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仙》Esche

3、第 80 章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照例往韩宝乐的枕头抱去。没有抱到枕头，却抱到真人了。韩宝乐睁开眼，看到我直直地望着他，我想我现在应该面有饥色吧。别想歪了，我是说我昨晚没顾得上吃晚饭。为什么没顾得上吃晚饭？不告诉你别想歪了嘛，讨厌……
　　“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我厚颜无耻地说。
　　韩宝乐把我搂过去，在我脸上亲了亲，说：“宝贝，这是不可能的。”
　　不相信啊，你居然不相信啊。好吧，我承认一年来每晚都做梦，每次做梦还都梦见你，或许也许可能有那么些夸大其词，但是你没有无条件地信任我这是个原则性错误哦。你看，我都无条件地相信你说的话的，而且不管多么匪夷所思。再说了，低概率事件又不是说不能发生。
　　“亲爱的，我想去吃南瓜饼了。”影响情绪了，拿开你的魔爪，我要起床了。
　　韩宝乐点点头，放开我说他肚子也饿了。于是我们久别重逢的早晨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我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甜言蜜语，还不是很拿得出手的那种……
　　吃完早餐，韩宝乐就出去了。我略略发了会儿呆，也开始准备着出门。今年我在生物物理学会实习，是我自己找的，每周只需要去三个下午。韩宝乐刚开始不很赞同，因为那实际上是一份办通讯（学术性刊物）的工作，对我的专业技能要求不高。他可能认为我不会有什么收获吧。可是我喜欢它清闲啊。
　　去年在油气集团三天两头要跟着加班。某人那个时候又不在，我一个单身妇女每天晚上八点钟从青浦一个人回去，路上平均花1.45个小时。那段不安全，刚开始家琏天天来接我，可是每天晚上十点多回去家琏也很辛苦的，第二天他又要早起（现在他老爸大半年都不在国内），所以我就不让他来接我了。家琏说：“猪猪，你还会心疼我啊。”我说：“我当然会心疼你啦，我们是朋友嘛。”家琏听了笑笑，问：“那我借一辆车给你好不好？”正好第二天西秀说要给我买个代步工具，我说我要问问韩宝乐才行。结果韩宝乐让西秀给我买了现在这辆高尔夫第五代，说我开这样的车他比较放心。有一次在西秀家楼下有人把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停在我边上，我还差点给搞错了。后来想起来，潘清好像有一辆Golf V的，也是巨黑的。再然后又想起，当年我自己说的，开这样的车的都是实在人……
　　其实现在出门还太早。可是我答应了潘小易要陪她去医院的。从上周开始，她的胆子就小了很多。想当年多爽气的一个小姑娘啊，要做妈妈了，居然也会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因为本人比较有时间（而且有爱心），所以西秀让我多陪陪小易。这些工作本来应该由西秀的妈妈做的，可惜西秀除了韩宝乐没别的亲人了。大家问我有什么感想？现在我开和西秀岳父一样的车，做人家婆婆才做的后勤工作，我的等级就是VIP。潘小易最近的情绪也有点不稳定。昨天我从机场接了韩宝乐回来的路上，收到小易发给我的一条短消息：这人居然辞职了！
　　我跟韩宝乐说：“你看，她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有宝宝了，就已经准备待产了。”
　　韩宝乐说我这样说话有点奇怪。我说哪里奇怪啦？他说，语气不够温和，脸色又有点红。我说，你别胡说，我这么温柔有耐心的人。他看了我一眼，说：“小八，你以后一定可以做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妈妈的，我们不急。”我忧郁地笑笑：“我又没说我要做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
　　胡思乱想着，车子已经开到西秀家楼下了。拿出手机给潘小易打电话。五分钟后，潘小易面色红润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奶奶给她做的水果沙拉递给她。她开开心心地接过去。我倒车的时候，潘小易问我：“一大早就把你拖出来，阿宝会不会怪我啊？毕竟他昨天才回来嘛。”
　　“怪你什么呢？”我说，“他出门比我还早呢。”
　　潘小易有点惊讶，问我韩宝乐去哪里了。我告诉她，韩宝乐去找宋慕了。潘小易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宋参谋今年研究生毕业，也到时候该返京了。他对出国的兴趣不大，应该会在北京继续修博士吧。我本来还希望他能去英国呢，这样韩宝乐就不会孤单了。为此我游说了他整整半个月，可是最后宋慕说：“老七，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韩宝乐的陪衬是不是？”当时雪莱兄他们都在场，他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来，居然没人反驳他。我于是也生气了。那天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宋慕他老爸五级也不知道六级，我们学校八级的干部子弟也拽得一塌糊涂，所以如果宋慕一开始就很张扬，我当然也能接受。可这七年来，他是我见过最谦虚最内敛的男孩了。虽然有时爱说点怪话，但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算和家琏闹了点误会，事后也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除了那次他打了韩宝乐一拳之外，就没见他显山露水过。
