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一晚的经历使凌云实在撑不住倦意,半扶半背半拖半拽的把萧沐羽带出树林,等走出树林,到了齐国小边城若城已是黎明,找到一家客栈,她倒下就睡了。
满室的宁静,感受到有人凝视着自己,凌云闭着眼微微侧身,短刀轻贴她的脸,耳边萧沐羽道:“还装睡?”
凌云睁开眼,推开短刀自己坐起来,惊讶的发现萧沐羽换了件干净衣服,居然揭下了面具。那面具下的脸冷峻狂荡而又恣肆傲岸,“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被教导不能与陌生男子对视,凌云只一瞥便微微低下头。
将刀插入刀鞘,萧沐羽随手将短刀一扔一接,问道:“你不是有机会跑吗?怎么不跑?”
凌云淡淡道:“把你扔在树林里,野兽随时都可能咬死你。”
萧沐羽点头:“很好。”扔过一件女装,“换上,我们赶路。”说完就推门走出去了。
凌云本来带的东西全因被萧沐羽掳走落在之前的客栈里。此刻也倒和她意,凌云展开衣服,不知道萧沐羽从哪买的,倒也精细,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还有面纱?萧沐羽自己都揭下了面具,怎么到不希望她以真面示人?换好衣装,她走到铜镜前,望着里面明丽的姑娘,低喃一声:“苏离,你在哪里?”
推门走出的女子款步姗姗,一袭黄色衣裙衬得她超凡脱俗,气质举止自是大家风范,眼目间的恬淡悠远是其他人如何也比拟不来的。萧沐羽打量下凌云,转身下了楼。凌云跟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怕我逃了吗?”
萧沐羽头也未回,道:“我有千万种方法把你困住,只是不屑做。何况——”他微微侧身,“你逃不掉的。”
凌云眼中含怒,口中不作分辩,绕开他走下楼去。此次萧沐羽倒牵来两匹马,冷冷道:“上马。”
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赶路?凌云这才体会到。黄昏之前萧沐羽硬是从边城若城赶到了齐国都城亦新。去酒楼吃饭时,凌云发现那男人的齐语说得也如越语般自如流利。她虽也会齐语,但也仅限于听懂、慢慢说。抵达亦新时,凌云已接近体力透支的边缘。
萧沐羽突然勒马停住,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凌云,“挂上。”
凌云接过,一块白玉大雁纹系璧,什么意思?她望着他。
“挂在腰间。”他的声音更加冷峻。
凌云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将玉佩佩戴到身上,她又不是不会装饰自己,在家中时什么东西没见过?
“唔。”萧沐羽满意的点头。
上空中传来一声洪亮的鹰鸣,凌云抬起头,看见一只灰褐色的苍鹰俯冲而下,逼近两人,收缓速度,傲立在萧沐羽肩头,一人一鹰,竟然更加衬得萧沐羽眼中似身旁鹰般尖锐。
凌云好奇的打量着鹰,发现鹰也盯着她,过了一会,鹰移开了目光,挺立身子,倒是气宇轩昂。凌云从鹰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不屑,不禁好笑——和它主人一样的孤傲。
萧沐羽笑道:“回府。”鹰腾起而飞,旋在低空中跟从萧沐羽。凌云一路沉默,看着繁华的齐都,随从萧沐羽穿过闹市,走到大气磅礴的“沐府”前,已有四男四女迎立在府门前,见两人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恭迎王爷。”
凌云一面跳下马,一面懒洋洋的笑道:“你不是姓‘萧’吗?刺客?殷沐羽。”
殷沐羽也漫不经心道:“哦?我有说过吗?若水姑娘?”凌云随他至府门前。“起来吧。”殷沐羽淡淡道。
八人起身的动作都一致,一言未发,但目光中都对凌云带着疑问。白露瞥见凌云佩戴的白玉玉佩,神色一动,仔细的审视了眼凌云。
凌云戴着面纱,无辜的眨眼,不干她什么事啊,她是被强掳到这里的,如若不是别有所图,她也不至甘于受制于人。
殷沐羽回身牵住她的手,凌云一惊,立即要收手。殷沐羽紧紧攥住,力气大得惊人,凌云刚欲出藤蔓,殷沐羽侧过头,面上带笑,目光之中却全是压迫威胁。凌云只好收下功力,任由殷沐羽一路牵自己进了府,直至正厅。
早有一人等在那里,迎上来笑道:“连时辰都未算错,七皇子果真准时。”那是一个白衣男子,二十岁左右年纪,眉目俊朗,笑容温和,有种很干净的气质。
殷沐羽道:“木公子久等。”松开与凌云相握的手,自顾自坐上了主座。
木林眼睛一转,落在凌云身前。“不过还是有未料到之事呢,你居然带回一个女子!不要这么神秘,把面纱揭下来么!”
殷沐羽不置可否:“越国凌家的。”
木林低呼:“你真要那么做?!”他凑到凌云面前,“凌姑娘,你乐意跟从七王爷吗?”
