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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没有人教我喜欢的时候该如何表达,我既羞于言语便重于行动。吉儿和我都不吃早餐,总是来不及买早餐上课时间就到了。自她生日后,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照顾她的胃口和心情。为此偷偷复印一份她的功课表,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上课,好安排我的关心和照顾。
      不管夜里吉儿来不来,早上我总比平时提前二十分钟起床,为此阿蔡说我转性变乖了,还和小凡探究是什么力量让我舍弃了被窝,我总顾左右而言他,嘻嘻哈哈说重新做人而已。刷牙洗脸后直奔小卖部,买一杯热咖啡,几片刚出炉的面包,忍着纸杯烫手的痛小心翼翼送到吉儿上课的地方,好在吉儿喜欢坐窗边,我只需把咖啡面包放在走廊栏杆上,敲敲窗子,在吉儿抬头看来的一刹那转身跑开——我不敢等吉儿出来、看她喝着咖啡吃着面包问她是否合胃口,一是怕尴尬,怕大家都出来看我,二是第一次为一个人做这个事,要说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何况吉儿要是即使即地对我又亲又抱的话,我还不得手足无措脸红耳赤?所以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事后自己也哑然失笑,这不是我教给波追女孩子的做法么?怎么我竟也如此老土?
      中午吉儿笑吟吟来找我,随手递给我一封信,我一接过来便塞在枕头下,心里却怕她提早餐的事,死命拉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吉儿却不明白我的心意,还问我,拿着那么一杯东西是不是烫坏了手?你自己吃了么?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烫不烫,吃了吃了。事实上是既烫手而我又没吃早餐,记得给她买却忘了给自己准备。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曾?我走去洗手间吉儿也跟着去。
      我说,当然不是,人家第一次做这事,要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哪里还敢逗留?等奖赏还是等惩罚呀?洗了手出来吉儿也跟着出来,拿了纸巾给我擦手。
      那你要奖赏还是要惩罚?我又如何舍得惩罚你?
      我什么都不要。
      做这事没想过要得到吉儿的任何回应,只要她乖乖地吃了早餐、好好上课便罢。吉儿既想我这么做又心疼我这么做,早上早起不说,端着一杯热咖啡由小卖部走去她课室,中间有很长的一段路,路人都向我行注目礼。如此一个礼拜后,吉儿说,以后我们一起吃早餐吧,省得你跑来跑去。于是我们开始一起吃早餐。
      为了感谢默默老师教会我弹唱平生唯一一支歌,我坚持请她吃饭,她推辞不得只好答应,饭桌上不停向吉儿介绍我的音乐天赋,吉儿俨然一副家长的样子,摸着我的脑袋说哪有啊,老师过奖了,我想说些什么来附和默默,吉儿却更塞一块排骨进我嘴里让我不能言语。
      饭后吉儿说,君,你还是少和默默来往,她看来就一副能勾人心魄的样子,你这自制力不强又多情的性子怕不一激动又做出什么事来。我笑着说,哎呀,我如今便纵有那份心也没那个力,还不是都让你给折腾的?吉儿听觉特好,尤其对“折腾”二字,问我何谓折腾如何折腾方算最高境界的折腾,还说我家阿蔡看起来很有折腾的经验一定要向她讨教。我忙阻止道,阿蔡若问你学会了将要干什么你怎么说?再说阿蔡是看起来会而不是真的会。吉儿想了想说,也是,不过我可以旁敲侧击。
      这家伙怎么还不死心?怎么这么爱折腾?服了她了。
      某天中午吉儿兴冲冲来找我,拉着我跑去宿舍楼下看她新买的自行车——那种款式我们叫它赛车,火红的颜色。我问她,买自行车干什么,而且这种颜色很吸引眼球,骑着回头率百分百。吉儿拍着它对我说,就是要耀眼,就是要大家都注意!以后中午不许睡午觉,我车着你玩遍广州。
