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文字D][凉拓]Illumination》方久

6、Chapter 5

　　“咣！”
　　前轮陷入排水渠的Road Star底盘与路面剧烈摩擦飞起火星，在一声轰响中被弹起！
　　Road Star在半空中翻滚时，末次彻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却浮出了恋人的面容，一幕幕渐次回放，从六年前相识相恋，一直到上次的再见，仿佛是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在平时如同被遗忘一样。
　　……
　　“砰！”
　　“砰！”
　　又是两声刺耳的巨响，Road Star的车顶重重地擦撞过柏油路，翻转一圈，终于在摔下山谷的前一秒、千钧一发地在防撞栏旁停了下来。
　　领先的AE86在发现事态急转时立即刹了车，原本沸腾着的山路迅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泥沼，即使是黑夜也屏住了呼吸。

　　下坡赛道的终点，也是接下来的上坡赛起点。
　　“什么？阿彻翻车了？！”接到电话，川井淳郎难以置信地对着另一端叫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受伤？！”
　　而停车场另一边的Project.D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得到了消息。
　　“史浩。”
　　“我知道了。”得到领队的示意之后，史浩与车队内处理意外经验最丰富的技师松本修一先后坐上一号后勤车，发动引擎向事故点驶去。

　　……

　　回到山脚的停车场。
　　大概对Road Star的底盘状况进行了检查，松本修一关闭手中的电筒离开车底，叹气：“底盘损坏得很严重，如果继续驾驶的话可能会有危险，最好还是联系一辆拖车来吧。”
　　末次彻抿紧唇角，他的额角还是隐隐有些擦伤，他凝视着座驾的目光十分复杂，有自责愧疚也有激烈赛事后的欣慰快意和不甘。他朝技师道了一声谢，转向站在不远处的对手。但是在接触到对方眼神的一瞬间，末次彻突然就有了些释然。
　　也许自己的输赢在这个时候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是有那么痛快的一场比赛来让自己向Road Star、向山路，更是向过去告别。
　　“……真是该谢谢你们啊。”他用轻微得只有自己，也只需要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上坡赛很快开始。
　　负责倒计时的史浩退下起跑线，追逐着冲入山路尽头的ER34与FD的尾灯已相继消失在弯位。毫不意外地得出除了等候赛道中段的报告之外没什么事情的结论，他自然而然地走到领队旁边，听领队与车队下坡王牌的赛后总结。
　　“这次比赛的课题就是掌握重心的转移，回到秋名也要经常练习，踏板间的相互配合要做到十分的细腻和娴熟。”高桥凉介淡然做下结语，“虽然这是你在山路学到的，但它并不限定只在山路这个舞台上发挥。”
　　藤原拓海认真地应答道：“我知道。”
　　高桥凉介也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先好好休息吧，上坡赛结束后就到计时赛了。”
　　“……好的，我知道了。”一旁的史浩接到了赛道中段的报告，“凉介，已经到达C-13地段，启介应该在苦战当中吧。”史浩边摸着下巴边思索，“赛前启介也说那辆ER34的改装不错，估计就算启介他技术再好，要超越它也是有难度的。”
　　“依启介的性格，无论超越对手有多困难他都会去尝试的。”高桥凉介沉静地接道，“而且冬天的时候，我也让他坐在书桌前学习了一些理论。”
　　史浩目瞪口呆：“让启介学习理论？！”
　　默认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扭头对D的下坡车手感叹：“真是天方夜谭啊……”
　　藤原拓海喝完水，默默拧上瓶盖，同样得出评论：“哦……”

　　上坡赛结束在后段一个弯位之后的直线上。
　　在Project.D领队高桥凉介建立的公路极速理论当中，对弯位的处理会影响出弯之后直线的发挥，而且不同的弯位便会有不同的应对方法。而Project.D的上坡车手正是借此赢得比赛的胜利。
　　计时赛也同样顺利地拿下。

　　……

　　秋名，凌晨五点三十分。
　　AE86的引擎声渐渐隐没在破晓的天光下，送完货的藤原拓海揉着眼睛推开门。
　　“我回来了。”
　　“哦，辛苦你了。”藤原文太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回答，见儿子还愣愣地站着不动，只好从豆腐中抬头询问，“怎么了？”
　　藤原拓海挪动脚步走回客厅，说道：“刚才多跑了几趟，多用的汽油等我去领薪酬的时候再加给你。还有，那个……老爸，明天我还去送货吧。”
　　豆腐店老板疑惑地看向他：“之前不是说好一人送一天的？”
　　听到父亲的疑问，藤原拓海停下来努力地用语言组织自己的感受，他犹豫了几秒钟：“嗯……车队远征时都是不熟悉的道路，还是跑秋名比较有余力去巩固每次远征遇到的新课题。而且……总觉得只有在秋名才比较安心，所以……”
　　像是对于说这些话感到不习惯，感到说得差不多了藤原拓海就直接勉强睁着眼回到房间继续睡下。
　　目送儿子上楼的背影，藤原文太感慨地呼了一口烟。