　　我还记得有一回，我跟韩宝乐去北京参加个论文讨论会，宋慕和我们是一个软卧的。早上醒来看见他坐在对过吃曲奇饼干，一边滔滔不绝地跟韩宝乐讲他昨晚和隔壁某强人下围棋的花絮，让人不设防的亲切，觉得此人原来就该在那个位置上，而且以后也一直会在那个位置上的……
　　现在告别在即，他居然会被我一个无关轻重的建议侮辱到，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言归于好了。后来，雪莱兄安慰我说，男人不善于表达情绪并不代表他们不情绪化。宋慕平时挺和气的，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这并不说明他对自己或者对他人的立场也一如他的涵养，可以永远只作旁观的。
　　不过这点小事我就不跟韩宝乐说了。车子在“一妇婴”门前停下，潘小易已经解决掉那一冰碗的水果沙拉了。
　　“七八，祝我好运吧。”在进门之前，潘小易握住我的手说。
　　“嗯，good luck。”
　　潘小易笑着点点头，还用力抱了我一下，我有点手足无措地拍了拍她的背。
　　后来我在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等她。阳光晒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想起来我好像也是在这个医院出生的。我还记得奶奶说过，爸爸在走廊里等了三天三夜，妈妈才把我生下来。奶奶还说，爸爸每天早上回去换衣服的时候都是一身冷汗……忽然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而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魂不守舍的时候，在走廊里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我往后退了一步，碰翻了拐角处的一个花架。花盆落地，大家都看着我。我正想说这个责任不该我负吧，抬头才看清撞我的是一个孕妇……唉，小人其实也是在这里出生的，原本不应该这么倒霉的。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家琏。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一妇婴。那边停了一秒钟，问我在一妇婴干什么？我说，当然是验孕啦。家琏脱口说，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我故意逗他呢。
　　家琏沉默片刻，说：“猪猪，我不喜欢你跟我开这种玩笑。”
　　“唉，家琏，”我轻轻叹了口气，“你让Fiona来替我好吗？”
　　“原来你是陪潘小易来啊，”某人立刻反应过来了，如释重负地说，“刚刚真吓了我一跳。”
　　家琏让我去中兴泰富下的星巴克，还限制我要在三十分钟内赶到。从“一妇婴”过去要不了那么多时间，只是找个泊车位可能需要点时间。后来果然证明本大人料事如神，居然在美琪大戏院后面的小马路上都没有找到突破口，泪奔!
　　到了星巴克，我才明白家琏为什么催我。呵呵，眼前婷婷玉立的淑女不是夏冉是谁呢？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提过，有个女生平时一直对家琏冷言冷语的，在毕业的时候却忽然冲过来抱住他，说家琏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子？对啦，这些都是夏小姐的光荣事迹啦。
　　“哈哈，找到家琏果然就能找到你啊。”夏冉穿着ECA的斑马纹长裙，磨色暗银凉鞋，头发绾得舒心而大方。她面前一杯焦糖玛奇朵，飘着浓郁的幽香。七年没见，她还能认出我，我虽然也能认出她，但那是因为我一直记得娜娜的容貌。当年我说她长得像娜娜，就是《花仙子》里面专门和小蓓作对的那个人。那时候只知道娜娜是个坏蛋，不知道娜娜原来也是个绝色。
　　坐下来聊了才知道，夏冉当年去考了美校，现在做舞台设计，和家琏算半个同行了。要不然两人估计还遇不上。
　　“臧希元也回来了。”夏冉说。
　　“哦，他出去过吗？”我随口问。臧希元这个名字我还是有印象的，也是我的对头之一嘛，幼儿园和小学同学，初中此人成绩太好，考进了F大附中，所以被大部队抛弃了。
　　夏冉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家琏没跟你说吗，希元去美国之前，他们还一起玩过台球呢。”
　　哦，没说过，家琏和谁一起玩干吗要和我说？我瞥了家琏一眼，这厮靠在椅背上很安静的样子。
　　夏冉笑着看着我，说：“芭芭，李小倾要结婚了。就在后天。你和家琏能去的话，我想她会很高兴的。”
　　啊，受不了了，这个世界到处都在结婚、生子……恍恍惚惚中，看到有人把我订的热巧克力送了过来，放在家琏的泰舒茶旁边。又听到家琏说：“好啊。”
　　晚上韩宝乐问我，腰上怎么青了一块？我拿了面小镜子照了照，有个鸡蛋大小的乌青块。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哪里来的。韩宝乐拿红花油给我按摩了一会儿。我前面说不用了啊，可韩大人坚持。我总觉得他是在借题发挥，不过也不能怪他，一年没见了啊。我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打趣他道：“那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好不好？本大爷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韩宝乐在我腰上轻轻拍了一下，说：“你说话算数吗？上辈子你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