      坐自行车我习惯坐后架,吉儿不给,说选这个款式的自行车就是为了让我坐前面,我只得故伎重演半推半就如她所愿。吉儿骑着车,上半身紧紧贴着我,脸埋在我耳边,呼吸或说话气息便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肯散去,我不知道是难忍还是欢喜。一整天总错觉有张脸在耳侧,一侧脸看又没有了,无限惆怅,恨不得即时下了课好相聚。
      那个秋天,我们玩遍了海珠区所有的大街小巷,吃尽了广州的美味小吃,多少次穿梭街头,在喧嚣里回眸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在烤地瓜摊子边,她忍着地瓜烫手小心地剥去皮喂我,我拿衣袖给她擦去嘴角残留的地瓜;为了要找到大家说的炒栗子摊档,我们飞车在街头,追着叫着喊着等等我们,终于买到了却累得顾不上吃;也会在洗手的时候因为水龙头开得太大溅了一身的水,吉儿又想脱衣服给我换又实在是无衣可脱,我看着她无能为力的样子索性把她也弄湿。什么叫做尽日看不厌、耳鬓厮磨犹恐时日飞快,我们算是有深切体会。
      当时广东音乐台每逢周六深夜有一档节目叫“岁月风铃”,专门发表一些感性文字,文章的题目必须是一首歌名,主持人念完文章后会播放这首歌。那段时间,全校的女生都喜欢听这档节目,周日见面谈的都是节目内容,我把和吉儿的一些故事写了文章寄去,题目叫《一生痴心》。因为署的是笔名,除了吉儿以外大家都不知道作者是谁,所以周六同吉儿相拥在被窝里和大家一起收听“岁月风铃”,听着大家议论说这家伙是谁啊写得好感人啊她笔下那个男人有福气之类的话,我捂着吉儿的嘴两个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谁都不知道我笔下的那个ta原来是一女子。吉儿又说,她不爱我写文章总是忧伤的笔调,明明说的是一件喜事,何以到后来又有难舍的哀伤?我想这个和我的性格有关,一如本文开始所交待的,我一直有悲观情结。生性喜读慷慨豪迈词,偏又爱作哀伤痴怨语,抑或,我早看透人生无常情关难闯?
      天气渐冷,我们也不出去,整天窝在宿舍,和阿蔡她们打牌嗑瓜子唱歌看书讲故事喝茶。我的家乡与福建省毗邻,茶叶与柑橘、陶瓷是很有名的,尤其是凤凰山出产的白叶单枞茶,更是家乡人喝茶首选的品种,我便是喝着白叶单枞茶长大的。每个假期回学校,我和小凡铁定带茶叶回来,我带的只是家常茶叶,有时也带点苦丁茶,小凡带的通常都是一斤一二百块钱的,说是偷她老爸的。好茶我们藏着舍不得喝,一是好朋友或老乡来了才贡献出来,二是给不懂茶的人喝倒糟蹋了好茶。吉儿、阿蔡、小凡、我都生活在潮汕平原,打小喝茶长大,与茶有不解之缘,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是茶逢老乡一杯接一杯。
      为了让开水时刻沸腾以冲出茶的本色,我们买了一个几块钱的电壶,平时藏起来,喝茶的时候才拿出来,免得给宿舍管理人员没收。工夫茶具也是正宗的家乡家具,茶盘上写着“岭头花初发,天山雪未开”并一枝梅花,我对一套茶具的兴趣,往往来自于茶盘上的这句话,尤其是“寒夜客来茶当酒”更让人在冷冬仅凭这句话生出些暖意来。我一般不冲茶,因为汤热茶罐薄,三杯未冲满手已烫成红色的了,小凡便负起冲茶这个重任,从高冲低洒、关公巡城到韩信点兵,都是不可缺少的冲茶步骤。家常的功夫茶具只摆三个茶杯,除非来客有五人以上才增加茶杯,司茶者一般是主人,他不喝第一巡茶,除非在座刚好三个人。《红楼梦》里说,喝一杯为品,喝两杯为解渴,喝三杯便是饮牛饮驴,工夫茶也是这样,一巡三个茶杯,即便你再口渴也没有一人独占三杯的道理。别看工夫茶的茶杯小,因为杯壁薄,茶又热,所以一小杯也足以让你呷三口。
      因是四个人三个茶杯,我便和吉儿同喝一杯,端起茶杯稍微吹凉了,送到吉儿嘴边,她呷了一小口含笑推回我嘴边,我便一口气喝完。阿蔡和小凡见惯我们这样,倒从没奇怪过,平日里我就着阿蔡的杯子喝几口开水也是有的。
      潮人嗜茶者众,我算不上嗜,只是饭后爱喝上几杯,因了这几杯,便觉五脏六腑在原位悠哉游哉,人也清爽。
      我对她们说,唐代卢仝有《七碗茶诗》说,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多数懂茶者是知道这首诗的,犹如嗜酒者往往爱《将进酒》。
      吉儿说,想必诗里的“碗”不同于我们如今喝着的这“杯”吧,一用碗,便有饮牛饮驴的嫌疑。我点头赞同。
      小凡说,虽然如此,但是口渴能解渴,想品味时能品味就是好东西,并不一定要拘泥于是解渴还是品味吧?