　　两天后。
　　懒洋洋地从公司走在回家路上的藤原拓海，似乎想起什么一样，转了个弯走进书店。
　　熟练地找到与汽车相关的几排书架，他从上面抽出几本新到货的书就返回到收银台，等待结账的时候却有些意外地发现书店对面的商店旁，那几个十分显眼的“Project.D主题”字样，橱窗上还张贴着熊猫色86与黄色FD的大幅海报，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少，看起来生意挺好的样子。
　　藤原拓海提着包装好的书离开书店，抬脚径直走向那家商店。
　　直到进店他才知道，这里原本是家模型专售店。而近来在群马公路赛车界里极速上升的Project.D成为了最近店主打出的主题。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不是要购买什么模型呢？”一位热心的店员迎上来，笑容满面地向这位Project.D的下坡王牌作介绍，“最近我们店里推出Project.D主题，AE86和FD3S的模型都有。又或者您需要什么其他型号的模型也可以！”
　　藤原拓海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店内各处的模型。
　　86的模型他自然不需要，而FD也是经常见到，唯独……
　　一点白色在橱窗外的阳光反射下进入了藤原拓海的视野。
　　——视线中Mazda RX-7系跑车的第二代，FC3S的模型正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静谧定格了时间。
　　“请问……那台FC的模型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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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过了一会儿，青年从里面打开了门，侧身示意：“先坐坐吧，史浩。”
　　史浩一面拿出方才制作完毕的录像带一面走入高桥宅装潢典雅的宽阔欧式客厅：“这是最新拍摄好的赛道资料，我已经把拷贝送到藤原那里了。”
　　开门后返身进入厨房的高桥凉介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这里只有咖啡了。”将其中一杯放在车队后勤部长的面前，他则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旁，缓缓饮下一口咖啡，“嗯，麻烦你了。”
　　“凉介，你有没有觉得Project.D的主页的挑衅意味太重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史浩想起最近听来的一些话。
　　“不会，这样正好。”高桥凉介否定道，“只有激起对手的愤怒和敌意，才能够收获彻底的成果。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D’真正的深层含义。”
　　史浩讶异地瞪着远征领队的侧面：“‘D’的真正含义？难道不是指启介和藤原的‘Double Ace’吗？”
　　高桥凉介轻笑，摇头：“当然不是，Project.D的‘D’的真正深意不是这个。”
　　“我可从没听你说过这个，告诉我吧，”史浩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紧张，“我不会说给启介和藤原听的。”
　　落地窗前的奶白色窗帘被夜风扬起，窗外高崎市绚烂的夜景层层叠叠，与眼眸里的夜色交错，恍惚如光影片片流转。
　　——“Project.D结束的时候，你就会看到的。”

　　“对了，启介呢？”史浩耸耸肩，只好转换话题笑着又掏出一个包装袋，“我猜你和启介肯定没有吃宵夜，所以从藤原家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了点东西，也当是照顾下王牌的生意。”
　　正陷入思考的高桥凉介闻言回过神，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丝香气，不由得怔了怔：“启介去了赤城。”
　　而这香气的来源，自然就是史浩从藤原豆腐店带来的炸豆腐。
　　说回来，Project.D成立已有一个月，虽然下坡战车AE86上印着“藤原豆腐店”，但车队成员中还真的没有谁尝过藤原豆腐店的豆腐。
　　“我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就被藤原留下来一起吃了一顿。”与高桥凉介认识多年，史浩很快就从厨房里找齐了餐具，“他家的豆腐确实不错，凉介你不试一试吗？”
　　话音未落，转子引擎独特的声音已来到前院，伴随着车灯亮起又暗下。
　　很快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也响起。
　　“启介，你回来得还挺早的啊。”
　　走进客厅的高桥启介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扔进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有些泄气有些无奈地叹道：“碰上不想见到的人，没跑上几圈就先回来了。”
　　“那个人又来找你了？别那么放在心上就好。”
　　“我也想，但是都过去那么久……算了，越说越觉得心烦。”
　　但高桥启介很快就注意到了那盘宵夜，挑眉：“这是什么，炸豆腐，史浩你带来的宵夜？”
　　史浩递上一双筷子，“藤原豆腐店出品，启介你要不要尝尝？”
　　“正好我也饿了，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高桥启介夹了一块咬下一口，“……嗯嗯，确实挺好吃的。大哥你不来一起吃？”他转头询问窗边的兄长。
　　高桥凉介看了看他们中间的那盘炸豆腐，又再次把视线投向无尽的远方，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唇边弯起一个柔和的微小弧度。
　　“不用了，你们吃吧。”
　　而他手中的半杯咖啡也和夜一起逐渐变凉。
　　但余温却停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