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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拾肆 ...

  •   “哎哎,听说了没?如今咱们武将军,与三殿下关系甚好。”
      “听说了,这次武将军能先回来一趟,不就说是三皇子替他去说的?”
      “哼哼,依老汉之见,没那么简单。你看武将军这次是立了功回来的,总该得点封赏,虽说还是远不及老将军那时候,在朝廷上不也多少越来越有点威风了么?你看着吧,原先二殿下当武家没落了,不把武家当回事,现下大约要后悔。二殿下自己的事务正繁忙,武将军好容易进京一次,老汉估摸着给三殿下这么一搅,二殿下怕是见不着武将军做不了动作了。”
      “瞧你说的,武将军虽然风头正紧,到底年少,手里头才有多少兵,二皇子根基深厚,哪用得着在意咱们这武将军。”
      “照老汉说,武将军要再立一次功,那铁定平步青云。”
      “你一个要饭的尽瞎扯,你懂个屁!”
      “嗯——你一卖鱼糕的你就懂了?”
      回至江陵大街小巷的人依旧在议论武灼衣的事,乐无异听到他们提到三皇子,便也饶有兴趣地侧耳听着。然而市井流言毕竟做不得准,夏夷则究竟如何乐无异依旧无从所知,只当作是昔日友人的趣闻听着玩玩。
      街角乞丐和卖鱼糕的吵得正欢,见乐无异一脸兴致勃勃在一旁听着,也不管认不认识,扯住了就问:“这位小哥,你说老汉我说的在不在理?这卖鱼糕的脑袋被鱼糕塞了,一点事儿都看不出门道,难怪讨不到中意的姑娘!”
      “诶?问我啊?啊……哈哈,哈哈哈……”乐无异一时尴尬,不知所措。
      卖鱼糕的被戳中伤心处,一时憋红了脸,转而也问乐无异:“小兄弟我听你这口音是长安来的吧?你说这要饭的是不是在瞎扯?”
      “啊?那个……我好久没回长安了,夷则……不是,听说那个三皇子也才回宫半年左右,我哪儿知道啊……”
      “哎哎哎,那早前有一件事,小哥你知道不?”老乞丐撑着竹杖站起来,凑到乐无异跟前。
      “什么呀?”
      “就是那个……说三殿下是妖……”
      “不是。那是谣言,早就不攻自破。”乐无异立刻回答,转而心想:夷则那会儿是半妖,我也没扯谎。
      “是吗?”乞丐斜眼瞅瞅乐无异,“老汉倒是听说那三殿下一回来就开始到处讨伐妖邪,难免让人觉得……这个这个,欲盖弥彰,矫枉过正啊……”
      “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要饭的!”卖鱼糕的一甩膀子,“咱当今圣上当年不也平定妖乱?三皇子这是呈当今圣上之德,越发有皇上当年的样子!我看啊,多半是为了讨好老皇上。再说不管真假吧,早些年确实有传闻说三皇子是妖,如今讨伐妖邪能免除流言给自己洗干净些,那也没什么不可的不是?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呃……那个……是,是是……”乐无异越发尴尬,趁着那两人互相挑衅的空当连忙逃开。
      “喂,小子,那个三皇子……是你熟人?”等拐到人少些的小巷,禺期忽然问。
      “也是你熟人啊。”乐无异回答,“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找昭明,就有他一份。”
      “你倒是认识不少有来头的人。”
      “嘿嘿,运气,总是叫我遇上好人。”乐无异得意地笑笑,四下看了看,“嗯……客栈应该在附近了,先住下好好歇歇吧。对了禺期,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禺期静了一会儿,答:“无碍。”
      “那就好,要是有事的话你要告诉我。”
      禺期嗤笑,“告诉你有用否?”
