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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苏少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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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吃晚饭的时候谢远才回来,饭桌上云蓉和谢安已经做了一番斗争,坚决吃掉了唯二的两只鸡腿。谢远一进来谢安就气冲冲地起身说:“少爷,有人嘴实在是大,一只鸡就两条腿,他还想吃仨。”
云蓉继续奋战鸡翅膀,嘟囔说:“我还真不介意吃三个。”真是的,刚从饥荒里走出来容易吗?没看见她黄巴巴的缺营养吗?真是不懂尊老爱幼。
谢远摆摆手,随意坐到一边,没接谢安的茬,夹走云蓉筷子上的最后一块中翅,一边啃一边道:“你猜我有什么新发现?”
谢安翻了个白眼出去招人添置碗筷。云蓉继续奋战烧鸡。
“发现翠荷和一个人碰了头。”
谢远目光灼灼,片刻后斜了毫不好奇的云蓉一眼道:“她出去肯定会和别人碰头,不过,嘿嘿,我觉得有线索了。”
谢远扒饭,“赶紧吃饭,回头云大夫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尸体,看能不能发现中的什么毒。”
话音刚落谢安已经小跑着进来,压低音量说:“案子好像破了,前面准备起丧。”
谢远愣了一下,随即扔了筷子起身,见云蓉依旧埋头吃饭,抓着她头顶的发髻就把人拽了起来。
“诶诶诶!”云蓉反抗,谢远已经改抓头发为搂肩膀,把人给拖走了。
云修赶紧把两个荤菜移到自己面前,摇头晃脑道:“可怜见的,人老了,不中用了,连个鸡腿都抢不到啊。”
王知县王岳山同样正在吃饭,看见谢远过来忙唤人添置碗筷,谢远摇手,“已经吃过了。”
“谢公子这么着急可是为了凝香的案子?”
“听说已经破了?”
王知县放下筷子,看向大夫人示意她继续进餐,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今早去衙门的途中有人拦轿,说知道一些内情。”
“于是?”
“根据他提供的消息,抓了酔白楼一个戏子。他都招了。”
王知县不欲多说,谢远摸摸下巴也没继续问,只说:“我能不能见见那个犯人?”
王知县搓搓手,很为难的样子,“涉及一些事情,家丑不可外扬,谢公子您看?”
“只是去问问。家父说,撞见各地官员办案,一定要究其细节,察其手法,总结经验,有助于以后办案。”
王知县叹气,招了人过来吩咐道:“带谢公子去牢房,见一见那个……见一见苏少东。”
“多谢王知县,回头定要告知家父王知县断案神速,不被亲情所扰。”
王知县虽还是悲痛面色,但随即还是好看了一点。
谢远继续道:“那么,还劳烦王知县慢些起丧。”
“这?”
“只多这一日,若案子无疑点,再办不迟。”
谢远前面走,云蓉后面翻着白眼跟。谢远上了马车,掀着车帘让云蓉进去。云蓉方要张口问,被谢远抬手止住。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交流,谢远只忙着用扇子挑开车窗看路上行人。云蓉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
马车停在衙门口,云蓉跳下车,看见一个穿着半男装的女孩子挎着篮子在门口蹲着,见她跳下来赶紧站了起来。之所以说半男装,是因为身上穿着长裤短褂,头发却依旧女子打扮,多个小麻花辫垂在两侧,带着点俏皮。
下人拿着手牌冲门口的衙役交代了一声,转身冲谢远道:“小人在这里等谢公子出来。”
“不用。”谢远拽云蓉出来,“回头我陪云小弟逛一逛,你先回去吧。”
“那小人告辞。”
小姑娘眨眨眼睛拽住谢远的袍角,话没说先挤了两泡眼泪,这才哽噎说:“这位大人能不能放草民进入见见哥哥?我哥哥是冤枉的!”
衙役用长枪去推小姑娘,谢远抬手阻止。
“苏少东是你哥?”
小姑娘眼泪哗啦,“我哥是被冤枉的。陈大少之前想让我哥去府上唱夜场,我哥不同意,他就趁机陷害。”
“谢公子不要听信一面之词,知县大人上午刚审过,苏少东招了作案经过,都有备案。”
谢远抬脚往里走,被小姑娘直接抱住了腿,“大人哥哥,就让我进去看哥哥一眼,我听说,哥哥快被打死了。”
“唉,你这小孩儿,死囚犯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谢远拨开小姑娘的手把自己的腿抽出来,笑着对衙役道:“既是死囚,不妨让他们兄妹见一面。”说着摸了一块碎银子抛过去,“辛苦了各位,回头买些酒吃。”
衙役不好再说什么,放他们进去还不忘说一句,“这可是不允许的,回头知县大人要是怪罪下来?”
