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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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社长，对于那种所谓的‘远征队伍’我们是没有必要理会的吧？！”二宫大辉眉头紧锁，压抑着内心的不满抛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口中的“社长”，大约四十多岁、一身工装坐在数量众多却整齐有序的零件前的中年男人，只是慢悠悠地掏出了烟给自己点上。他的额上有着皱纹，眉目间却是一派舒展沉稳。呼出一口灰蓝色的烟雾后，这位曾经的拉力赛车手用和缓却也不容辩驳的声音说道：“大辉，记住，实力和是否接受挑战没有必然联系。况且东堂塾现在也很少和外面的人比赛了，现在既然来了就不如去看看。”
这里是栃木县出名的公路赛车手培养地，东堂塾的专属改装车厂。
而就在不久之前，东堂塾社长正式答应了来自群马的县外远征车队“Project.D”的挑战，派出东堂塾现役内最强的二宫大辉作为下坡车手，酒井则作为上坡车手。
听到这番话，二宫大辉只是别开脸，不答。
缄默间，东堂塾社长站起身，朝着那辆在昏暗中模模糊糊的车子走去。
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做声的同期生酒井看着东堂塾社长的动作，突然瞪大了眼：“社长……”
啪地一声灯光迅速笼罩下方的那辆黑盖黄身的车，即使是二宫大辉也扔去了原本不好的情绪，他惊讶地张张口，却只能艰涩地挤出几个字：“这不是……”
眼前这辆车，不仅仅是简单的Honda Civic EK9，它的一切改装均是由东堂塾社长以及东堂塾内部最好的技师设计而得。加上原厂车便具备的优良性能，足可称得上是东堂塾的第一战车。
东堂塾社长双臂交叠在胸前，徐徐开口：“大辉，这次的下坡由你出赛，我这辆最近完成的demo车你要不要开去？”
“这……”二宫大辉握紧拳，没有理会酒井示意的眼神，“虽然很感谢社长的心意，但……我还是想开着自己的车去比赛。我想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实力胜出。”
“大辉你……”酒井忍不住了。
东堂塾社长叼着烟，“傻子——我是想这么说你的，大辉，”他低头笑了笑，无奈而骄傲，“昨天智幸还特地打电话来为你借这辆车，不过我知道你这家伙是肯定会拒绝的。反正这场比赛也只是游戏罢了，就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吧。”
二宫大辉没有再看那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战车一眼，他面对可算得上是老师一样的社长，眼中充满对胜利的坚决。
一旁的酒井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大辉，你方才说的话我相信要是以前的智幸，也会这么说的。”东堂塾社长把demo车上方的灯关了，信步从暧昧的阴影中离开，“可是现在的世界，结果就是一切。要想在比赛中有好的表现，就要找一辆比谁都要好的车子来，对于好的车子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但你能够有这种平实的想法，说你到了一定的职业水平也是可以的。”他边说边向改装厂门口走去，二宫大辉和酒井跟在他身后，灯光随脚步远去一盏盏地熄灭。
“很抱歉，社长……”
东堂塾社长回过头，随和坦然地笑道：“你用不着道歉，这是你的比赛，你就好好照自己的想法去跑就可以了。”
站在被路灯照亮的改装厂前的道路上，目送东堂塾社长开车远去后，酒井转身朝坐在EK9车前盖上的二宫大辉摇摇头：“大辉，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地就拒绝了社长和智幸先生的好意，那么厉害的车子……我做梦都想开呢，不然就是坐在助手席也好啊。”
二宫大辉垂着头，只能勉强看到他脸上有些恹恹的表情，声音沉闷：“这个我知道……只是觉得要比赛还是应该用自己的车子才好。”
“不过我觉得这次和那个‘Project.D'比赛，你可别太投入了，可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酒井拍了拍二宫大辉，“虽然自称是群马的精英队伍，但还是让人有些提不起劲呢。”
“这个我也明白……”想到这里，二宫大辉再次皱起眉，“我就是特别看不惯他们那种狂妄自大的态度，在互联网上将自己的胜利大肆宣扬，真是自以为无敌了！”
一扫有些厌倦的神色，二宫大辉沉下声音：“这个世界是很大的……我要用胜利告诉他们这一点。”
直到酒井也开着Integra离开，二宫大辉和他的EK9还是留在原地。
他直接躺在了引擎盖上，眼神空白地望着头顶深远的夜空。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找出手机，拨下号码：“喂，智幸先生吗？……”
