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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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格拉夫》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
作者：百目鬼妹
（四十三）
————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谁对谁错？是挣扎着逃出，还是安于谎言编织的牢笼？
比起早餐的短促匆忙，午餐的气氛更加休闲放松。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吃吃喝喝聊聊天，餐具叮叮当当地响着，一室融融景象。同之前一样，艾丽挨着上尉坐，伊迪丝坐在他的斜对面。
一靠桌子坐下来，艾丽就乐滋滋地对上尉讲起：
“上尉先生！今天伊迪丝小姐教我读诗，我都会背了！”
“哦？知道是谁写的诗吗？”
“是个德国诗人，叫……”
卢卡斯肃着声音说：
“艾丽，你得记住，德国和奥地利本来就是一个国家，过去由于敌人的阴谋而被迫分开，如今，就是现在，重又合并到一起。大家都是同一个民族，都是日尔曼人，不要‘我国他国’分得这么清楚。”他目光微微一转，在伊迪丝脸上划过，灼灼切入肌肤，“克莱斯蒂尔小姐，这方面你该特别注意，你时刻在她身边，要多多提醒她。”
“是我的责任，我会提醒她，我也会多注意。”伊迪丝顺从地点点头，声音轻微地响应着。
“是！”艾丽窥了窥上尉的脸色，机灵乖觉地改口，“是我们日尔曼的诗人，叫默里克！”
上尉敛起肃容，语态轻松：
“哦，默里克的诗往往结合了民歌风格，充满诗意的想象，有些诗还带着田园牧歌式的幽默戏谑。”
“对呀！伊迪丝小姐说诗可以配上曲子像歌一样唱呢！”
“艾丽，你学的哪首？”
“诗叫——在春天！”
卢卡斯目光微闪，面色和悦地说：“这首诗相当有名呵，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就是美得有些伤感了。”
伊迪丝垂了垂眼，睫毛低掩，分析着上尉话里有何深意，是不是不满意诗的伤感忧郁，琢磨着要不要换换别的。在这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受监督，被制约，有如履薄冰之感。卢卡斯目光移到艾丽脸上，眉眼间透出丝丝暖意，话语里都蕴着含笑的温情：
“喝茶休息的时候，等你念给我听。”
“什么时候？今天下午吗？”艾丽喜上眉梢，开心得脸都红了。
“就今天下午。”
“说好了！时间呢？”
“三点半，我在办公室等你。”随即，卢卡斯视线落向了伊迪丝，声音平和，“很期待克莱斯蒂尔小姐的教学成果。”
他嘴角轻轻上提，弯起一丝浅弧。
食堂。隔开几张长桌，鲁目林目光暗暗地扫向角落三四次。米歇尔还是那副模样，坐着自己的老位子，不声不响地喝汤，啃面包。看起来一点事没有，对胃口没影响，应该没事了。中士思忖，没靠近米歇尔。上士训练严苛近于无情，自己对他的教学方式有异议，但细想下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自己得注意影响，考虑他人情绪，不能对米歇尔特殊；但反过来想，也没人顾虑米歇尔的感受，虽说他的思想情绪难以捉摸，但他毕竟不是部需要调整的机械，也不是只被擒伏的小野兽。鲁莫林想私下跟他说说，交交心，只要他别记恨教官就好。
午后的阳光染上一层淡淡的暖色，随风飘洒，微暖中夹带一丝凉意。米歇尔拧开长水槽的水龙头，接了盆水把换下的衣服浸湿，挽起袖子，麻利地搓洗起来。
空气微微搅动，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足音。
米歇尔双手微微一顿，快速从水盆里抽出，湿漉漉地贴在体侧，视线随同身体转动，沉静又谨慎地一望。“长官。”
冷不防被他一盯，涌到嘴边的话变成横卡在嗓子眼的鱼刺，鲁莫林张了张嘴，清了清喉咙。“还好你没事，今天的训练确实严格了些……教官也是为你们好，想快点把你们训练出来，太热心，可能着急了点……”
“我挺好，长官！”米歇尔微微仰起头颅，平和而坚决地说，“教官没想把我打死。”
短短一句话，鲁莫林听了后背生出一股寒意，组织好的词句都冻在舌尖上。听他的意思，挨打是家常便饭，这种程度也只是小事，只要不死都没事，活着才是惟一底线。他无法想象米歇尔过去的经历，也暗自担忧他现在的处境。
他该怎么说？——“哦！他当然不想打死你！他也不会！这只是训练！训练的一种形式！”还是说——“他打太狠了，我会盯着他，下次不让他下手这么重……？”
任凭哪种都虚假，像一种借口，无法保证他安全的情况下，自己的承诺、解释都是多余。鲁莫林冻在嘴边的话语慢慢转变成唇边的一丝苦笑，一抹自嘲。
“沃克斯德要我转告你，两点钟你到楼下休息室，克莱斯蒂尔小姐在那里给你上课。以后每天下午这个时间，都是你的学习课，一直到五点半，中间的休息时间由克莱斯蒂尔小姐安排。”
米歇尔洗耳恭听的样子，表情静默坚忍。
“jawohl 长官！”
嗓音紧凑快捷，深藏一丝暗哑。
离开饭桌，艾丽的信心就像被白蛀啃噬蛀空，一点一点消逝殆尽。“天哪，我都答应了些什么？”她心虚地嘟囔，“我一紧张就要坏事！不是说错，就是忘词！学圣歌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在下面唱得好好的，神父一叫我领唱，我就啥也不会了！”
她伸手拉伊迪丝的手，仰望的目光满满的依赖：
“伊迪丝小姐，我好担心会背错，你陪我去好不好？”
伊迪丝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歉意：“我两点钟得去给米歇尔上课，不能陪你了。”看着女孩儿受了挫伤似的面孔，她过意不去，用慰藉的口吻轻语道：
“不要想太多，你不是背得挺好的吗！别老往坏处想，越想心里越没底……没必要害怕。如果心慌，就深呼一口气，像这样！”她给艾丽示范，叫她照着做，长长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感觉是不是好点儿了？”
“好多了，谢谢你，小姐！”艾丽嫣然一笑，整张脸生色增辉。
“开始背之前记得吸口气，一开口就好了！”
在排排晾着的衣服、床单之间，米歇尔把洗好的衣服挂上去，用手抚平褶皱。布鲁斯在距他两三步远的地方，压低身子伏在地上。
米歇尔陡地把头偏向一边，布鲁斯随着他的视线扭了扭脑袋。
驯养过布鲁斯的守卫（第二部第一话（27））大步靠近。米歇尔盯瞅着，安静淡然，却又不失警戒。
布鲁斯昂起头冲他吠叫了一声，算是打个招呼，再没多的表示。前主人往他脑门上轻拍了一巴掌：“才几天就忘了？没良心的东西！”
他目光移向米歇尔，直截了当地开口：“要养好军犬，不仅要照顾它，还得训练它。有空的时候，让它多跑跑，多作跳跃练习，越障碍运动，还有嗅闻追踪的训练……狗本来就是用来追捕狩猎的动物，军犬就是搜捕、警戒和攻击敌人。”
米歇尔站正，专专心心地聆听，平平静静地开腔：
“那——我可以带它一起训练罗？”
上尉把帽子挂在帽架上，在桌前坐下，翻阅一些文件，找出几份名单，一番深思后，用钢笔重点标出一些名字、住址。
（待续）
（2016年1月10日16:44校正）
（2016年1月10日17:42独发于晋江网）
（2016年1月13日10:51修改）
（2016年1月13日12:04重发）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