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抚箫问水

10、第 10 章

　　十
　　楚枫打来电话的时候李希文正在厨房里面洗碗。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以为他只是一个幻影，或许在什么时候就会消失掉，也许就是现在，转身的那一刻，或者就是在把碗放回碗橱的那一刻。。。。。。。。。。。
　　“喂，喂，竹语，你有在听吗？”楚枫的声音有着不满。
　　“是啊，你说什么？”李希文正在洗手。
　　“真拿你没办法。我说你出院了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害得我买了晚饭带到医院却扑了空。你现在在哪里？不要跟我说你回家了。”
　　“诶，我忘了。不过我是回家了。明天我来找你吧。”李希文擦干净了手，出来，见我在接电话，很安静坐在一边冲我微微的笑着。
　　“也好。不要想太多了。你一个怕不怕，要不要我来陪你？”这个人真的很罗嗦，可是却让我感觉很温暖。
　　“不用了，我不怕，你也累坏了我知道的。明天在无忧见吧。”我挂了电话。
　　“朋友？”李希文问我，语气听起来很随意，“男的？”
　　本来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看着他有点紧张的神情，知道那份随意却是硬装的，“不是的，就是今天带你来的那个人。我的亲人一样的朋友。”
　　明显情绪有了好转，说实话，看到他那如释重负的表情真的很让人窝心。我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被我的笑弄得有点莫名的李希文郁闷的问我，看看了自己的周围，“有那么好笑吗？没什么东西嘛？”
　　打住笑，我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回香港？”该问的问题总是要问的，我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在没有未来的情况下付出。这个人比祝平还要不现实。只是心里有些感觉，隐隐约约的，但没有人能给我有个答案。
　　我是一个比较冲动的人。虽然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但是自己总是最清楚一切的人，有时候可以为了自己的心情而不顾一切。或者那时候是有种自暴自弃的心理，想让自己的受伤来换取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亲人的呵护。但是现在我只有我自己了，我不能再不爱惜自己了。
　　李希文看着我，久没开口，我甚至都以为我面前坐的是一尊石像。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不说话。”
　　他皱了皱眉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被碰到针头弄肿的地方，我疼得叫了出声，他连忙放开手。“有没有事？”又想看又不敢靠近，憋在那边脸涨得绯红。
　　我一边吹着手，一边对他说：“不要跑题。你还没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回香港呢。”
　　听见我的问题，他的脸色又黯了下去，“你就不能接受我吗？”那语气似乎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少爷，你要明白。不是我接受不接受你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接受我的问题。不要再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了，我们不是一个岸上的人。”
　　他忽的激动起来，“什么我不能接受你。我喜欢你，喜欢到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样跑来看你，你难道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摇摇头，“你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又何苦来招惹我。你此刻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外表，只是这样的一副好皮囊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或许等你某天再想起箫竹语三个字时已然是红颜白发了。你明白我的话吗？”
　　“我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轻薄，凭我的条件，有什么好看的女子不可以得到。可是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吻我，你知不知道在你俯身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我只要你在我怀里哭，在我眼前笑，在我身边说话，除了你，我没对任何人或事物有过这样的欲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持。
　　“可以吗？”我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他的话。
　　“可以的。尝试一下。其实你只是坚强了太久，忘了自己只是像孩子一样脆弱。你咬在我胳膊上的那一口早就将你的面具毁掉了。”他轻轻拉起我的手，我望进他的眼睛，里面的那个我闪着疑惑的眼光，去抓住了他的一抹坚定。
　　“你可知道，我回去后满脑子都是你。你第一次的笑，还有，我们居然去那种地方吃了面。你对我唱的歌，那三天里的你我觉得我都回忆了一辈子那么长。然后我终于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不，是爱上了你。冲动的从香港来看你，听到你在医院里我简直吓坏了，看到你躺在那里，我难过极了，你明白吗？”
　　“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
　　“或许我这样说你并不满意，但我会给你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心乱如麻，眼前有种幸福，可是对我而言太遥远，我觉得我用尽全部的力量也没办法抓住它，但是它这样的出现，如此的促不及防，我想要抓住它，想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
　　我有些恍惚，黑色和红色不断交替出现在我眼前。
　　“当。。。。当。。。。。。。”时钟敲了十下，我从那诡异得有些残酷的颜色中清醒过来。
　　“你的旅馆在哪里？你好回去了。”我抽回我的手，上面的温度很高。
　　李希文眼中闪过一抹挫折，“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离我这里比较远，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晚了我这里不好叫车。”我起身，走向大门。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我马上就走，不要你来开门。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你再好好想想？”拉开了门，走出去的时候他扔下一句话，“我从没为任何一个人下过厨房，连我自己也没有过。”
　　静静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一丝喜悦涌上心头。
　　晚上的风有些冷，可被他握过的手却那么烫。
　　一只小飞蛾飞进家中，想要去亲吻日光灯，一次又一次。不想去赶它走，只觉得它奋不顾身的情绪使它看上去那么美丽，用一种决然的态度和身姿，撞上冷冷的灯管，摇摇欲坠，再一次。。。。。。。。。。。
　　我关了灯，黑暗中传来邻家的电视声，还有一些晚回的人的说话声，嬉笑声，耳边却似乎能清楚的听到那小飞蛾努力扇动翅膀的声音。

