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抚箫问水

3、第 3 章

　　三
　　连续第二天看见我在平时应该睡觉的时候端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母亲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问号。
　　“竹语，过两天要交物业管理和闭路电视费了。”不着痕迹的提醒我。她与我的交流，似乎除了钱就没有了其他。
　　昨夜打车回家，包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卡里的钱不能乱用，每月的供房贷款总是那里面的。收入并不固定，虽不少，但月月要做的美容，健身。。。。。那些也不是小数目。家里的两个太尊，自己的退休金只供自己消遣，下下棋，打打麻将。我养家天经地义，一分不剩。那到最后呢，我是否就这样一生下去？
　　心里百转千回苦涩难耐，却面不改色。
　　放下手中碗筷，慢慢走到自己房间。
　　抱住枕头，却无声的哭了出来。

　　夜间。
　　无忧依旧让人流连。灯光迷离，色彩流离，香味朦胧。
　　“竹语，那边有人找。”是老板的声音，“你一定要去哦，都等了你一个钟头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到。”
　　我看着老板一脸的笑意，明白可能是那个人等我的人给了她不少好处吧。想起囊中羞涩，罢了。
　　“先生您好，小女子箫竹语，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认出面前坐的就是昨天让我极度感觉不爽的祝平，但红牌的架子总是要摆出来的，凭什么我要这么快记住你的名字。
　　“我姓祝，单名平字。箫小姐，昨日我们见过面的。”他倒开门见山。
　　“哦，是吗？也许匆匆一面，没能来得及记下先生大名，真是不好意思。竹语这边先告个罪了。”向他举了举杯，以示歉意。
　　“箫小姐不必客气，能请到箫小姐，是祝平的荣幸。”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我与他之间本就没什么奥妙，客套一番，直奔主题。
　　“先生想聊些什么呢？”
　　“箫小姐对人一生有什么看法？”
　　吃惊不小，看着他却并无他意。这人脑子一定进了水。人的一生？他也比我痴长几年，竟让我感叹人生？
　　“人生开初不过一张白纸，走得一步便留下一点颜色一笔线条。回首时，是西方美学的抽象画模糊不清，或是中国传统的名山秀石，只看过往年年岁岁的描绘。”
　　“箫小姐以为自己会是哪样呢？”
　　此人很是可恶。直想叫人打他两记耳光，踢他几脚，再拉到外面被车碾死。
　　“竹语还不曾想过。或许将来是一副传世名画，或许也只是一张拙劣的作品，最大的可能只是上了一些颜色的普通风景。”我望定他，淡淡的说。
　　“我喜欢上了你。”他说。
　　“很多人喜欢我，现在包括了你，我很高兴。”
　　“你真的高兴那些喜欢？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我无言。此人真的很厉害，那双眼睛似乎能将人看穿。
　　他也不语。只听了音乐，浅酌杯中好酒。
　　我起身，“先生失陪了。竹语还有事，抱歉。”
　　“等等，箫小姐还未回答刚才的问题。”弃而不舍的坚持。
　　“那些喜欢我很高兴，这是我现在的价值。若不是那些喜欢，今日怎能得到先生喜欢。”
　　他的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但我不想研究下去。
　　“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他的语气认真异常，给我一张名片，“明日我要回北京，他朝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接过名片，放进包里。“祝先生，谢谢你为竹语捧场。来日若再相见，或会明白真真假假。”
　　转身时，听得一声叹息。

