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萦（TF, OA）》并无笔名

13、孤山之行（四）

　　手冢刚回到丞相府门口，就看见早已到达的佐伯在丞相府门前站着。淡定的气质终难演过他内心的焦躁，佐伯一看见手冢的身影，刚刚已有些游离的神也回归本体，亦不多礼，与手冢进入府中。

　　“忍足已回去了。”手冢礼貌性地告知佐伯。

　　“嗯。”佐伯没有过多的回应，眼神依旧迫切。

　　手冢把佐伯带到院中的凉亭前，说：“就是这里。”

　　佐伯没有回应，手冢看向他，见他表情看似平静，实则悲恸的眼神已出卖他了他的心情。手冢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心中涌现的好奇让他感到烦躁，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感到奇怪，自己明明是一个冷漠的人。

　　过了一会儿，佐伯收拾好心情，对手冢说：“请守在我身边，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也不要打扰我。”不待手冢答应，便径自走在凉亭里打起坐来。他仿佛知道一切，不用手冢的说明，也不用手冢的回答。这个在一见面时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自从听到不二的名字之后，竟表现出一种奋不顾身的坚定与决绝，使他每一次的请求都带着隐约的压迫感，甚至更似是命令。

　　这种认知让手冢感到莫名的不愉快，好像本来完全属于自己的秘密玩具突然被曝光了，变得不再是自己一个的一样。手冢不禁想，佐伯和不二，究竟是什么关系？

　　夜渐深，手冢已在凉亭边守了两个时辰，挥退两名送膳的婢女，可佐伯却依然紧闭双眼，如磐石一般坐在凉亭中，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眼看快要错过自己就寝的时辰，手冢开始感到不耐。就在这时，佐伯的双眼毫无预兆的睁开了。他像是极疲累，缓慢地抬起手擦了擦额上密布的汗水，却也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那种初见时的温润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谢谢您，手冢公子。您想知道的事情，我看还是由周助亲自告诉您吧。打扰了你这么长时间，在下深表歉意，就此告辞。”说完，便跃过围墙，消失了。

　　还是百年以前的丞相府的景致，却不见那个隐隐流露出悲情的身影。手冢没有到处奔走去寻找，他走到回廊边的凳子上坐下，安心等待。这地方，是他让自己来的，他总会出来的，不是么？

　　没过多久，手冢突然感觉到身体左后方有一阵杀气传来，来不及细想，只好转身回击。只见那身影灵动，身法轻盈，在手冢出击之时已然顺势一个筋斗跃过他头顶避开，更像是在手冢应招以前便已洞察他的招数，游刃有余得就像是在嬉戏。手冢自知刚刚那一击是情急之时保命的招数，而刚刚那避开的身影正是自己在等待的不二，也没想他怎么会一身杀气突然攻击自己，只是认出他的时候心突然一下子被提得很高很高，看见他避开的时候才慢慢落回原位。

　　手冢刚想停下来与不二好好说话，却看见不二又向自己攻击过来。其招式凌厉，招招致命，更像是用来对付仇家的招式。手冢被逼得只好也使出浑身解数来拆招，他一方面想阻止不二让他停下来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一方面又要顾全自己。不可否认的是，不二真的把他逼近绝境了，渐渐地，他开始无法招架不二越来越快而繁复的招式，只得运起轻功转身逃跑。

　　堂堂右丞相的公子何曾被一个人这样追杀过？更何况对手更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只得落得个仓皇而逃！可手冢已没时间感叹自己此时此刻处境的狼狈不堪，他发现不二很快就追上来了，他只得屏神凝气，一直向前奔，直到看见前方有一大片石林，亦来不及想其是否有诈便冲了进去。

　　手冢发现自从自己进了这石林之后，身后的杀气就突然间消失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入口已被巨石封死，自己能活动的空间，也就只有自己方圆一步以内的距离了。手冢向前一步想看看还有什么出路，却发现前方的石头自动避开，让出下一步来。手冢想，这机关莫非有什么特别意味？于是他再向前一步，可那石头依然巍然不动，他只好退回原位，再想左踏出一步，这次石头终于让出了下一步。手冢一步一步地走着，竟彻底忘记了身后不二的追赶，他越走越觉得与其说这石林有诈，不如说它在指引着手冢的步法。当手冢走到某一步时，脑海中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原来是刚刚不二避开自己攻击是所用的步法。手冢一边回忆着自己适才被追赶途中偶尔回头所看见的不二的步法，一边猜着下一步的位置，越来越得心应手，到后段竟可在这石林中奔跑无阻，而这座座巨石也像极了得到命令的士兵，在手冢每踏出一步之时就迅速移开。

　　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石林出口。让手冢哭笑不得的是，此时不二竟正坐在出口处不远的凉亭中自斟自酌，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在看见手冢身影的一刹，流露出些许赞许和玩味，刚才的杀气依然荡然无存。他喝下手中的一杯酒，把玩着酒杯说道：“不愧是手冢，能这么快就走出这石林的，你还是第一个呢。”说完，转过头看着手冢一步一步走过来，两眼已笑成月牙。

　　那笑容，与之前的不一样，不是苦笑，也不是习惯性的笑容，是一种身心愉悦的体现。手冢突然发现，不二发自内心的笑竟然是那么美！虽然这笑容可颠倒众生，可手冢的清心寡欲还是让他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他没有回应不二的夸奖，只是问道：“不二，你刚刚为什么要攻击我。”他始终不觉得不二会杀他，即使是在刚刚充满杀气的时候。

　　不二微笑着等待手冢走到桌子的面前，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托着下巴，带着期待地问：“呐，手冢，当我的徒弟好不好？”

　　“不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听到这个提议的一瞬间就直接否决了。虽然经过刚才的较量知道不二确实有远远超越自己的功力，却无法忍受自己要叫眼前的人“师父”。

　　奇怪的是不二在听到这答案的时候竟低声笑了起来，好像这答案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等他笑够了，停下来，又问：“那么，手冢，你每天陪我练功好不好？”那语气比刚刚的期待更多了一份喜悦。

　　“好。”不假思索，冲口而出，手冢却没有后悔。

　　“那坐下，陪我喝喝酒。”不二听到答案，好像很满意。

　　“好。”刚刚的攻击，不过是试探，而石林，就是第一堂课，手冢心里清楚得很，不二在教他东西。那种教育，更像是逼着他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要学的东西吸收并运用好。是佐伯跟他说了些什么？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开心喝酒的样子，手冢想，他终有一日会告诉他的，现在的气氛，他不想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