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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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因为宋慕的提醒，我特为留心观察了猪几个礼拜。要不怎么说生活中不是缺少问题，而是缺少发现问题的眼睛呢。宋参谋提供的消息可靠，家琏最近确实有些焦头烂额，好几次吃饭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他自己的原话——“天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就说啦，那把你老爸叫回来好伐，你继续画你的画去呗。家琏神色复杂地打量我，大概在想我是无心的还是在试探他吧。今天约了在花乐吃饭，家琏点了天妇罗、鲍鱼冻、蛤蜊和鸡蛋糕，貌似情绪不错的样子。我就拍拍他的肩膀，说：“最近查了点书，发现我国的贸易政策经常会反复，加入WTO的时候承诺降低进口关税的税率，这两年看你们好像都过了好日子，但是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还能够过多久哦。”
家琏本来在喝水，听到我这么说，杯子在唇边停了一下。我看他是想笑又强忍住不笑的样子，不禁有点脸红。
“贸易政策反复是因为出口贸易的规模太大了，也不是只有我们是这样，”家琏放下杯子，慢吞吞地说，“有期《经济学人》上不还称米国的贸易政策是‘双拍圆舞曲’嘛。”
“猪猪，你不要跟我打哈哈。我听西秀说，政策反复是因为上头的贸易目标不明确。只知道保护来保护去，别把国货给冲击掉了，这样就忽视了进口产品的奠基作用。反正我是不懂的，也许你说得对，也许西秀说得对，或者你们两个都有道理。我只想知道为啥人家要我搞清楚你的现状，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家琏看了我一会儿，用食指轻轻叩了下桌面，说：“猪猪，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怪不得最近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某人语气不很好地说，“原来你认为我在走私。”
“不，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你爸爸这么久都没回国，别人会误会呀。他们还以为你们在，在……”我这么多年很少语无伦次过，一般我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在洗公司。”家琏不慌不忙地接上。
我瞅瞅他。什么叫洗公司啊？洗钱我倒是听过的。
家琏却不笑了，目光不咸不淡地看着我。“你是想说，我老爸把钱都挪到了国外，我这边就留个空壳印点假发票什么的，方便洗单，对吧？”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一提到你老爸在国外不回来，你就能想到这上头去，那么宋慕他们想的多半也是这个了吧。“猪你要是缺钱，就问西秀借吧。千万不要做坏事情啊。不过我是不相信你会做坏事情的。你已经那么有钱了，不值得啊。”我轻声说。
“值不值得不好说呀，有钱人也许更缺钱呢。”家琏有些莫测高深地看着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用你那种方法洗货，只注册一两家公司是不够的……呵呵，原来我开的都是空壳公司，怪不得和日本人老谈不拢呢。”说到后来有点阴阳怪气，貌似生气了？
“好吧，是我没有根据凭空诬陷你，你还是玉洁冰清的，但是你找高少明的碴儿是为了什么呀？”
“高少明？”家琏眉毛一跳，“连名字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他是宋慕哥哥的发小啦。我以前在宋慕家住过，所以认识。那个人从小就是个变态。”我把盘子里的鳗鱼都拨给家琏了，家琏没注意。“怎么个变态法？”他问。
“就像你以前那个光驱一样，”我说，“读出来的都是奇怪的文字，而且你不让它转的时候它偏转，你让它转的时候它没动静了。”
家琏笑笑，把花鲷鸡蛋豆腐汤推到我面前，语气轻快地说：“如果是这样，那还算有规律可循。”又说：“猪猪，你让我查的事情也清楚了。西秀想和日本人合资开发一个能源产业园，地点还没选好，反正就是江浙一带。秦茨现在负责一个特种材料的能源项目，嗯，应该算是实习，还不算项目带头人。”
我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咳嗽了起来。“猪，你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我什么时候让你查这个了？”
“难道你是和我随便说说的？”家琏抬起眼帘，碰到我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避开。
我盯着厨房看了一会儿，料理长很旁若无人地操作着。每个包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现在知道有啥好处了。不爱听的话可以装做没听见。
