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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隐秘 ...

  •   新井凉和葵年龄差距有十二岁,他从还在襁褓中开始就是被她照顾着,她参与了他成长中的每件事,因此他对她一直抱有一种特别的倾慕情节。说来好笑,新井凉小时候一直想要娶葵为妻。

      当然,这事在他明白家人和妻子的区别后就被当做一个童年趣事彻底抛在了脑后,但不得不承认,直至今日新井凉在挑选女朋友的时候仍然不自觉在心中和葵做个比较。

      其实就长相和个性来论,楠也和葵是两个不同类型。楠也虽然外表看起来温柔,但她的个性里本身就带着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坚韧和固执,而葵的个性则是古典女性的柔和顺从。可是楠也的右脸颊上有着同楠也一样笑涡,连位置都分毫不差,就是这一点点的相似让新井凉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楠也。

      葵去世的时候,新井凉在她的墓碑前哭的声嘶力竭,小小的未央坐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眼泪砸在灰色的石碑上染出深色的水渍,新井夫妇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背不住叹息。

      这幅充斥着痛苦和忧伤的画面占据了她最开始的记忆,以至于到现在她都很怕看到新井凉和新井夫妇脸上出现一点点的失望或者伤心。而她拼了命的想要经营好居酒屋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未央笑的时候眉尖轻蹙,这种表情让她看起来总是异常柔弱,新井凉对她有种过度的保护欲,好像看着这副相似的神情就不自觉的想起她早逝的母亲,而他只要稍微一松手,这孩子也会消失在他面前。

      她恼怒于新井凉曾经频繁的透过她的面容去怀念那个女人,但是他眼神中的伤痛与怀念让未央的一丁点小情绪立刻缴械投降。于是她开始学会微笑,开心的、痛苦的、悲伤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藏在笑容的背后,她用挺直的背脊和一往直前的态度告诉新井凉,她不是葵。

      她不知道这种孩子赌气似的情绪是否已经被新井凉察觉,但当她数次因为核对账务疲倦的倚在书桌前睡着,醒来后总会发现身上多了一床毯子,而余留在耳边的那声叹息仿佛是夜神转身时裙角摆动间若隐若现的光洁脚踝,让人难以忘怀。

      未央的成长似乎一夜之间就完成了,在新井凉还沉溺在葵逝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时,这孩子已经如同夜晚开放的月见草,幽幽的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沁人香气,让人无法忽视。此时他已经很少能从这相似的面容中再找寻到葵的影子。

      她的个性较真又敏感,虽然和葵的性格相差甚远,但同样让人心疼。未央主动承担起居酒屋以及迫切的想要长大的心思都被新井凉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是他的错。然而他没有资格劝说,既然初始没能正确引导她的成长,又怎么能在她下了决定后再去虚伪的说教?

      未央替他承担起了本属于他的责任,那么他就保护未央一辈子,替她挡下余下人生中的磨难与苦楚,不离不弃。这是他在心中对自己发下的永不背弃的承诺,也是对未央的补偿和对葵的报答。

      **

      未央从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惊讶于晨间寂静的时光中自己是如此轻易的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她盯着墙上一块方形的光斑,无数尘埃在金色的光芒中翻飞起舞,一如她此时杂乱无章的思维。

      无意识的摩挲指腹上的一块墨水印,熬了一整夜的疲倦让她突然生出了怠惰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地上睡的昏天地暗。然而她只是起身收拾好账本,去隔间用冷水洗了脸,把头发梳的服服帖帖,整理好衣衫打起精神去收拾店里的桌椅。

      年末店里的各种食材、酒酿、货物都要和供货商结清,而年度总账也对照着每月账本一项一项清算,这是个大工程,给别人做又不放心,最后只得全部落在未央的头上。

      因为时间紧迫,两天后要和供货商交账,她白日经营店里的事,晚上关了门后就通宵处理账目,累极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好在剩下的工作不多,今天再熬一个晚上就可以全部处理完毕,未央知道自己的精力也差不多要到达极限了。

      新井凉从昨天开始就不见踪影。听闻楠也前两日被叫到了宇智波家族主宅去拜见族长和几位长老,回来后脸色极为不佳,和新井凉说了两句话以后竟然破天荒的发生了争执,最后闹的不欢而散,楠也似乎是哭着离开的。

      新井凉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连忙跑去“松取座”找人,但被告知楠也请了假。而后他又跑到了奏太家,不出意外被楠也拒之门外。奏太见他不死心的徘徊在大门外不肯离去,心软的邀他进来喝了杯茶,聊了几句总算是把他给劝回去了。

      可惜新井凉离开后并没有乖乖的回家,而是自己游荡在外不见了人影,直到现在未央都没有得到一点他的消息。虽然只要人在木叶是肯定出不了事,但她就是安不下心,做事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频频出错。

      未央把桌椅都摆放好,从仓库里拿出存货放在酒架上,做完这些事她冰凉的手脚才暖和起来。肚子“咕咕”的叫着,她忆起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进食,夜间困的受不了了才喝了杯浓茶暖胃提神。

      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现成的吃食,打开店门看街上行人并不多,想着离开店时间尚早,出去吃个早饭再回来还能小睡一会,便拿了钥匙锁了门准备去吃拉面。

      行在街上才感觉衣服穿的太单薄,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身体一下子又冻僵了。未央搓了搓臂膀,往手心哈了口热气,沿街小跑过两个街区,路过另一家居酒屋的时候被老板叫住了。

      “啊——未央!”

