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枕（GL）》冷水暖月

4、4

　　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尹梓涵就打电话约老同学萧清打球。萧清一听尹梓涵回来的，激动得硬是要把第二天的日程改到当天下午，尹梓涵没辙，也只好随了这人来疯。

　　一年不见，萧清打球的水平见长，问她原因，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尹梓涵心里猜着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去点破，萧清这人嘴硬，她不说，你可别硬往她身上她，否则准和你急。

　　“尹，你回来程云逸知道了没？”萧清咬着吸管，口齿不清。

　　“嗯，下飞机就见到了。”

　　“啊？巧合还是她专门去接机的。”

　　“大概她从我公司知道了我的行程。”尹梓涵眼皮都不抬。

　　“那你打算怎么办？”萧清凑过去问。

　　“凉办。”

　　“尹梓涵，你都逃了一年了，你和程云逸分还是合，到底也得有个结果啊。”

　　“能有啥结果，现在这样不就是结果。”

　　“哎，当初你们就在这球场看对眼的，要是球场有耳，有心，听到你说的话恐怕也要失望伤心的。”

　　尹梓涵啐她，心想，关这球场什么事，孽缘的开始怎么也得是那个电梯。啐完，却不禁望着场地发了呆。

　　也是阳光明媚的双休日，尹梓涵邀请萧清一起打球去，前一天在电话里磨磨唧唧了好久才拉动了她，一会儿说是怕晒，一会儿又说尹梓涵打球太猛，疲于奔命，毫无娱乐感。最后尹梓涵答应了她一次陪打球换三次陪逛街，这才勉强成交。

　　开车路上上，手机铃声又不知疲倦地响起，显示是萧清打来的，尹梓涵心下想，坏了，不会是反悔了吧，就怕她赖床起不来，才约在了下午，这会儿不会放鸽子吧。

　　“尹啊，是我，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来的”，这家伙，倒是知道人家怕什么，先给吃了颗定心丸，“就是要迟到一会儿，出发晚了，我搭别人的车过来，对了，我怕你把我打趴下了，带了一个高手来陪你玩~”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等尹梓涵反应过来，直接一个“一会儿见，bye-bye”就给挂了。留下尹梓涵在那里“消化”。打球是其次，找人说话才是真的啊，还带个人来，也不知道是谁，摆明了破坏小姐妹情谊的“第三者”嘛。不会是她那个运动细胞特发达的男朋友吧，那可真要欲哭无泪了，他还不速速把她尹梓涵打回原形，携女友共赴二人世界去。

　　尹梓涵先到了球场，换了衣服在场边做准备活动，正担心不知道要等多久，就看到萧清在远处朝自己挥手，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一时看不清面目，从身形看是个女子。

　　“我来啦，幸好有顺风车搭，不然今天可要晚得多了。”隔着几米的距离，萧清背着运动包，小跑过来。这时，尹梓涵看清了随行之人。

　　“我给你介绍，我在油画班的老师，大美女程云逸小姐。”放在平时，尹梓涵肯定对萧清给的恶俗评价不以为然，按说像她这种教育工作者，怎么也得说话酸柠檬味道十足，审美标准达到平庸之辈不能企及的高度，但她偏偏就是这么一副直直的、痞痞的德性。

　　尹梓涵心中惊呼世界真小，昨天刚被一起关小黑屋，今儿就又见面了。只是今儿不比昨天的黑灯瞎火，慌张忙乱，眼前人的眉目穿戴看得甚是清楚。

　　程云逸穿着浅蓝色的仔裤和一件印花T-shirt，单肩挎一个橙黑相间的运动包，长发并未束起，迎风飘散开来，自然而肆意。一身休闲的装扮和昨天套装加身的严肃大为迥异，甚至连表情都似乎有些不同。

　　程云逸显然也认出了尹梓涵，朝她眨眨眼睛。

　　“这是我的好朋友，尹梓涵，LK市场部经理……”未等萧清长篇大论下去，程云逸和尹梓涵几乎同时伸出了手。

　　“Hi！”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再见到你，Helen。”

　　萧清显然是有点小惊愕，“你们认识？”

　　“刚认识。”程云逸和尹梓涵异口同声。

　　“昨天我们一起被困在公司的电梯里了，”尹梓涵怕萧清还不明白，补充了内情，“其实，你不知道你的程老师还有另一重身份吧？”尹梓涵俏皮地说道，顺势去看程云逸有没有介意。

　　“美国执业律师，目前在一家公司做法律顾问。”

　　“原来如此啊，程老师，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啊？”萧清乐呵呵的，甚至露出了崇拜的眼光，“尹，你不知道，程老师的画画得好，教得也好，这会儿又曝出个大律师的身份，要是被我们班的学员们知道了，那可得崇拜疯了。”