      阿蔡拊掌说,儿子喝这么久茶有进步了!
      吉儿又缠着要我讲故事。
      冬日午后我们常常不睡觉,四个人窝在床上,我拿一本二月河的《雍正皇朝》从头道来。我十分喜欢历史小说,尤爱正史,平时也囫囵吞枣地读《二十四史》,终究不甚了了。清朝这么些皇帝,我对雍朝最感兴趣,她们让我讲故事,我便捡自己喜欢的讲,她们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吉儿有时也问一些从野史一类书籍上看来的故事,问我事实上是不是这样,比如康熙究竟是传位给皇四子还是皇十四子,乾隆是不是汉人等等,我便以一知充使用,又作旁征博引兼唾沫四飞状给她们解释,好在她们也不怀疑,我才保全了颜面,实际已汗流浃背。对“书到用时方恨少”是深有体会,又频繁地出入阅览室、图书馆。
      在阅览室看书,旁边有个同学礼貌地问我借笔,用后递过来时顺带了一张纸条,我摊开来看,嗯,姓名,班级,电话号码。好老土的方法,我已经n次遇到这样的事,我朝他点点头小声说,如今不流行这个了。说完走出阅览室,我再不回去阿蔡该来找我吃饭了。
      不想他还跟着出来,涨红着脸说,那,那你今晚有空么?我请你看电影。我抱着手臂想了想说,我问问我男朋友有没有别的安排,如果没有那当然有空。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一会才说,我观察你好久了,你好象没有固定的男朋友。轮到我奇怪了,这人观察力怎么那么差?我好象天天和男生在一起,比如波,丁,还有其他男生。
      哦,你知道的,太固定不好玩。不过女朋友倒是固定的。我认真地回答。很多时候我说真话别人偏偏不相信,一笑置之以外还评价说我净说谎话,天知道事实上真是如此。
      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上课时给吉儿写的信忘了带,只得折回课室拿。奇怪的是我放书的抽屉里居然有一朵包装好的鲜艳的红玫瑰,直觉就是谁送错花了?好在还有个小卡片,打开来看又的确是送给我的,署名是班里某个男生。每每临近毕业,总有些人爱垂死挣扎,以为苏州过后没艇搭,趁着还没毕业狠狠地补偿一把,所以班里最近又多了几对情侣,跌打师傅说她们班也是,小妖说她们班也一样。这送我花的同学大概也是这么想吧。人我虽不爱,但是花不拿便可惜、糟蹋了,李白他老人家不是说“不是爱花即是爱死”么?于是把花放背包里,和信件一起送给吉儿。
      吉儿还以为我是特地买了送给她,笑成一朵怒放的向日葵。我本来想解释的,想想还是算了,我越解释她越担心,一会又抱怨我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一会又说别人不自量力徒劳无功,末了还要替我出头,捋起衣袖攥着拳头对他们说少做这些事啦她不需要啦什么的。所以,还是不要让吉儿知道的好。
      我回了他一张纸,说了感谢关爱无意发展友谊以外的情感之类的话,可他偏偏不死心,照旧一天一枝玫瑰,我也就乐得借花献佛。
      吉儿闻着花香一副陶醉的样子,嗔笑着说,你呀,热起来的时候会被你烫死,冷起来能被你冻死。
      我说,早说过我身体是冷的你偏不信,昨晚还说要捂热我,这就后悔了抱怨了?
      吉儿把花插在花瓶里,转身戳着我的额头说,谁教你顾左右而言他的?明知道我说的是“心”不是“身”,我几时嫌你身体冷了?
      自问自己对她一般也是灼热的,以前怄气才有言不由衷的伤害和冷淡,如今是断没有的,怎么又翻旧帐了?于是用一只手抓着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嘴里说着“叫你翻旧帐”,一只手往她腋下呵痒。吉儿却不闪躲,只笑着说,你忘了我是不怕呵痒的么?我只好无趣地缩手,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怕呵痒?