      “那倒……哎,我好歹也是关心你,你就领个情卖个面子给我吧。”
      禺期笑笑,懒得理他。
      乐无异寻着当年来江陵时住过的客栈,掌柜的还是福掌柜,和原来没多少差别,不过客栈每天迎来送往,福掌柜是不记得乐无异的。
      要了间房歇着,乐无异也不高兴出去溜达,便躲在房内用方才在街上买的材料做偃甲玩。禺期安安静静在剑匣中睡着,似乎的确无碍,没有先前上纪山之前的躁动。乐无异做起偃甲来总是废寝忘食,在狼王马队中时总有人提醒饭食,如今只身一人闲下来做偃甲,便从天亮一直做到天黑,直到剑匣发出咚的一声,他才回过神看清天色。
      “都这么晚了啊……哎呀我忘了给馋鸡喂吃的!”乐无异猛地跳起来。
      禺期道:“急什么,那鲲鹏想必是跟你跟惯了,知道你做起偃甲来什么都不顾,早就自己溜去偷食过了。”
      乐无异往桌上看过去,果然见鲲鹏吃得圆溜溜地在那儿滚来滚去。
      “哎呀,饿了叫我就好,偷吃的话我要怎么跟人家交代呀,下次不许这样了,我又不是不给你吃的。”乐无异戳了戳鲲鹏圆滚滚的肚子,伸个懒腰,“哎,我也该去找点吃的了。”刚要出门又回身看了一眼剑匣:“禺期,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要打馋鸡的注意。”
      “……啰嗦!”
      乐无异下楼去好好吃了一顿,待再回房时刚打开门就见鲲鹏一头扎过来,哧溜蹿上了肩头。乐无异正惊疑,往房内一看却见剑匣正微微震动。
      “禺期?”乐无异关上门,走到放着剑匣的案前试探着将手按在剑匣上。剑匣有些发热,但并没有到烫的程度,反而有些暖洋洋的。“禺期?你怎么了?”
      “没什么。”禺期答,“看来是因为吃了那个戴面罩的一点血,所以先前无事。”
      “你又开始……?”
      “引动共鸣而已,并不碍事。”
      “但是你先前说,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是……”
      “也不碍事,只是稍微有些烦闷。”
      “但是你……”
      “臭小子婆婆妈妈的做什么?”禺期终于呵斥道,“反正明天就走了,哪里那么多事!天色已晚,你快睡觉。”
      “哦,知道了。”乐无异知道再说也无用,自己也搞不懂禺期的状况,更加没有任何办法,于是坐下继续做他的偃甲。禺期待在剑匣中也的确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不过就是晗光的轻鸣略微有些烦人。
      两个时辰过后禺期忍不住出声:“臭小子,你还不去睡觉吗?”
      “嗯?”乐无异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是该睡觉了。”接着又狐疑地看了剑匣一眼,才起身去洗漱。
      乐无异脱了外衣吹熄了灯,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犹豫之后终是抱起剑匣往床上一滚,大大咧咧裹了被子就睡。
      “……”禺期安静了好半天才问出声,“臭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啊?没什么啊,睡觉而已。”乐无异打着呵欠回答,末了将剑匣更往身前抱了抱,简直禁锢了个严严实实。
      “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要抱着东西睡觉?”
      “今晚有些冷,正好晗光发热,不用浪费了。反正剑匣摆在哪里还不是一样?行了行了,我睡觉了。”
      “你不觉得硬邦邦的硌得不舒服?臭小子,喂!啧,这么快就睡着你是猪投胎?!”
      乐无异听着禺期不停地抱怨,硬是假装睡着一句也不搭理,抱怨得久了禺期便放弃了,渐渐安静下来。乐无异也不知不觉困意上头,睡了过去。
      夜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将整个江陵都要挠破一般,乐无异惊了一跳翻身坐起,顺手去摸剑匣,一推之下只觉得剑匣轻巧异常。乐无异脸色顿时一变,赶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声音来处应是江陵西郊,越往西郊靠近越是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怪异氛围如雾霭般浓浓地纠缠在将凝的霜气中。乐无异心中一凛,似有所觉察,不由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却见街边窄巷中有一条带着寒意的身影正催动阵法,那阵法看起来颇为眼熟。
      “……夷则?!”乐无异止不住惊讶喊出声来,那人回头看他,浅浅勾了勾嘴角,冲他点了下头,旋即消失在阵法中。
      乐无异震惊之余不及细想,立刻往方才惨叫声传出的方向继续追去,见前方已有影影绰绰的几人举着火把诚惶诚恐地窃窃私语,料想应是此地无疑,便急忙上前一探究竟。
      被剖开胸腹的女子不成人样地躺在城门外不远处的树林里,禺期正跪在她身边,手中晗光散发着淡淡黑气滴血不染拄在血泊之中,地上女子的鲜血正一点一点向晗光接触地面的裂缝中褪去。
      “禺期?”乐无异小声叫他。
      禺期扭头看向乐无异,脸上尽是点点血痕。他舔去嘴角的血迹,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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