殷沐羽低咳一声,佯装端起茶杯喝茶,目光却阴冷的盯着凌云。凌云抿了抿唇,低头从容道:“不乐意。”
木林笑得前俯后仰:“原来七王爷是把人强掳过来的!”
殷沐羽面色霎时一黑,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磕。“凌若水!”他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凌云理也未理,往一旁的下座坐了,她有何可惧殷沐羽?
木林朗声笑道:“你强来的小新娘还真有个性呢!”小新娘?凌云疑问的看着殷沐羽。
“你出去。”这是他看着凌云说的话。
凌云起身,二话不说的走出正厅。
候在外面的白露迎上来:“小姐请随我来。”
凌云淡淡一笑:“叫我若水就好了。”
“属下不敢。”见白露坚持,凌云再未多言。
不辨方向的随白露穿行于沐府之中,但见景色时而树草杂聚、藤萝缠绕,时而泉水潺潺、映月流水,时而竹影幽幽、山石奇峻。穿过几座拱门才到一处幽静别院,推门而入,但见树俊叶秀、群花烂漫,别有洞天。
白露带凌云走进里屋,一切都如小姐闺房般布置。白露道:“匆匆打扫收拾,让小姐见笑了,还望小姐见谅。”
凌云连忙摇头道:“姊姊太客气了,这里甚好。”
白露道:“我和小雪就守在外间,有事尽管吩咐。”
“多谢了。”凌云真心道,“不过若水还有事相询。”
“小姐请讲。”
“适才听木公子讲七王爷……要娶亲?”兹事体大,她不得不问清楚,毕竟那个木什么是管自己叫小新娘。
白露看着她腰间的玉佩,道:“是的,那白玉玉佩便是信物。”
凌云全身一寒:“所以……所以殷沐羽他是要……?”要娶自己?开什么玩笑——他和她总共认识未超过十二个时辰!
“七王爷早已到适婚之龄,只是一直推脱不肯,如今愿与小姐喜结连理,是齐国之幸。”
可为什么是她?!凌云一急,连齐语都变了调:“我是越国人!”
白露单只笑,未语。听到外面敲门,她打开门,接过食盒:“小姐,请用膳。”
凌云艾怨的望着精致的菜肴,一点胃口也无。她当然相信殷沐羽绝对不会要她,可他让她佩玉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看着凌云苦大仇深的表情(自出正厅始,她就把面纱揭了),白露疑惑问道:“七王爷很好的,至今没有娶妾,小姐有何担忧?”
凌云温柔一笑:“可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不到一天,而且他是一路挟持我到这里的。”齐语终究不熟,她不愿多说,推开门,正面别院景致,沐浴晚风,仰望月色,倚门伫立。‘苏离,我想念你……’
别院门被推开,一个红衣女子走进,低声道:“王爷请凌姑娘过去。”
凌云并未多言,她不能如何,还是把话和他说清楚得好。这个红衣女子自名谷雨,凌云随谷雨走到一处水亭,池塘中尽是残荷。凌云沿廊走至亭中,木林早已告辞,单只殷沐羽一人在。她无视背对自己瞭望远方的他,自己一人坐下,眼前有一副棋,便随意摆弄。
两人沉默许久,殷沐羽转身,道:“原来是凌家嫡女,凌云。亏得你编得出自己私生的话来。”
凌云毫不意外,他手下那么多人,要想查出自己身世实在易如反掌,更何况是自己暴露了自己是凌家之女。她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石桌棋盘上,“我不要。”
殷沐羽淡然道:“我既给出,就再无收回之理。”
“我之前不知这是信物。”凌云道。
殷沐羽目光凌厉:“除了收下,你别无选择。明天你随我去见父王,父王许可之后,我即派人去凌家求亲。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只能允许。”
凌云猛抬起头,怒声道:“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做你政治上的筹码!”
殷沐羽俯身,直盯着凌云,语气轻轻,但无可回转:“你没有余地。”
凌云凝视着他,他目光冰冷,她泪水盈盈。突然,她抬手拔下头上的金步摇,对着殷沐羽刺去,他侧身躲过,抓住她的手腕:“够了!”
亭外的谷雨、白露不由变色,前一秒凌云还盈盈带泪、楚楚动人,下一秒居然就能突下狠手。
凌云仰起头,对着清冷月色退回了眼泪,自从她十二岁那年和苏离偷偷出凌府玩,回来后父亲令她罚跪,鞭打苏离之后,她就绝不肯真哭,而只把泪当做一种伪装来看。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我随你就是。你就是真想要凌家女子,也不急于一时。”
殷沐羽冷声一笑,抽出她手中步摇,随手给她插上:“你何时有一句真话?别想拖延。”
凌云起身:“凌云告退。”
殷沐羽坐下,懒懒笑道:“不急,白露。”白露走进亭中,将一副琴放在石桌上,又悄然退下。凌云见殷沐羽目视自己,意味明显,不由苦笑,自己和他的奴婢有什么区别?
晚风吹拂,池水粼粼,月光皎洁。亭中男子闭目养神,女子素手轻弹。琴声悠扬,空气中有股宁静祥和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