      嘻笑间时间飞快,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又到来,广州越来越有过洋节的气氛。阿蔡和吉儿早计划好了,平安夜我们四个一起过,到外面搓一顿自不在话下,还得到北京路逛逛,说不定这是我们在广州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她们决定了的事我从来不说不好,抗议也是没有用的,倒自讨没趣,索性举双手双脚高调表赞成向组织靠拢。吉儿拍手笑着说,君的可爱之处就在于晓进退、识时务!
      想起那一年和吉儿相遇在北京路,她亲我之前还要先征得我同意,不想如今亲吻已是小动作,更兼十指紧扣在人海中畅游,变化真是大。也是,那时吉儿是一年级的学生,如今我们都是毕业班了;那时我身边有文喜,她身边也有一个男生;那时她把我看成前辈不大敢“高攀”,如今出门牵手入内拥抱肆无忌惮,按她的话说是“坐则交股行则拖手寝则交股叠臂”。列位,事实上睡觉也不尽是交股叠臂,她夸张了,切勿当真。
      走在街头,小凡要我扮圣诞老人给她们送礼物,我只好买了一个袜子形状的袋子,再把一些零食之类的东西装了一袋子背在肩上任她们索取,吉儿说我不象圣诞老人更象丐帮弟子。
      正和她们打闹着,不经意瞟见前面文喜和一个女孩子在看气球做成的各色玩意,刚好文喜也望过来,我们于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想吉儿也眼尖早看到文喜,她不知道我和文喜已然分手,还担心我发现文喜和另外的女孩在一起会伤心,于是拿身体遮掩我的视线,见我终于还是发现文喜并“大方”地同他点头致意,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句岂有此理就冲上前去。
      我忙推着阿蔡说,蔡,去阻止她!她不知道我和文喜分手了。
      我看着吉儿指着文喜正说什么,幸好阿蔡赶到扯着吉儿往后退才略放了心。小凡拉着我说,老爸,解铃还须系铃人,去说清楚!
      我走上前去,先看看他们各人的脸色再说话,文喜是十分的平静,他身边那个女孩却一脸敌意,阿蔡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她没办法,吉儿还是一脸愤怒,小凡抱着手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只得硬着头皮说,文喜,真巧啊。
      文喜也说,是啊,真巧,节日快乐!
      我也陪了一句节日快乐,又说,我朋友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开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先走了。说完,拉着吉儿的手腕径直走了,背后听见文喜说没关系,阿蔡和小凡也忙跟上来。
      走几步吉儿停下来,挣开我的手,表情由若有所思转成隐隐有笑意,那个笑意犹如在河里投入一颗小石头般荡漾开来,波及整张脸,又摇着我说,坏家伙,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刚想说话阿蔡就一把推开吉儿站在我面前说,男人,你刚刚没看见她那个兴师问罪的样子,啧啧,我真佩服她!
      我这才想起刚刚的场景,忙问阿蔡吉儿究竟说了什么,吉儿却一边握着嘴笑。
      她指着文喜的鼻尖说,岂有此理,你对得起逸君么?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文喜旁边那个女孩,怕人家不知道她眼睛大似的!阿蔡连说带比,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小凡笑着指着我说,都怪你啦老爹,谁叫你不早点告诉阿吉害她出丑呢!
      吉儿躲在我身后,推着我说,就是就是,都怪你!
      我转过身抱住吉儿说,好啦,都怪我,害你不能当大侠,不过文喜看起来不像狼吧?
      回来的路上和她们聊天,我深有感触又无不遗憾地说,蔡,文喜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转眼就找了别人去,你看看你看看。
      阿蔡说,哎呀男人,他和一个女孩子逛街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是恋人关系,文喜早对我说他再不能轻易喜欢上别的女孩,何况你不也经常单独和男生出去么?
      吉儿忙问,她经常和男孩子单独约会?
