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肖欢和许燃的故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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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家跟别人家不一样”这个认知是什么时候有的，肖欢已经不记得了。大爸和小爸的关系很好，跟一般夫妻没两样，他没有因此苦恼过，但还是不得不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甚至侮辱的话语。
他讨厌许燃，就是因为他曾经骂过那些难听的话。他常揍许燃，想用拳头让他闭嘴。那时候，他9岁，许燃也是9岁。
后来，他不揍许燃了，许燃就成了他摆脱不掉的小尾巴。
许燃总是追在他后面喊：“肖欢肖欢，我有好东西给你！”
许燃总是追在他后面喊：“肖欢肖欢，那道题我不会做，你教教我！”
许燃总是追在他后面喊：“肖欢肖欢，我有好吃的给你！”
许燃总是追在他后面喊：“肖欢肖欢，你，等等我！”
偶尔也有心软的时候。
比如初二，高年级的学生当着他的面嘲笑他是变态，同性恋养出来的变态，身后的许燃比他还要激动，跳出来跟高年级的打架。
那个时候的许燃身体拔的很高，但瘦。肖欢记得他愤怒的年轻脸庞，他爆发力十足的拳头，他嘴里骂个不停的脏话，他被揍到时发出的痛嚎。
许燃被高年级的打到地上时，还顶着青掉的眼眶不怕死的警告：“你们他妈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肖欢什么，我跟你们没完！”
明明就打输了，还偏偏搞得好像他打赢了一样。
高年级的踹许燃胸口，第二脚被他挡住了。他那时候已经考到跆拳道的黑带，他只用一脚就踢飞了踹许燃的学生，第二脚踹飞了第二个，第三脚踹飞了第三个。
脸已经肿成猪头的许燃躺在地上，在他后面喊：“肖欢，你真棒！”
打架招来校长，许燃担下了所有事情。肖欢拒绝过：“不用你帮我！”许燃说：“我可不想看着你因为挨了处分上不了好高中！”
肖欢问他：“那你呢？”
许燃说：“我不同，我成绩烂，估计只能去那些烂学校了。”
他背了留校察看的处分，但最后还是跟他进了同一所的重点高中。他继续做他的小尾巴，继续跟在他后面喊：“肖欢肖欢，你等等我！”
他想过等他的，他教他念书，给他补课，他跟他说：“我是要上清华北大的！”
他知道他在拼命的追赶他，努力的念书，努力的上课，可还是被他甩的远远的。
高二分班时，许燃说：“我不是念书的料！”
他很不屑的讽刺他：“不够努力就说天分不够，真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许燃送了他一个手工做的笔记本，据说是进口的纸张裁的不弃，封面的牛皮也缝歪了。最后的封底，偷偷摸摸的写着他的告白。
肖欢却还是选择了没看见。
高三结束后，他出国，将许燃彻底甩开。
许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生活。
大爸说：“燃燃真好，搬家都是他帮忙的！”
小爸说：“燃燃是个好孩子，今天送了月饼山药。”
大爸说：“燃燃不错，春节还记得来看我们。”
小爸说：“燃燃特别懂事，给你寄了家里的土产去了。”
……
他是个无心人，许燃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从来没有被感动过，哪怕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9、
晚上的选修课上到一半，教室里的学生也少了一半。国内的学生跟国外的学生有天壤之别，肖欢没了兴致，趁着课中休息宣布：“下半堂小测试，成绩算入期末考核。”
学生们被杀的措手不及，教室里哀嚎连绵。
就算如此，肖欢也没找到丝毫报复的快感，绕到偏僻的走廊抽烟。走廊里还缭绕着被烈日烤了一天的热意，打到脸上的风也是滚烫的。让人烦躁。
刚抽了两口，嘴里的烟就被人抽走。肖欢撩眼一看，居然是一个多月没见的许燃，条纹T恤，黑色短裤，看上去像东大的学生。
突然看到很久没见的人，肖欢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露出错愕的神情。
许燃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怎么学会抽烟了？”许燃定定的看着他。
肖欢却问：“你怎么在这儿？”
上课铃响，短暂的课间休息结束。肖欢看着许燃，没有返回教室上课的意图。
许燃却转身向旁边的教室走。
“我是东大的学生啊，你不知道吧？”走到教室门口时，许燃停下回头看着他，嘴角带着无奈的苦笑。
随堂测试的题目是肖欢临时想的，开放题，没有固定答案，他跟学生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只要有理有据，我都会给高分。”
紧张不已的学生们同时长吁一口气。
肖欢又警告：“我不喜欢出现雷同答案，不管谁借鉴谁，只要出现雷同的答案，全都判不及格。”
学生纷纷感叹嘟嚷：“果然，从国外回来的老师就是不一样。”