……
比赛前夜。
FD与AE86分别冲出停车场，开始了正式比赛前的彻夜练习第一步。
方才和东堂塾的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史浩颇为忧虑地看向正远眺山路思索方案的领队：“凉介，对方竟然主动撤走自己的车辆、把赛道的使用权交给我们，这么从容的态度实在令人有些担心啊……应该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到底那个‘东堂塾’是什么来头？”
“简单地说，是一个专门培养公路赛车手的私人学校。他们以融合了专业赛车知识的技术，来严格地教导每一个学员。”高桥凉介态度自若，“Emperor里须藤京一就是东堂塾出身。而像须藤京一这样水平的高手，东堂塾中比比皆是。”
地处内陆的栃木县，暮春之际的深夜仍然渗出凉意。
史浩惊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旁观Project.D赛前练习的东堂塾学员，心里的担忧更深一层：“须藤那样级别的高手都比比皆是，这下不是麻烦大了吗……Project.D的远征才刚开始不久，这样好吗凉介？应该过段时间再来吧？”
“不，”山风里似乎交错着传来86的A组引擎与FD的转子引擎的轰鸣，就像被感染上某种热度，“如果我们在这里就被轻易击败，那么Project.D也只会以失败告终。”
——“要通过这一战，让他们认识并相信自己的潜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继续保持进取与无畏的心继续向前。”
——“所以这一战，必须胜利。”
……
比赛当日，黄昏。
二宫大辉躺在EK9底盘的阴影内，一面检查着刹车系统一面无精打采地对近旁的酒井说道：“说真的，我对和那个Project.D的比赛有点提不起精神了。”
酒井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我昨晚就看到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是因为对方的车子吧？”
从车身下滑了出来，二宫大辉接着说：“如果是那辆FD还好，可那是辆86啊。就算车手的技术再好，也无法突破车子本身的局限。这么一想，就算最后我赢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位东堂塾内与自己同期的公认最强的人：“你一直都是这样，执着于这些地方……别想那么多就好了，收拾下心情，就当做是一次表演，轻轻松松地去取胜就可以了。”
PM8:00
EK9缓缓驶入停车场，等停稳后，走下驾驶席的二宫大辉一抬眼便发现那已经静等在那里的熊猫色AE86，以及86的车手。
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有着如此年轻的面容，二宫大辉不禁有些诧异，但还是有礼地走上前与对方打招呼：“我叫二宫大辉。”
“藤原拓海。”对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
这时之前负责两队沟通协商的史浩也走了出来：“我们会以先行后追的方式来比赛，第一场由对方来选择位置，先行或者后追。”
“噢？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你们要选择这样对自己不利的方式来进行吗？”二宫大辉又一次吃惊，而在惊讶的情绪下同样增长的还有好奇。
见对方回以肯定无疑的态度，二宫大辉略微考虑后便已作出决定。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第一场我选择后追。”
与此同时，下坡赛终点的Project.D领队也得到了信息。
听着手机里后勤部长的声音，高桥凉介只是垂眸沉思片刻：“……让藤原来听电话。”
没过多久，听筒便如实传来了队伍下坡王牌的声音，平静下潜藏着向前行进的决心，甚至能让人听到声音便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喂，凉介先生？”
“听好，藤原，关于这场比赛我有两个基本的指示，你要记住。”
高桥凉介站在终点，抬起头眺望着山顶的起点。那里虽也被拢入黑夜之下，却在闪烁着点点亮光，微小但从未熄灭。
……
下坡赛的第一场在第一个右弯后开始了！
位置是AE86先攻，EK9后追。
出弯之后，紧紧观察着86表现的二宫大辉忍不住疑惑与赞叹的心情：刹车与加速的时间地点的选择、过弯的灵巧、出弯时的稳定性，对手和86的配合都好得出乎他最开始的预料。
这场比赛不会像最初东堂塾的学员所想的，那么轻松与简单。之前的轻敌态度，对比如今眼前所见，实在是有些可笑。尤其是明白这是他们仅仅练习了一晚的成果之后。
二宫大辉做出判断的同时，也在稳稳地驱使油门推进，试图向前方的对手施加压力，迫使对方暴露出破绽制造超越的机会。
“不论你们之前有多幸运地连胜，在这里，在我们的主场，东堂塾会终结你们胜利的纪录！”
