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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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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晓双在社团办公室商量计算机协会将举办演示会的事宜,末了她说出去走走,晚点再一起吃饭吧。我也不拒绝,锁了门随她出去。
晓双是十分端庄的,轻易不开玩笑,不说带颜色的笑话,任何可以惹人联想的话语她也不往那方面想,吉儿曾形容她的坐姿是“正襟危坐”,双腿交叉,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背脊挺直,面带笑容,你说话她会不停地点头表示知道、赞赏。也是爱好文学的,仅是爱好,作文水平比较一般,平时也爱看看书什么的。这样的女子算好的了,只是十分不合小妖的胃口,吉儿倒对她没特别的感觉。我对善解人意的女孩容易有好感,因为她的主动示好,也便不推却,偶尔吃饭或出去走走也是有的。
她带着规劝的语气说,君啊,我觉得你对阿吉太好了,凡事纵容着她,怕她不更任性么?
我笑着说,那孩子也不是一味地胡闹,该认真时是能认真的,我倒怕拘了她。
你看你,就是太宠她了。晓双也笑着说。
我很为她的这行侠仗义的行径感到好笑,旁人都看出来我对吉儿是非一般的宠爱纵容,这有什么法子呢?
她像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你有没有听说阿吉常常夜不归宿?
我更撑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不是听说啦,事实上她就是这样,一周有二个晚上是在我那里过。
晓双忙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不觉意听说她在外面租房子,常常逃课去那,或者和一些男孩子玩通宵。我想你们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劝劝她,你的话她想必是听的。
她说这话,倒让我对她添了几分好感。吉儿是她的老乡,她认识吉儿在先,平时同在社团交流的机会也是有的,若不是出于为吉儿好的角度是断不会对我说这些话,虽然我不是很赞同。我于是搭着她的肩膀说,晓双,你听说的那些很大部分是事实,她贪玩就让她玩呗,此时不玩更待何时?吉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真的。
你何以这么笃定她有分寸,她承诺过?她问我。
我哑然失笑,说,承诺是没有的,而且承诺管用么?
晓双莞尔,看来你们真的有默契。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是我多虑了。
晓双悻悻的样子倒让我不好意思,只得向她保证说会监督吉儿。
君有男朋友么?她停下脚步问我。
我莞尔,说,没有,有关系么?
我在想呀,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你才爱。她探询的眼光,让我不好不回答,只得照实说,我也不知道,至少得心意相通吧。你呢?
哎,追我的人挺多的,我谁都看不上眼。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那么执着。晓双一边说我一边笑,虽则是笑,然得忍着不出声,我回去若同吉儿模仿她的这副眉头若蹙的烦恼样子,怕不把吉儿笑坏了。也是,这么端正的女孩子,脾气也不错,多人追是意料之中的。
少不得清清喉咙说,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有什么烦恼的?爱便爱不爱便不爱罢。
自这一次谈话后,以后每次和晓双在一起,总要听她讲一个她和她追求者的故事。我是十分能倾听别人心事的,听说是个好听众,除了听得专注以外,还会问一些“后来怎么样”、“你怎么看”及间中一二句评语,晓双也便更乐意找我说话。有时和她买了一袋子几个牌子的雪糕忍着天冷坐在草地上吃,小妖远远看见了只朝我打个招呼说了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见面就走了,也不和晓双打招呼。
我身边的那些人,人人个性鲜明,阿蔡是一个样,小凡是一个样,小妖是另一个样,吉儿又是一个样,就说我眼前的晓双吧,她也有她的端庄和包容,反倒是我没什么特色,吉儿说什么我都说好,阿蔡一扯着嗓子我便唯唯诺诺,小凡叫几句老爹我也会什么都答应,晓双说我温文尔雅我也认了,我是什么个性,我有什么标志?没有,想来十分惭愧。晓双却不介意我的没特征,还是频繁地主动找我说话,以至于后来吉儿也有意见,不让我常见她,说她约你几次你得有那么一次两次拒绝她,我点头说好。
见了吉儿只说了晓双关心她让她少玩通宵之类的话,想了想又说,她让我别太宠你了,怕把你惯了。吉儿十分不屑,撇撇嘴说,她说什么你就都答应了?看不出她还有这魅力呢。
我忙陪小心说,哪有,我不过把原话带来给你听听而已。
吉儿这才恢复了笑脸,说,你怎么看?
我坐在床沿说,爱玩就玩呗,有什么要紧的?
吉儿眉开眼笑,搂着我说,就喜欢你这个样!对了,听一首歌,好象叫《剪爱》,里面有一句歌词我十分喜欢,“怎么我会眷著你眷成依赖”,君,我不明白我怎么就眷着你眷成依赖了,这样好不好,你给不给我依赖?