      未央停下步子,见喊自己的是熟人便笑着躬身打招呼道:“长野先生,早安。”

      这家居酒屋的老板长野和新井先生是多年老友,平日里往来频繁,相互之间非常熟悉。而长野格外中意未央,还一度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孙女来继承自家居酒屋,甚至生出了将孙子介绍给她的念头,但被新井凉知道后恶狠狠的吓跑了。

      “凉那小子昨天在我店里喝醉了,我打烊之后没去管他,想着他闹够了就在屋里睡一晚上,刚开店去看了一眼,结果他擅自从拿了酒又接着在喝,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劝,本来想一会把他送回去,不过既然碰到你了,你还是进来看看吧。”

      未央连连道谢,急急忙忙的跑进店里直奔包厢去找新井凉。门一拉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不清的酒瓶,一点踏脚的地方都没有。新井凉歪倒在地上,神智不太清醒,喂到嘴里的酒有一半都洒在了衣服前襟上。

      未央习以为常的用脚拨开酒瓶,在新井凉身边划出一小片空地坐了过去。新井凉双眼紧闭,即使酒瓶里的酒已经倒空他仍然在做吞咽状。未央用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从新井凉手中把酒瓶拿走,口中还哄道:“舅舅,这瓶喝完了,我们回家再喝好吗?”

      新井凉酒瓶被抢,不满的睁开眼睛瞟了眼未央,然后蹙着眉头想了半晌,问道:“你是谁啊?”

      这已经醉的认不得人了,未央无奈的用袖子替他擦擦嘴唇上沾染的酒液,说道:“我是未央,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

      “未央?未央是谁?不认识!等等——”新井凉一把抓住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扰得他头疼的手,仔细盯着未央看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是姐姐。”

      这个称呼刚一出口,未央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回应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我是谁?”

      “你是葵啊!”新井凉丢给了她一个怪异的眼神,随即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未央觉得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胃里沉甸甸的难受,重复道:“我不是葵,我是未央,我是葵的女儿。”

      新井凉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嘴里发出思考般的鼻音,突然坐直身体将鼻子凑到未央的脖颈处深深的嗅了嗅,顺势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处,低低的笑道:“这个味道明明就是葵,你又骗我,你总是骗我。”

      暖暖的气息扑在女孩敏感的肌肤上,未央惊慌之下差点跳起来,脸上的热度直线上升。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浑身僵硬的挺坐在那一动不敢动,默默的承受肩膀上的重量。

      新进凉用嘴唇在未央的脖颈动脉处蹭了蹭,叹息道:“你的身体真是温暖啊!”沉默了半晌后又一个人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

      他恢复了正常坐姿,但身体前倾和未央靠的十分近。他亲了亲她玛瑙色的眼睛,用手轻柔的一遍一遍描绘她的眉骨,在未央越来越惊讶的注视中缓缓说道:“我梦见你死了。你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体冰冷,无论我怎么呼唤你都没有反应。我吻了你的唇,想着你应该坐起来生气的骂我,可是你只是安静的躺在那,再也不会和我说话、对着我笑了。”

      他说这段话时眼中蓄满了痛苦,如同未央记忆中伫立在墓碑前那般,“可是你现在如此的温暖,所以那一定是个梦,对吗?”他望着未央,焦急的寻求她的答案,那表情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对,那只是个梦,我不是在你跟前好好的吗?”未央感觉自己的嗓子像堵了块棉花。

      新井凉眼神一亮,笑着躺在她的腿上,“我就知道!”他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腹部一动不动,就在未央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嫁给达朗好吗?我不喜欢他,他那么弱,根本保护不了你。”

      青木达朗是未央的父亲,他身体一直不好,和谁说话都很秀气温和,相比于生意人,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做学问的读书人。他去世的比葵更早,未央的记忆力找不到他的一丝存在,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而新井凉似乎也不太喜欢提起达朗,每次谈及葵都会刻意的避开有关他的事。

      未央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撞破了新进凉的秘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段对话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但问出的话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你已经有了楠也,别再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了。”

      新井凉把脸露出来,固执的重新握住未央的手,嘀咕了一声“好凉”,把她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揣。“楠也笑起来特别好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未央心想,相册里葵的每一张照片她都看了无数遍,揣测着她在拍那些照片时是在做什么事,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露出那样略带忧郁的笑容。未央在第一次见到楠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右脸颊上一个显眼的笑涡,和葵的一模一样。

      “因为她笑的很温柔?”未央装傻道。

      新井凉大力的摇动自己的脑袋,短发摩擦在未央的衣服上“唰唰”作响,“不——对——”他拉长了音调否认道,“因为她这里有个和你一样的笑涡哦。”他用手指戳着自己脸颊上的一个地方。

      未央感觉到自己的鼻腔酸疼,吸了吸鼻子,说道:“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喜欢的不得了吧。”

      “喜欢,当然喜欢。”他回答的很快,这让未央的鼻子更酸了,“可是她要和别人结婚了,她要离开我,我怕极了,我脾气很坏的冲她发火,她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怎么会,她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未央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但仍然柔声安慰。

      “我以为我只是因为那个笑涡才喜欢上她的,但是当她说她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就跟喜欢你一样多。”

      如果不是新井凉喝醉了将她误认为葵,只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曾经抱有那么深沉的情感,而这份爱到现在都深深的影响着他。未央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新井凉的额头上。

      新井凉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他重新坐起身,用手臂勾住未央的脖子将她带往自己的方向,额头相抵,问道:“你怎么哭了?达朗欺负你了?我就说了不要嫁给他嘛!”

      随着话落音,新井凉轻吻了她,这个吻所蕴含安慰的意味大过情(和谐)色,他慢慢的摩挲她的唇,“葵,我喜欢你。”

      未央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衣摆上,“我也喜欢你,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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