“我帮你们扛着。”
云蓉跟着往里走,落后一步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小姑娘眼睛里已经没了眼泪,瞪着大眼睛看她,看了半天说:“你家公子是个好人,一定能帮我哥哥申冤。”
云蓉翻了个白眼,真想把脸伸过去问,你哪只眼看见我是仆人他是主子?即使没主子相,本人最起码也正在主子的康王大道上策马狂奔着。
这是云蓉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牢房,比电视里看到的要肮脏太多。苏少东被关在死囚牢房里,刚下去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待眼睛适应了,才能看见一排排狗笼子一样的小牢房。
里面的人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伸着胳膊喊冤,而是继续睡自己的觉,或者是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看他们经过。苏少东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里面除了一小堆稻草和一个便桶,再没有别的东西。小姑娘猛地推开云蓉扑了过去,隔着牢门哭,“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呜呜,哥,老板不来救你,我找不到人帮忙,也找不到银子送那些官差。”
里面的人动了动,云蓉眯着眼睛才看清他身上深色的衣服原来是血干后的颜色。苏少东整个人扑在地上,双腿扭曲地歪在一边。
谢远招手,“把牢门打开。”
“谢公子,你看这?”
“你还怕他这样跑出来不成?”谢远呵斥。
牢头想必并不想买谢远的帐,态度不是很好的磨蹭了一会儿,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不甘不愿的开了牢门。小姑娘跑过去跪在那人身边,两手在腿上搓了搓,想要去扶,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云蓉过去,轻轻托住那人的脖子将人翻过来,撩开脸上的头发,发现其实是一个很俊秀的人。身量不高,也就一米七的模样,但五官十分精致。云蓉把手放在鼻端试了试,呼吸虽然清浅,但很平稳。云蓉发现他一条腿并没有随着身体的翻转转动,将人放下伸手去摸,发现一条腿已经从小腿的地方折断了,骨头错位十分严重,髌骨处应该也出了问题。云蓉试着将腿摆正,苏少东闷哼一声深吸口气,眼睫毛抖了抖勉强睁开眼。
“哥哥,你醒啦。”小姑娘坐在一旁抹眼泪,云蓉抬头看谢远,“骨头错位很严重,我需要木板和布条固定。这种伤很麻烦,想要以后还能走路,还得云叔出马。”
旁边一个死囚犯哼说:“都要死了,还费那□□劲。”
云蓉看也不看那边,得瑟着说:“我是大夫我乐意救谁就救谁,你那么丑,就是腿断掉了我也不会下手帮你接一下。”
那边的人骂骂咧咧狠狠将镣铐甩到墙上,招来牢头一阵骂。
谢远蹲下来,皱眉道:“苏少东,能听见我说话吗?”
苏少东转头看小姑娘,小姑娘点点头说:“谢公子是个好人,刚才让衙门的人放我进来看你。”说着扭头看谢远,认真道:“谢公子这么好,一定会帮我们申冤的。”
小姑娘真是机灵的很。
云蓉把苏少东的裤腿掀上去,发现小腿上都是被什么东西夹出来的血痕。
谢远冲外面喊,“牢头!”
牢头慢悠悠进来,谢远一小锭银子砸过去,“取些薄木板和布条进来。”
云蓉加了句,“找人去知县大人府上请云大夫过来,带上固本培元的药。”
牢头顿了顿,倒是没再呛呛,掂了掂银子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了东西进来。
云蓉抿唇尽量将错位的骨头复原,苏少东疼得浑身颤抖,嘴唇上的血痂被咬裂,又有鲜血流出来。云蓉固定夹板,小心地将一条腿放好。谢远等苏少东稍微缓过来一些问:“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少东看看一旁的小姑娘,“我是被冤枉的。”
云蓉问:“三夫人死,有人告发是你行凶?”
苏少东喘息片刻,面有痛色,半晌摇摇头道:“凝香,不是难产死的吗?”
云蓉眉头动了动,“你认识三夫人?”
苏少东轻笑,“早就认识。”说毕扭头看云蓉,轻声道:“五年前我们就认识,若不是凝香家里不同意,也许她就是我的夫人。”
云蓉回想起王知县所说的家丑不可外扬,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猜想刚刚成形,就被苏少东一声嗤笑弄得有点惭愧。果然是小说看多了,竟然下意识的想,也许三夫人怀的是他的孩子。
“戏子卑贱,即使我筹够了提亲的钱,水家也没能答应。凝香本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做妻,都是因为我,才不得已给人做妾。凝香嫁到王府三年都无所出,她偷偷找过我,说怀疑有人在她饭菜里下了东西才怀不上孩子,说有些害怕在府里呆着。表面上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可心里总是不踏实。我带着她去找大夫,大夫给开了药。后来她怀了身孕,就再也不出门了。”苏少东缓了口气,“前几日,竟听说她难产,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