他是这么想的，在比赛的初段。
无须刻意，便能精确地寻找到每一个入弯前那独一无二的刹车点和出弯前的加速点。这一直以来都是二宫大辉作为东堂塾现役最强车手的绝技。
尾灯在空中仿佛因高速的乍然刹停而留下痕迹，伴随着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刺耳声响，令这向来深沉的黑夜也在逐渐升温、翻腾！
凭着车手燃烧的心情，EK9今晚展现出的状态绝佳，无论是直线还是过弯，流畅、充满攻击性、无懈可击！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压制二宫大辉心里如海潮越涌越高的疑问。
——没有丝毫超越前面那辆86的机会！
无论他如何地逼近距离施压，AE86依然准确地从未偏离行车线，每一个甩尾都是一场悬崖边沿的完美艺术，没有弱点可言！
不知不觉间二宫大辉已咬紧了牙。
“第一，不要看倒后镜。”
“第二，把引擎的转速保持在九千转。”
“记住这两点，藤原，一定要坚持到第二场。”
眼看转速表已到达了“9”的区域，藤原拓海毫不犹豫地依照刻入脑海的话换档，视线与集中力也都牢牢地维持在前方看似无尽的山路上。
就像当初在赤城的那场比赛的一样，他只需要抛开一切迷惑，跟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就可以了。
转动方向盘，横甩86的车身切入弯道的藤原拓海也一如既往地这么相信着。
……
几乎是在所有东堂塾学员意料之外的第二场下坡赛，宣告开始。
遍布赛道四周的观众悬起心脏，紧张地盯视着比赛的每一个变化。
东堂塾的实力在本地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他们在赛前也告诉自己，所谓的下坡赛，其实只是为了看EK9能够领先对手多少冲过终点。
第二场比赛所带来的意外，死死地压迫着山道上的空气，沉重得令人再难开口。
在比赛开始的那一刻，二宫大辉立即提速，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攻向赛道！
第一场比赛他已认为自己看清了AE86的战力，现在需要的只是发挥自己的全部来逐步拉开差距。
但是第一场留下的那波疑问，却带着更强劲的冲击撞向他的思绪！
倒后镜里的86仍然紧追在后！差距并没有拉开！
二宫大辉握紧了方向盘，克制着那股越来越强的疑惑化为动摇与慌乱。他已经放弃再去更深地追究第一场他犯下的错误，以及为何86仍能紧紧追着的一切可能原因。他只需要胜利，他承诺一定会得到的胜利。
“智幸先生，是我。……抱歉，我决定还是用自己的EK9出赛，麻烦你特地去向社长借那辆demo车。”
“是的，我一定会赢下比赛！……我会在那条山路上创造出不次于你当年的成绩，然后像你一样正式加入职业赛车！”
二宫大辉控制着已经开始吃紧的前胎，在被86紧逼的情况下，又转过了一个弯。
而此时两车的位置对换，两人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对换。
集中注意力在跟上前方EK9的藤原拓海，也在不断观察、等待着二宫大辉的某一个也许出现在瞬间的漏洞。
——过弯！
EK9过弯的动作变得迟钝了！
驱动方式的差异，使得二宫大辉在第一场时不断试探、施压甚至试图超越AE86的行动带来的轮胎过分损耗，在第二场的中段后凸显成了他自己的致命伤。
藤原拓海迅速地切向外线，依靠着引擎剩余的最高两千转，在这个左转弯位与下一个右转弯位之间短暂的路程中升档、加速！
“咔！”
“咔！”
“咔！”
突入弯位！
AE86变为了内线！先EK9一步过弯！
比赛的结果也在这一刻落定。
……
与Project.D的比赛已过去了一日。
EK9无言地停泊在东堂塾改装车厂背后的阴影下。而二宫大辉则颓然地躺在被夜浸得冰凉的引擎盖上，放空头脑仰望着夜空。
与赛前他的无趣、酒井的轻巧面对完全相反的结果，东堂塾对上Project.D的全败，令昨晚的他们险些要坠入噩梦。现在不少的毕业生与现役生正聚在改装车厂里面，讨论着如何向Project.D复仇。
只不过二宫大辉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
他认为输的不仅是东堂塾，更是他自己，输得彻彻底底，以至于复仇都要变得毫无意义。
正在思维到处飘飞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我听说你输了，大辉。”
不带波澜起伏的男声响起。
二宫大辉从方才那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弹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向因背对着光源只能看清高大身形和隐约面容的男人：“智幸先生？！”
“说吧，那场比赛的情形。”
馆智幸向前几步恰好站在了光影分界之处，影子刻入他的五官，使得线条更为冷硬坚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