我故作沉思状说,我能说不好么?我能不给么?你大小姐肯依赖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吉儿却捶着我说,你这分明就是调侃,不是真心的!
我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作势摘了心脏出来,手一翕一放举到她面前说,哪,真心在这,你要不要?
吉儿又捶我,笑着说,坏东西,坏东西,老哄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心跳的地方,说,你问问它可是哄你?
吉儿却不说话,只看着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看得我眼饧耳热,不能自持——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眉目含情。近几年甚少对爱情有幻象,从小学开始看琼瑶的小说,至初中看武侠小说,关于爱情早在那个时候憧憬过了,什么黑马王子侠义人士风流浪子都想了个遍。早熟有早熟的好,早些经历了,如今一般是不想那些,偶尔想及,主角从来都是男的。至于吉儿么,想必她有她憧憬的未来,那个未来应当没有我。当时当日,怎知来日方长,也终是渴望相守呢?
吉儿又拉着我的手,放在嘴边亲着,再把手背贴到脸上,我身子一软就靠在她身上。她把脸埋在我发里,又转到脖颈,贪婪地嗅着,问我,你用的什么洗头水?什么沐浴露?煞好闻。我也买来用,以后和你同个味道。我只不说话,靠着她,心里荡漾着无限的柔情蜜意,直到其他姐妹回来才分开。
小凡丢给我一个call机号码说,老爸,有一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女孩来科室找你,她写了这个号码让你call她。
漂亮得不得了的女孩?谁啊?儿子,在我的审美观里,只有璐瑛那样的女子才叫漂亮得不得了。我说。
对,就是那个什么瑛,我们都对她垂涎三尺那个,一时倒想不起她的名字。小凡说。
我以手加额叹息说,不得了,她难得找我一次我居然不在,可怠慢她了!
吉儿说不急不急,你明天call她看她怎么说。怎么就急成这个样子?我也想结识她,你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认识?这样的风流人物不认识太可惜了。
小凡也说是是是,老爹你还是她的老相识呢,怎么就没想到通过你认识她呢。
这些家伙,一看见美女就魂不守舍,比我还轻狂,璐瑛见了还不吓着了?好久没和她一起聊天了,平时在校道里远远看见,也是点头颔首,及至擦肩她叫我一声“君”我心头老鹿乱撞,还没来得及应她她已经走远了。学校里关于她的新闻、小道消息不断,也不知道哪些是真那些是假,大家说的若有诋毁她的成分,我必定站出来义正词严予以反驳,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我笃定璐瑛做什么事都有她的理由,不是别人口中那么不堪,即便真如他们说的那么不堪,那又怎么样?她招谁若谁了?
只是不知道璐瑛找我有什么事。
隔天逮了时间便急急 call 璐瑛,电话里传来她惊喜的声音,说有事找我帮忙,约了下午在宿舍楼下等。
璐瑛还是那么独特,微微笑着,又认真地看我,在她眼里,我看见自己——好澄澈的双眸!半晌她才说,好,气色不错。
我呵呵笑,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天气冷了能吃能睡,气色总该是不错的。又拉了她去社团办公室,总不能站在宿舍楼下说话,怠慢了美人可罪过。
原来璐瑛是要我帮她修改剧本。这学期她们系的学期末晚会,她负责两个舞台剧,一个是中国版的《美女与野兽》,另一个是她写的魔鬼的儿子和上帝的女儿恋爱的故事,要我修改的便是后一个。她要求也不高,舞台剧嘛,场景的表现是比较重要的,我只需拾掇每一幕人物的动作和对话,还有旁白,服装道具什么的璐瑛自己搞掂。早一见她摄人魂魄的容颜,独特出众的气质,我便恨不得粉身碎骨为她做任何事,何况这改剧本写旁白呢?满脸堆下笑来直说好,没问题,很快做好送上门去。
璐瑛说,你还得给我推荐两个人,一个到时候负责旁白,一个是舞台剧的配角,都要女的。
我略想了想说,旁白没问题,广播通讯社有几个合适的人选,我荐小妖。那个配角么,最好得有点舞蹈基础,吉儿是有点舞蹈功底的,只是不知道你对体形有什么要求,我下次把她们找来你过目。
璐瑛导演的舞台剧还有一个特点,除了洋装晚礼服一类,其他服饰都是她亲手制作的,这早在《灰姑娘》筹备期间我就见识过。我同她说,何必大费周章呢,拿到外面给专业缝纫师傅弄便完了。璐瑛却有她的习惯和坚持,我也就不再勉强。问她还有什么困难,早提出来我好帮忙,演出的时候我应该正下企业实习,到时是帮不上忙的。
璐瑛说,女主角穿的绣花鞋鞋面布料已找到,只是鞋面上的绣花图案至今找不到人绣。
我听罢笑嘻嘻地说,你这算找对人了,我能这个。
你?璐瑛一副不敢致信的表情,说,你知道这个得学过绣花的才会么?