“嗯，下午我要送小白，你去吗？”家琏往后靠了靠，也望着小厨房说。
我愣了一下，小白好像是今天的飞机哦。这下完了，面对12品的天妇罗我都没有胃口了。
下午在生物物理学会实习，我抽了个空打了秦茨的手机。她还蛮意外的，说：“七八，你找我有事？”
“你还去不去美国了？”我问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疯了？”
秦茨轻笑了两声，说：“去呀，是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
“对你来说，只有去美国才是机会啊。”
她停了一会儿，说：“是这样吗？”
“那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别这样啊，七八，咄咄逼人可不象你了。我就是想看看工作和学习哪个更适合我而已。那个offer我延了一个学期。”
“有那么多实习单位，干吗找西秀？”
“因为只有西秀说我可以随时离开。”
“是因为韩宝乐忽然回来了吧，别跟我说不是。”
“噢，那我不说。”秦茨乖巧地说，“我很高兴能够帮上西秀的忙。”
“是啊，是啊，西秀好端端的搞什么能源产业园？”
秦茨含蓄地笑，说：“等宝宝明年回来，应该已经发展出一定的规模了。”
我点点头，不过秦茨看不见。“有些事真奇怪，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还不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
“这不奇怪。”秦茨在那头回应我道，“他不告诉你是怕你误会。你看你果然误会了。七八，我该走了，有空请你出来吃饭啊。”
“哦，你去吧。”
挂了电话，感觉还是有点奇怪。我今天冲动了，不过我也n久没冲动过了。忽然想起那个“范进中举、狂喜而癫”的故事来了。范进中举之前遇到的所有挫折，包括进学的时候因为没有盘缠去向丈人借而碰了一鼻子灰，都让中举变成了“忽然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范进就是个赌徒，年纪大把了还不曾放弃。虽然最后赌赢了，但在瞬间断开和瞬间接通电源的时候，会产生很强的高压电流，引起呼吸麻痹、心脏骤停，还有继发性休克，都是很正常的事。想起陆小欢那天跟我说：“只有小赌才能怡情。”果然是有道理的。大凡潜意识里是个赌徒的，而且是孤注一掷的那种，他们自己肯定都知道——赢是侥幸，输是必然。所以忽然拥有了一切，感觉最不真实的反而是他们自己；最无法接受这项落差的，也是他们自己。我那晚也跟家琏说过，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奢侈。
下班的时候，韩宝乐居然在门口等我，真是千年难见的奇景。要知道此人每天在实验室待到凌晨已是常事。秦茨会不会跟韩宝乐说了我逼她去美国的事啊？那我在韩宝乐心目中的形象又要矮小几分了，这样下去，韩星星要做“奥运宝宝”肯定没戏了。
韩宝乐一边接过我的书包和手袋，一边像做人寿保险广告一样温和地笑。我没笑。大家也知道越平静的水面下，水的流速越快吧。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啊？”我问他。
他看起来精神比我好多了。比较诡异的是，他也穿着一件Stussy的T恤和一条Locaste的七分牛仔裤，就脖子上比我多出一条银链子。我瞄瞄他的衣服，又瞄瞄他的脸。“韩大人，你干吗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啊？”
他打开车门，把包放进去，又专门走到我这边帮我打开车门。“忘了吧，十年前的今天，我们……”他话没说完，我就钻进了车内。讨厌啦，说话一点也不含蓄，太羞人了。不过一晃已经十年了，真的已经十年了。
韩宝乐从另一边上了车，看我神色暧昧，问我：“你怎么了？脸红红的。”我抓住了他的手，很感慨地说：“昔我十年前，与君始相识。曾将秋竹竿，比君孤且直……”后面的背不出了。韩宝乐像是被我噎着了，愣了愣，才说：“呃，小八，我刚刚是想说，十年前的今天，我们还不认识呢。”
嗯？我看了看他。慢点，我是在初一的寒假认识他的，现在是大四的暑假……满打满算，我们认识也只有九年半，还没到十年。这回太没面子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算错了!估计过多少年都得是个把柄。再抬头看韩宝乐，他果然乐坏了。
“韩大人，那你穿成这样是在……彩排？”
他笑着发动汽车，随口说：“本来只是心血来潮，不过明年你如果再记错……”
“亲爱的，你放心，明年我一定会记得。”我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保证道，“我会从现在开始给您想礼物的。”我连敬词都用上了。
韩宝乐点点头，说：“在那里才知道，想到就能看到我就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9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