　　“明天火化，下午一点，你在家等我，我来接你。”楚枫对我说，“我都安排好了。”
　　“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啊。”我对楚枫说，脸上终是有了她所想见到的一点生气。
　　“少贫嘴了。”楚枫过来拧了拧我的嘴，“老实交代，昨天那人是谁？怎么我都没见过？不过看起来素质不错哦。”楚枫笑眯眯的说。
　　“跟你实话说了吧，我曾经在地铁附近看见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似乎将要饿倒在人间，一时好心，给了他几元钱，带他去吃了点米饭。谁知道人家只是落难的公子，不久之后就重振河山，记得我样貌，专程来无忧谢我。”我一本正经的说完，楚枫盯着我眼睛不放，“真的？”犹犹豫犹豫问道。
　　我终是忍不住了，“大姐，这样的故事你也相信？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见我满脸憋得通红，楚枫咬牙切齿的说：“坏小孩，就这么骗你姐姐我！你说不说老实话？不说我再不理你！”转身作势要走，我拉住她的衣角，“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
　　将楚枫拉到身边坐下，细细跟她讲了和李希文的相识经过以及这次他出现的原因。
　　“好姑娘！原来还藏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啊！怪不得你不要人家祝平呢。”楚枫一脸兴奋，直拉着我的手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有发展前途吧！”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我连祝平都不想惹，何况是李希文那样的人。他们的感情我想我是要不起的。”我恼火的打了楚枫一下。
　　“什么要不起的！竹语，莫要忘了我曾跟你说过的，你比别人更有资格拥有这些。”
　　“很多时候我觉得感情就是一场战争，付出了收不回来那就是一败涂地，有了相等的回报那是你的胜利。而永远的胜利者就是从不将感情交付却看着别人伤心快乐的人。我不想作永远的胜利者，可是我却害怕失败。有钱人的感情我想我们已经见多了，那些来无忧的谁没有钱，谁的感情在他们身上？他们的感情又在谁的身上？”
　　“也许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悲观呢？那个李希文能从香港回来看你，祝平能念念不忘你，或许那两人不一样呢？”
　　“就算是像你所说的不一样吧，那我接受了他或者他，那他们的家庭呢？能接受我的身份吗？祝平的家里能接受吗？就更不用说李希文的家里了。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我轻叹了口气。
　　“看来是我错了，当初就不该让你到无忧来。”楚枫的声音闷闷的。
　　“没有无忧就没有现在的箫竹语啊~能认识你是我天大的幸福。”我握住楚枫的手真挚的说。
　　“竹语~其实，我觉得你真的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你不去体会怎么能够就这样下了结论呢？世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你又不是先知，早早明白结局。幸福是靠自己来把握的，爱了一次，不后悔就是，结果有什么重要。你这样只是折磨自己，太累啊。”
　　楚枫的话让我想起昨晚的那只小飞蛾。今天早上看到它的时候它静静的躺在地上，我不知道它最后是不是感到幸福，只是我想它曾经那么努力过，或许是快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