      我忙说没有没有,说完不忘给阿蔡和小凡一个“不许说话”的手势。
      小凡说,老爹,既然已经分开了,你难道还希望他为你“守寡”么?你也忒贪心点了吧。
      我承认自己希望即使我不爱对方,对方最好也要对我念念不忘,是贪心么?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证明我的魅力。当然,这种念念不忘不要影响他去追求日后的幸福生活才好。
      隔天给吉儿剪指甲,她还记得这码事,夺了指甲钳一本正经地问,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抢回指甲钳,让吉儿半卧在棉被上,拉了她的左手从大拇指剪起。我说,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就该是这样,我不懂得邀功请赏。吉儿的指甲薄薄的,有自然的红晕,我喜欢把它修成弧形,再细细地磨整齐,让十指看起来纤纤地。
      你呀,一声不响就做了,害我一直为这事坐卧不安呢。吉儿坐直了,拿右手摸我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玉,摸完玉又摩挲脖子。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一直坐卧不安?你不是向来挥洒自如自信心爆棚么?
      吉儿又戳我的额头说,我偏就对这事一点把握都没有。傻瓜,我难道对你说君啊我一想起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就如坐针毡么?那你不为难了?再说,我算什么?我是你谁?我只怕自己还没说话就露怯呢。
      我怕痒,按住她摸我脖子的手说,你是我的蜜友啦,这不,为了让你舒心些,我开学第二个星期就快刀斩乱麻了。
      是十分决绝的么?吉儿疑惑。
      是,十分决绝。我说。
      你今日对别人这样,来日也可以这样对我。吉儿说,说完又抱着我,把脸埋在我胸口说,君,我不要这样,你要一直一直疼我!
      我紧紧地搂着她,恨不得把她镶嵌进身体,又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说,是,好,我一直一直疼你。假如这是誓言,我许诺的时候是万分真心的,后来也悟明白,一直一直疼她也不是、也无须时刻陪伴她,无论走到哪都把她放在心里,看着她幸福也就是了。
      我头上有一小块胎记,吉儿一边的眉毛里有一颗红痣,她说假如有一日我们走散或是失忆了,凭着这个特征总可以找回来。我说走散了凭着这个找回来问题不大,不然还有其他通讯工具呢;若是失忆了怕不复记忆,说了是失忆嘛,父母家乡师长朋友甚至自己也是记不起的。吉儿却认真地说,不,即便我失忆了也一定能记得你,你只要告诉我当初称呼你什么,贪恋你什么便可,就算全世界都记不起来,我又怎么可以遗忘你?你如果失忆了,还能记起我么?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低头不语,是啊,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足以让我即便失忆了也还难以磨灭?我不清楚,所以未敢断言。吉儿见我久久不语,长叹一声说,弦断有谁知?我分明觉得委屈。
      随着时日的推移,我们的感情一刻刻加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已不足以形容。因为各自有功课,还有别的老乡朋友同学要交往,虽然也不是日日见面,天天在一起,但我每晚睡觉前是要把她想个一千八百遍的,深信吉儿也然。即使某一刻心情不是舒畅的,但凡见了面,她会望着我裂嘴我会望着她露牙,久久不说话,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的,又让我想起“相见欢”三字。
      吉儿上次写信来,问我为什么是她,我回信写了一句“因为有你,所以是你,是你是你全是你,因为你是你”。她看完信跑来找我,重复着问题,我又亲口回答她,此后她常常这么问我,我也不厌其烦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回答她。喜欢看她边听我回答边露出满足的笑容的脸,十分的生动,眼角眉梢又满是深情。
      每每这时候,心里总被一些叫柔情蜜意的东西给充盈着,忽而又生出些感谢上苍眷顾的感激、满足感来,于是给莹儿、给同学的信不免也带了欣喜的心情,谈论到某些问题也带了宽容的态度,莹儿直说我一副如沐春风、不知人间愁苦的样子。嘿嘿,他们哪里知道我不是“如沐”,是“正沐”呢。按说我和莹儿这么好,是绝对没有瞒着她我和吉儿的友谊的道理,然而我竟然没有要把这事告诉她的念头,真是奇怪。之前说的坦然,那一刻却有了不好公开的心里,莫非我已洞悉这其中已有不得对人言的惶恐和隐忧么?我们正受着高等教育,那三个字也听别人说过,自己也说过,只是当初何以从没怀疑过检讨过?吉儿也是,从来就是一副我们本该如此相好的样子,给了我颇多的误导。我好象在推卸责任。其实,若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怎么会这样?
      吉儿还是那个吉儿,我还是那个我,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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