我拍胸口说,我六岁开始学绣花,也就这两年才丢了针线,功底还是有的。你想啊,那些神像身上穿的官袍我都能绣,别说这区区的鞋面了。你把图案描出来,找来几个颜色的线即可。
璐瑛拊掌说,阿弥陀佛,我找到佛了!
嘿嘿,看来我们家乡男主外女主内、女性以手工活挣钱帮补家用,看似落后,不想今日倒派上用场了。
回来同吉儿说,她说,你答应帮她的忙,若是越帮越忙怎么办?千万别耽误了她的事。我说,你放心,没把握的事我能轻易答应么?我确信你和小妖是能胜任的。小凡却羞我,说是美女请我帮忙我全都豁出去。
我承认因为她是璐瑛所以我比较尽心。但我一向的做法是,不管谁人请我帮忙,能帮则帮,能力有限或条件不允许的,也该再找人帮助。
吉儿想了想又问,你为她就这么前仆后继的?话语之间颇多疑虑。我暗觉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说,是是。吉儿也没出声,半天才幽幽地叹气说,是啊,我是你我也喜欢她,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她又不需要你赴汤蹈火。
我忍住笑,这个家伙想什么呢?装作若无其事问她,你想说什么?
吉儿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说,哎,我妈妈怎么不把我生漂亮一些呢?我怎么这么不争气,不会编舞台剧呢?也难怪你看着她春心荡漾。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笑出来,叫着小凡说,儿子,有人说你老爸春心荡漾!
小凡正洗着衣服,从浴室探出头说,老爹,你发骚啊?
吉儿把我按在床上呵痒,嘴里说着,你笑什么?心虚吧?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停停停。她住了手,把我拉起来坐着,我顺了顺气,看着她闲闲地说,有人庸人自扰。
什么庸人自扰?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我当然不敢,事实上我就是喜欢她。
那我呢?
吉儿问我,她呢?嘿嘿,我才不上这个当,不回答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但是她有疑问,我如果不释疑,她今晚肯定睡不好,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稀奇古怪妄自菲薄的想法来。于是摸摸她的脑袋说,于我而言,你是人,璐瑛是神;对人,我可以为所欲为,对神,我敬而远之。懂了么?
吉儿摇头说,不懂。我只知道你喜欢她。
我只好拉着她的手细细地说,吉儿,你知道,我们以后还会面对很多诱惑,还会对很多人和物产生感情。但是,我们自己清楚什么当爱,什么不当爱,即便是爱,那也是不同的爱,比如说我们爱着爸爸妈妈,这个爱和爱情的爱是不一样的。知道吧?
知道。可是,当你告诉自己不当爱的时候是否是克制着的?是不是也有克制不住的可能?吉儿很认真地问。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你应当知道,我一向很自制,知道自己受不了那个诱惑就会逃离那个环境。何况,很多时候说“爱”,也不过是表达一种喜好,不过是欣赏罢了,不是感情炙热,不是要得到要占有。欣赏不同于爱,我对璐瑛只是欣赏,这种欣赏,来源于她的才华,她的性格,当然她赏心悦目的外表也是一个原因。这犹如大家对美好事物心存向往一样,你不也一样么?
为了不让吉儿心存疑虑,我坦言了所有的想法。她一直对我不放心,说我多情,细腻,周到,即便我不主动,别人也会主动,我又会不好意思拒绝,直到弄得一塌糊涂才逃之夭夭后悔不迭。拿吉儿和璐瑛比较,我并不以为吉儿逊色,她实在是多虑了。我无意让她处在一种如芒刺在背的状态,所以,平时一讨论到“感情”这个话题就顾左右而言他的我今儿主动说了这么多。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了吉儿的心情、学习、睡眠。她果若真的辗转难眠,我一定恨死自己。何况,我下周考完试就得下企业实习了,相聚的时间实在不多,我们要加倍珍惜。我愿时时把她藏在心窝,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即使我一直不说,不让她知道我如何牵挂她,不告诉她我梦里曾和她同赴巫阳,她却不能不懂。可是,吉儿好象一直不懂,唉,我要如何让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