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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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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白湛倾才甩开白琰搭在他肩上的手。
“陛下,您出宫这么久,该回去了。”
白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白湛倾直径绕过他,衣袂飘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用力打开那扇雕花镂空的精致房门,阳光没有了遮挡物,如汹涌的潮水般直扑到他脸上。
白湛倾没有停顿的走了出去。
外头是夏日午后灿烂的阳光,君王站在阴影处,看着那个白衣少年,衣带飞扬,渐渐隐没在阳光之中,飘渺得像天边抓不住的白云。他走过去,搂住少年的腰,猛地把他桎梏在怀里。他凑近他耳边,喃喃道:“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走?湛倾,你是朕一个人的。”
白琰埋首在他肩上,深吸了口气。
白湛倾没有动,只是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白琰放在他腰上的手,低声说道:“陛下若是想换换口味,臣可以为您准备很多漂亮的孩子,若陛下喜欢臣这样的,臣也可以为您找来……”
白琰猛地把他拉回房里,用力关上门,“嘭”的一声把他压在门板上。
白湛倾的头重重地磕到门上,疼痛让他一时无法看清眼前的人,正晕乎时,白琰凑上来,咬牙切齿地说:“湛倾,你怎么总这么不听话呢。”
白湛倾逐渐清醒了,他冷笑道:“陛下是希望臣像那些女人一样,只管把自己收拾干净等着您的恩宠么?”
“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白湛倾面无表情地想着,有什么不一样的。
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白琰对于他的执念经过多年的洗礼和沉淀早已深入骨髓。虽然他之前并不明白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白琰作为太子,想的东西从来不会得不到,没有人敢忤逆他,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但是白湛倾是个异类,小时候他讨厌白琰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一直在隐忍,对他不冷不热,长大之后和所有人一样,喜怒哀乐习惯隐藏于平静的面容之下,但是骨子里对于白琰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白琰一出生就是众星捧月,所有人对他百依百顺,所以白琰那骄纵暴躁,睥睨众生时的不屑,就如同许多皇族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这都是情理之中。可是白湛倾觉得他不应该变成这副模样,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自己却找不出答案。
直到发生了那样令他感到耻辱和震惊的事情,白湛倾才发现事情超出了预料的范围。或许白琰对他的念想已经是他无法承受的了,白琰对他的所作所为打乱了他的全部生活。他始终不明白,那个坐拥天下的年轻帝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现在那个令他疑惑困扰了很久的人正紧紧拥着他,大力的拥抱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一般。
就这样一直过了日暮时分,天色暗下来,白琰才松开了他,低声说:“饿了吧,该用晚膳了。”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白湛倾知道反抗根本就没有用,于权于势他斗不过白琰,于武他也不是白琰的对手。双亲去世之后他的一切是白琰给的,而逝去的双亲的一切是先皇给的。不管怎样来说,那些坐于龙椅之上的人拥有决定生死杀伐的权利,一个心思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家族在顷刻间覆灭。
在没有过分行为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顺从。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白琰和白湛倾坐一张大大的圆桌前,桌上摆满了喷香诱人,卖相精致的饭菜,都是白湛倾爱吃的。
偌大的饭厅寂静无声,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下人们规规矩矩的在他们身后站了一排。
白琰坐在白湛倾左边,一直为他夹菜,碗里堆的高高的,白湛倾一声不吭地把菜都吃了下去。
就这样一个夹菜一个吃,很快白湛倾就吃完了。而白琰因为前面一直顾着给他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白湛倾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站起来,筷子一放就往外面走去。
今夜的月亮隐没在层层云雾之下,整个天空黑漆漆一片,地上也是黯淡无光。白湛倾看了会,觉得没意思,便想回去了,一转身就看到白琰站在廊下望着他。
白琰看着少年站在庭院中,修长的身躯身着白衣在昏暗的月光下,如传说中清冷高傲的鬼魅。
少年转身走来,与他擦肩而过,他拉住少年的手。
手很凉,从小便养得金贵的孩子一双手白皙修长,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现在夜深了。”
“皇宫好远。”
“我能留下来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白琰走近了,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拥住他。
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白琰想,便是鬼魅又何妨,湛倾,对于你,我已经戒不掉了。
白湛倾是被冻醒的。京城的夏日,昼炎夜凉,夜半时,更是夜凉如水。被子早已滑落到腰部,未着一物的身躯冰凉一片。白湛倾睁开眼,一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白湛倾沉默地坐起身,小心挪开白琰搭在他腰上的手,下了床。
从地上凌乱的衣物中找出自己的,随手披在身上,便推门到了屋外。
白湛倾正站在廊上,不远处一片漆黑的湖面。湖内常年种着睡莲,明明已经到了花期。却还含苞未开。湖上是蜿蜒曲折的九曲桥,直通湖中心的一处亭台。
天边微亮,大地一片混沌不堪。有些凉,白湛倾低下头拢了拢衣襟,再抬头时,湖面上一片火红,未开的莲竟在这时一齐绽放。妖娆如烈焰般的红莲之上,雕栏玉砌旁,玄衣男子
迎风而立,墨色的发丝飞舞间,侧脸完美得令人惊艳。
只一瞬,便让人失了言语,白湛倾眼中只剩下了那片艳色。
那男子背对他站着,宽大的衣袖如泼墨挥洒般在风中翻飞。
……
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清晨。湖中的莲花还是含苞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妖娆艳丽只不过是错觉。露水浸湿了薄薄的单衣,白湛倾正想要回屋换衣服时,却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这会儿湿气重,可别着凉了。”说罢白琰弯腰将他抱起,回了屋里。
看着正为他仔仔细细地换着衣服的君王,白湛倾想着,方才看到的,究竟是夜半时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还是……
白湛倾无言地端详着白琰的侧脸。他从未认真地看过他,此时一看竟发现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竟比平时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湛倾,怎么了?”
白湛倾收回视线,躺下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白琰在他身边躺下来,抚摸着他脑后的发,轻声问道:“湛倾,还疼么?”
过了好久,白琰以为他不打算搭理了,却听白湛倾淡声道:“不疼了。”
早就……
早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