　　程云逸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露出不快，只是浅浅一笑。尹梓涵看着程云逸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找到了昨天她给她留下的从容和淡然之感。

　　“我们先去换衣服吧。”萧清拉上程云逸一起去更衣室，程云逸回头朝尹梓涵礼貌地点头致意。
　　换装出来后，她们在场边做准备活动，尹梓涵因为怕晒，就躲在了遮阳伞下。程云逸换了纯白色的网球裤和紧身的运动背心，匀称的身材凹凸有致，双腿修长，也许因为经常锻炼，裸露的双臂略略显出肌肉的线条却不过分，光看她清瘦的脸庞定然想不到她是这般身材，但一切都显示出一种生命的活力和健康之美，只是皮肤太过白皙，让人不禁担心强光照射对其如瓷肌肤的伤害。

　　“快过来了，还呆坐啥呀？”是萧清的呼喊，“要打球的人还不行动，难不成是碰到高手不敢上场了？”

　　尹梓涵无心理睬她，持拍走进场内，却对三个人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二对一有些奇怪，何况尹梓涵和程云逸其实并不熟，不知道如何组队才好，偏偏这时萧清也没什么主意。

　　“萧清，你和Helen先打吧，我等下替换，开始吧。”程云逸拿了主意，并无不妥，尹梓涵和萧清各就各位开打了。尹梓涵迅速地奔跑移动，延续猛烈的进攻作风，萧清没多久就体力不支，要求换人。

　　程云逸的上场让尹梓涵有点紧张，不知是因为萧清说了程云逸是高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尹梓涵连着两个发球都下网，搞得萧清在场边直叫“丢人”，还说她和程云逸也说了尹梓涵是高手人家才来的。

　　不知道是被这句话惹急了，急于证明自己，还是真是恢复到正常水平了，总之，在一个糟糕的开局之后尹梓涵渐入佳境。正如萧清所言，程云逸是个高手，不但技术一流，而且耐力很好，尹梓涵得心无旁骛，聚精会神。打球时，尹梓涵和程云逸都没有说上什么话。猛烈的进攻让尹梓涵在后半程有点乏力，一个耗时不短的平局后，两人打算休息了。

　　萧清倒是非要她们分出胜负，不过程云逸和尹梓涵似乎都没有这个意思。

　　“和你打球很有意思。”程云逸喝着饮料认真地看着尹梓涵。

　　“你打得比我好，看来要进步真需要和高手过招啊。”说这句话时，尹梓涵故意斜了萧清一眼，惹得她哇哇直叫“嫌弃我下次不陪你来了。”

　　程云逸喝完饮料，又和两人聊了一会儿，原来没有加班时，她不时会约朋友来这里打球。说到工作时，似是想起了什么，程云逸看了一下手表，“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约。”她一边看着尹梓涵和萧清说，一边已经开始整理东西。她们让她随意，她从更衣室出来，和尹、萧道别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程云逸还未走远，萧清立即探身到尹梓涵跟前，贼兮兮地道：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美不美？高手不高手？”

　　“怎么？你被扳弯啦？”尹梓涵吸着柠檬汽水，冷冷地问。

　　“我也想啊，要不是先被那个死胖子套住了。”死胖子是萧清的男朋友，184CM，76KG，死胖子徒有虚名。

　　“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萧清继续无比三八地问，“我们班都为之疯狂了。”

　　“很好啊，一见钟情，要是你不在，刚刚我就表白了。”尹梓涵白了萧清一眼，见自己的闺蜜眼睛瞪得老大，便放下咬着的吸管，含情脉脉地转过头望着她，深情表白道：“但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放不下一个人——”

　　萧清惊骇了，眼睛继续做金鱼状，似乎惊天秘密就要被揭开。

　　“——那个人就是你。”尹梓涵说完，不顾萧清一声嚎叫及假扮呕吐而扭曲的小脸，提着东西大步走向更衣室，留下一个飒飒生风的潇洒背影。

　　记得当时年纪小，追风逐浪没烦恼。

　　当时年纪已不小，却不知明媚的开始亦有数不尽的烦恼。

　　萧清看尹梓涵又发呆，只好任由她去，等她回过神来，强颜欢笑时，却不知在旁人眼里，尽是黯然神伤。

　　尹梓涵作别萧清，找了一家幽静的咖啡馆独自坐了。午后懒懒地阳光洒在身上，秋日的阳光力道不足，却不会热得人心烦，落叶随风飘落在窗台上，那里还有木窗棂上掉落的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