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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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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过得很快,即使每天只在院子中瞎转悠,却发现这院子无所不有。自从那年出去后,容陌也知晓我的日子百般无聊,总自己做些玩物哄我,如今也有一箱了。
不过我早收了起来。俗话说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如今我总算从一小女孩步入少女的行列了,我十分欣喜。但容陌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这一切都未曾改变。
我从园中回来,屋内没有点蜡,我琢磨着容陌定时还在内阁看他的书呢,打了个呵欠,边开房门准备睡觉了。
只是一开门,一股水汽弥漫在鼻尖,温和湿润。
我暗惊心想不是吧。
侧头一看,屏风内在月光的照映下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我用手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阿萸?”容陌听见了开门声,细声查问。
我咳了几声:“嗯,容陌。”
我本想走出去证明我的清白,只是那温吞的声音响起。
“阿萸,帮我搓背吧。”
我面上一黑,但心想既然是你自愿的就不能怪我了。
走进时,我只看见一光溜溜白皙水嫩的背。
我细想容陌到底多少岁呀,怎么第一次见到如今根本未曾变过,他明明伴了我五年。
我用毛巾搓他背时就特纠结呀,这嫩的跟豆腐似的,可见这就是学医的好处呀。
于是狠狠发誓,今后势必认真学医为以后做打算。
半晌那头开口说话了:“阿萸,今年你也十三了,便不能和我一同睡了,明日便去隔壁那间吧。”
我嘟嘟嘴却还是点点头,想着他看不见就应了一声。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我听着,给他擦背的手抖了三抖。
心中如同千万只骏马呼啸而过。
我想这货一定是洗澡被热水冲蒙了。
罢了,我才闻到他身上有浅淡的酒香。
我盯了他半晌,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左眼。
他笑:“你在看什么?”
我亦笑:“你偷酒喝了?”
我拿下他捂住我左眼的手,左眼就这样看进他的眸子,可是什么都没有。
容陌点点头:“嗯,偷了你酿的桃花酒喝,味道是极好的。”
说着他将我抱在床上躺着,自己也和着里衣躺下。
我说:“容陌这么多年了,可为什么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问什么?”他斜瞟我,神情柔和。
我默了默,还真是直白呀。
“敢问公子芳龄啊?”
容陌轻声笑了出来,笑容浅淡:“姑娘问在下芳龄,还真不害臊?”
说着他刮刮我的鼻子,我捂着鼻子怒瞪他:“严肃点儿!”
他咳了几声:“十七岁,你信吗?”
我一听,那意思是他十二岁将我接到这里,重点是,十二岁!
我满脸置疑显然不信,他到不以为然继续眯了眼。
在睡意朦胧间只听一声浅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第一次说梦话,可是我知道我是第一次听见他那样说话,声音清清脆脆,夹杂着少许无奈。
他说:“阿萸,阿萸都听你的。”
到了第二天鱼露肚白时分,我才醒了。
头晕乎乎的,一阵天旋地转,我压着声音咳了几声,才发觉自己浑身发烫。
这是容陌端了碗药进来,之间那要玩里黑漆漆的,黝黑得深不见底,他温吞地走过来对我说:“昨夜你定是着凉了,真是发热得厉害。”
我接了药碗,撇了撇嘴看他几眼,直到他微微眯眼,我才砸吧砸吧喝了下去,不出所料的苦涩喝得我的手也抖了三抖。
终于药碗见了底,黑黑一堆药渣。我一脸不爽怒瞪他,他才慢悠悠从怀里拿出一块黄纸包着的蜜饯,一脸无奈。
他刮刮我的鼻尖,宠溺道:“小馋猫喝了这么多年药,吃了这么多年的蜜饯,药也怕吃,蜜饯也吃不腻,怎么就没给改个性子。”
我才不理他,晕乎乎抢过他手中的蜜饯甜甜吃起来,那是一种被糖腌腻了的味道,在舌尖缠绵蔓延口腔的还夹杂着淡淡清香,我嘻嘻笑了一声,恐怕他放在怀里也有些时候了吧。
后来,病好了,容陌防止病邪再侵竟然天天逼我喝药,让我好几年后看见药就想吐。
短短一个月时间,来山上找容陌的人多了起来,终于有一天傍晚他终于告诉我。
“阿萸,我们下山吧。”
于是次日,我们边收拾行李下山了。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下山了。
这座山上,我曾以为那是他的全部,他的药园,他的书房。
他每天所做的就是看看药园看看书看看我,别人找上门了再帮别人一把。
我对他是不了解的,即使我与他朝夕相处了八年,时间越长我便越不了解他,但时间越长我也会发现我越依赖他。
他对我来说是个谜,却也是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因为我没了他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上,他半寐着,呼吸浅浅。
我紧挨着他坐,手攥着他的衣服,细滑的缎子硬生生起了一团褶皱如清水白莲,柔和白净。
半晌,容陌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细长的纤睫微微颤动,他将手伸出衣袖握住我的爪子,低眉浅笑:“阿萸,不必惊慌,此番去的是长安,乃是你的故乡。”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容陌,我记不得了。”
他用手将我的脑袋揉进他的怀里,有淡淡清香,可以听见他心脏的搏动,那一刻我才能知晓,容陌离我很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地方。
他说:“我们会很快回家的。”
我点点头。
我信他,如此的那般的不顾一切的相信他。
我们到了长安城的时候,哪里更比先前的小镇繁花不少,解释楼阁满目,朱金刺眼。
到了最后马车停在了陌巷之中。
我连忙跳下了马车,看着那间不起眼的小房屋笑了,看来这次下山要很久啊。
容陌领了我进去,放好行李,就此住下了。
次日,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块木匾。容陌在物理拿细刀雕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我去看是只见“容陌”这两个字龙飞凤舞盘旋在木边上,随后将它挂在了屋顶上。
我乐了:“容陌,你将名字可在上面干啥?”
只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我:“自然是在找有缘人。”
我停了笑看了他一眼,莫不是再找哪家姑娘吧,这委实是脸皮厚了。
他却不甚在意,只是转身进去,独自喃喃:“还差是个,这可如何是好……”
说罢,天上便有雪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