脸上偷偷亲了一口。白湛倾瞪着他，皇帝陛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这不笑还好，一笑白湛倾可就真恼了。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把推开某个死皮赖脸扒在他身上的人，转身去穿靴子。可宁王殿下没想到是，那位被他称作死皮赖脸的皇帝陛下又笑嘻嘻地贴了上来，一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颈窝，在他身上胡乱蹭着。
这一刻恐怕是他们之间难得的安宁吧。
白湛倾挣了挣，没挣脱，索性便不予理会。被无视了的皇帝陛下摇着尾巴在他身上蹭啊蹭，可怜兮兮地念叨着他的名字：“湛倾湛倾湛倾湛倾湛倾湛倾……”
白湛倾委实烦了他，不耐道：“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堂堂九五至尊就这么扒拉在臣子身上，有失……”
白琰依旧贴在他身上，委屈道：“反正又没人看见。”
白湛倾实在想不通白琰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变成这副脸比城墙厚的德行。
他掰开他的手，谁知下一秒白琰又搂了上来。
白湛倾：“……”
白琰傻笑。
白湛倾：“陛下可以放开臣吗？”
白琰：“不放！你要去哪？”
白湛倾默然片刻，无语道：“臣只是想去喝口茶……”
白琰松了手，白湛倾如获大赦般地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没喝两口，便听到皇帝陛下委委屈屈地说：“湛倾，我渴……”
白湛倾无奈，只得给他倒了杯茶。谁知白琰又道：“湛倾你喂我喝……”
宁王殿下此刻真的很想把杯子摔在皇帝陛下那张欠揍的脸上。
白琰就着白湛倾的手喝了点，说道：“湛倾你还渴么？”说罢不等白湛倾回答，就按着他的头吻了下去。
茶水全被白琰渡到了白湛倾嘴巴里。白湛倾措不及防被灌了一口茶，呛得直咳嗽。白琰忙拍着他的被顺气。等白湛倾不咳了，白琰又凑上来舔干净了他嘴角的茶。
白湛倾脸一沉，刚想说什么，便被白琰堵了话头。白琰站起来搂住他的腰，说：“湛倾你看你，头发都乱了，我来帮你梳头吧。”
来不及挣扎，一脸阴沉的少年便被君王按坐在了镜子前。
白琰细细梳着他的发，只觉得光滑如缎，好几次他都差点抓不住。毕竟是第一次给人梳头发，白琰折腾了好久才梳了个简单的发型。他把玉簪插在少年发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搂住少年的脖子，像个讨糖果的孩子：“湛倾，你看我梳的还行吧？”
发上的玉簪在阳光下碧波流转，晶莹透亮，雕工细腻精湛。
白湛倾看着镜中的两人莫名地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燕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