肖欢只在教室里坐了会儿，就离开教室，不用思考，双脚就自然而然的把他带进了许燃的教室。
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不多，许燃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在上面不停的讲，他在下面不停的写。看样子，他的专业是经济学。
肖欢悄悄踱进教室，默默的坐在了许燃隔壁，跟他隔开一个座。
撑脸看了他好久，才被发现。肖欢看到他脸上的惊愕，还有眼底的意外和惊喜。
“你怎么来了？”许燃迫不及待的挪到他旁边的位置，动作太大，把桌上的书本弄到了地上，声响很大。教室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肖欢不好意思的低头，许燃却毫不顾忌的凑近了激动的问他：“你怎么来了？你不上课吗？”
肖欢突然后悔了，他不该主动靠近许燃的。
学生们交上答案，离开教室。有两个女生留下来，说有问题要问他。
肖欢看着两名女生渐渐晕红的年轻脸庞，说：“请问。”
其中一名女生开口：“老师——”
“肖老师，你什么时候走？”许燃不知何时立在门口，打断了女生的话，盯着他问着。
肖欢松了口气，回道：“马上。”
女生们告白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真是嫉妒！”走在学校树影幢幢的小路上，许燃忽然道。他像以前一样，走在他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南京独有的六月夜晚潮湿的热意。
肖欢不敢问：“你嫉妒什么？你为什么嫉妒？”
“和解吧，我们真正的和解吧！”下一秒，许燃在身后停住了。
肖欢转身，跟许燃黑亮的眼对上。肖欢知道，只要他说好，那黑亮的眼底里就会喷涌出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淹死人的东西。
再下一秒，肖欢回转身，继续向前走。
“我饿了！”他只能这样道。
10、
时隔多年，许燃再次成了肖欢摆脱不掉的尾巴。肖欢总觉得他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器，不管他到哪里，总能遇到他。
顺风快递发来短信说：“有快递。”
肖欢下楼，再次看到一身顺风制服的许燃，抱着他的包裹冲他笑的春意盎然。
去学校的咖啡店喝咖啡。
肖欢刚坐下，就看到穿着店里制服的许燃走过来，抱着点餐本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要喝什么？我请你喝。”
在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
肖欢找不到书，刚想询问旁边的工作人员，那人回头，高鼻大额头，怀里抱着一摞书，笑的好像大傻瓜。
在教学楼能遇到他，在食堂能遇到他，哪怕就是去个厕所，也能撞见还没穿好裤子的他。肖欢想问他：“你故意的吗？”却怕问了，许燃要是捅破那层纸，该怎么办啊？
晚上吃饭，大爸肖以默突然问起他：“你手上存款多吗？”
他点头：“有一些。”
大爸却没了下文。
他纳闷的反问：“你要吗？我卡就搁书房抽屉里，密码是你和小爸的生日。”
肖以默为难的看着他：“不是我要。”
他追问：“那谁要？”
肖以默却转了话题问他：“你知道燃燃打很多份工吗？”
他摇头又点头，他知道又不知道。他揣测过，为何总能看到做不同工作的许燃。他还是个学生，自考进东大的学生。这是他后来打听到的。
“他想给他妈妈手术。”
他硬挤出一声“嗯”。
“他钱不够，我给他他又不要。”
“我会安排好的。”
“唤唤——”
“嗯？”
“对燃燃好点，他挺不容易的。”
“嗯。”
肖欢看着肖以默担心的脸，握住他的手，喉咙里因为吞咽的动作“咕隆咕隆”的响着。他尽力维持着惯有的平静向他的大爸保证：“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肖以默叹息：“是你，就不一样了。”
肖欢避开他探寻的眼神，换了其他话题。
医院打电话来催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趟医院讨论下你母亲的手术问题”时，许燃还在食堂打扫卫生，肖欢抱着书坐在角落，翘着二郎腿等他结束工作。
他不懂医院的意思，因为手术费的问题，他并没有送母亲去医院过。
“有人给你交了钱，可以手术了。”医生说。
许燃条件反射的看向角落里的肖欢。
他问肖欢：“是你吗？”
肖欢说：“不是。”
他说：“你撒谎。”
肖欢回：“没有。”
他说：“那你看我。”
肖欢看他，眼尾上挑的凤眼漂亮的像两颗珍珠。
“就是你。”他肯定。
“不是我。”
“就是你！”
“好吧，是我。”
肖欢投降了，他承认了。
许燃笑：“你不会说谎，你骗不过我。”
心脏暂停了半秒，肖欢差点问出：“那你知道我一直在骗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肖欢和许燃的故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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