　　来得楚枫房间，她正无聊，见我来，忙过来招呼。
　　“竹语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把人家打发啦？”夸张的抬起手腕看看表，“哟，人家可是等了你一个钟头，你怎么就给人家半小时啊。”
　　“半小时怎么了，我卖艺不卖身。愿意听我说话就听，不愿意就拉倒，钱讫两清，各不相干。”和这老板在一起总是轻松自在。
　　楚枫也是一个伤心断肠过的人，男人和另外的女人跑了，她倒好，发誓要让别的女人也尝尝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滋味。与我相识，则更是巧合。
　　当日我才出得校门，遍寻工作失意，家中父母颇多冷言，惆怅中在一小酒肆感叹。谁知道这个断肠的人也在此处借酒消愁，两个人本来年纪相差不多，心境同样处于灰暗时期，竟然聊得火热，最后还大叹相逢恨晚。然后不知道如何就被她拐到了无忧。还糊里糊涂的签了一纸合约。只是我和别的女人不同，我只和人说话，不和人上床。
　　并不恨楚枫，因为我确实需要这样的生活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没有惊天情变黯然神伤，没有血海深仇逃亡流窜，只是因为这样我不会被人忽视，不会有那种如果我是男的就能如何如何的感觉，只是可以在回家的时候听不见那些无聊的言语。我心甘情愿。
　　其实我只想若是父母说一声女儿啊，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当清洁工扫大街都愿意了。

　　“竹语，听说这个祝平来头不小啊。你把握把握。”
　　“有什么好把握的，他明天就要到北京去了。管谁来头大小的，我又不急，再说来这里的，有几个好人，你说说？”
　　“你这小丫头，为你好你还不识好人心啊。”
　　“呵呵，你若是为我好，你就先把你自己嫁了，省得我老担心你人老珠黄以后还独身一人。”
　　“好啊，你，嘴越来越厉害了。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乱说话的嘴。”
　　两个人疯闹起来。

　　出了无忧，习惯性的看了看时间。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早了。正要拦下出租。
　　“箫小姐。”带这明显有些冻僵的语气。心中暗叫，讨债的又来了。
　　回头看，果然是昨日前日都“请”我吃饭的李希文。罢了罢了，今日有所进帐，收获良多，请你一顿，也省得你受这秋夜寒风之苦。
　　“李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出来。”他老实到不给自己留点面子，没钱进无忧也不要这样说得明白吧。
　　“若李先生还在想着竹语欠先生的一次，那今日定让先生如愿。”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说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过。”
　　生日不都和家人一起吗？刚想回他，却想到自己的生日，莫非同是天涯沦落人？心里一软，莫名其妙的答应了。
　　“想去哪里庆祝呢？”用最温暖的语气询问他。
　　“随便，你说了算。”眼睛里带着期待。
　　“那我们走着看吧”

　　一路走，一路看两边景色。这一夜夜的奢华，总是让我看不够。
　　抬头看看天，没有白日里的那份复杂，只深深的蓝色，宛如最清澈的一泓清水。只得一颗星星。记得在学校时曾问过别人，这城市里看得到的唯一一颗星星是什么星，好象回答是北极星。它总是孤独的看着这美丽的城市夜色，年年月月，似乎永不疲倦，永不寂寞。渐渐的我也不把它当星星了，只看成是最高的一盏路灯而已。
　　“看什么呢？”
　　“城市里总是看不到星星。”
　　“你喜欢看星星？”
　　“有时候半夜回家的时候总抬头，想看夜晚的天空是不是有星星。”
　　“那里不是有一颗吗？”他指着那颗北极星。
　　“如果能看到除了它以外的星星，我想我会幸福得死掉。”
　　他不再做声。
　　走到一家麦当劳门口。
　　“你有带身份证没有？”
　　“有啊。”傻呼呼的回答。
　　“那我们进去吧。”拉着他进了门。
　　用他的身分证换了一个新地。再买了两杯可乐和两个麦辣鸡腿汉堡，端着食物坐下来。可爱的小姑娘还给了我一张生日卡片。
　　将新地放在中间，对他说“这就当生日蛋糕了，许个愿吧。”
　　他果然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睁开眼睛，问我想不想知道许了什么愿？
　　“不想。对了，你多少岁的生日？”我琢磨着怎么写那张生日卡。
　　“28”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觉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
　　“有笔吗？”我伸手。
　　他倒什么都有，我几笔一挥，将卡片递给了他。
　　他看得无比认真，让我觉得我写的是千言万语。
　　其实不过写着：“祝李希文二十八岁生日快乐。箫竹语”而已。
　　只是见他珍重的将生日卡放进衣袋里，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李希文你何其有幸，箫竹语陪你过生日。只因为我知道一个人过生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