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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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格拉夫》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
作者：百目鬼妹
（九）
————世上一切皆可交易，等价的与不等价的。
奏乐声变轻放慢，直至静止，舞池的男女以娴熟的半旋动作结尾，舞会就此结束。
“真是成功的一次……”
“让人愉快……”
“感谢你们的支持……非常成功……”
参加舞会的军人满口赞美，代表演员们躬身告辞，说着感谢的话回敬。卢卡斯淡淡地笑着，嘴上礼貌地谢过。
“上楼去，艾丽，你该睡了。”上尉和悦可亲地说，友善而不乏强硬。
“是，晚安……”艾丽细声细气应道，抬眸望着他唇边的笑痕，眼光有股说不出的眷恋。
米歇尔跟她一同起身，上尉冲他一摆头，唤道：“来，米歇尔，送送客人！”
米歇尔调转目光，一语不发地听从。像一贯那样，上尉迈步前行，一群人紧紧相随。
米歇尔轻轻跟上。兀然一只秀白美手伸来，柔柔挽住他的胳膊，一股让人心醉的香脂气飘过来。
侧眸一望，从身旁卡特琳.博朗递来媚人一笑，声音轻悠悠响起：
“不介意送我一程？舞会这么快结束，还真遗憾。”
他轻喃一声：“不介意，小姐。”
“叫我卡特琳。今晚我很愉快，希望下次再舞一曲。”她往他身上凑了凑，咬了咬耳朵。
她声音细如呢喃，轻飘飘送入耳中，像用声线发出的弦曲，如竖琴声温婉又连绵。
夜空点点繁星闪烁。
演员们鞠躬致谢后，登上了卡车。上尉轮流同代表们握手，，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代表们道别，说不完的好话，热诚无比。上尉欠欠身，轻轻握了握卡特琳的纤手。
“谢谢您上尉先生，让我们度过如此愉快的夜晚。”
“今晚也是我的荣幸，博朗小姐。”
卡特琳转身，将手向歇尔伸来：
“如果上尉允许，希望你们兄妹能上我那儿玩，随时欢迎。”
米歇尔盯住她看，握住她的手指尖，平心静气问：
“小姐，能让我吻吻你的手吗？”
敛声静气半晌的他一语惊人，而他神情一本正经，镇定自若。卡特琳直视他的眼，俄而明媚地一笑，爽声说：
“不平凡的人总爱保持沉默，而一旦开口就会带来惊奇与喜悦——你的热情主动真令我意外又感动。”
米歇尔握着她细柔的指尖，拿起她手来，把头慢慢俯下，薄唇轻抵她的手背，鼻尖微微碰触，轻轻一贴即移离。
上尉眸光内敛，瞬间深邃起来。米歇尔轻抬一下眼睑，目光蓝黑一片，清明平静，毫无跌宕又不雀跃。卡特琳眼睛闪闪发光，洁白的牙齿粲然而露，最后说了声：“再会！”
车轮开动，人们在车上欢呼挥手。卡特琳半旋过身，温情脉脉一眼，往车窗外送去一个飞吻。
“她在勾引你吗，这个婊（*）子？”耳边划过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冻结的戾气，如金属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费力克斯冷笑的脸和他贴得很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
米歇尔一点没露出听见这些话的样子，他好像只用眼睛看，不用耳朵听似的。
“费力克斯！”上尉沉声警告了，就算听不到中尉的言语，用脚指头也能猜出其内容，“难得的一天，别毁了它！”
“是，上尉！”费力克斯声音清楚响亮，绕过米歇尔身边斜睨一下他，嘴皮动了两动，“好运气，下流东西！”
“跟我来，米歇尔，”上尉拍拍他后颈，像个慈爱的长辈，“我有礼物送给你。”
米歇尔稍稍抬下眼皮，表情像维持体温一样恒定，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表露，一味随着他走。
暗处有什么响动，弥漫出焦躁难耐的气息。“一个惊喜！”上尉说。
此声一出，一只体型庞大的狗飞窜出来，几乎一头扎到米歇尔怀里，猛烈得险将他撞倒。“布鲁斯！”
跟过来的还有照管布鲁斯的士兵，他之前一直拉着狗，在那儿等了有一阵了。
布鲁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不住地和他亲热，扑来蹭去。“好了好了，安静些，布鲁斯！”米歇尔都快抗不住了，声音意外的温柔，一向空幽的眼眸不再无动于衷，似有柔光烁烁闪动。
“希望今天能成为你记忆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上尉的嗓音深沉感性，从胸膛发出，渗着重金属的厚重，蛊惑着听者的心神，“它是你的了。”
米歇尔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罕见的情绪流露，他凝睇看着上尉，面上虽无动容，眼神失去设防，化出一片薄雾茫茫的迷惑，如一场蓝褐色的迷梦。
“上尉！”费力克斯表情骤变，怒火油然而生，如冰层受到重压膨胀开裂，目光与他激烈碰撞，火花四射，“布鲁斯属于军队！……”
上尉打断他，声调不变：“我们不都属于军队吗？”
“可他不是！”费力克斯气愤地说。
上尉表情依然温和，声音冷却下来，无可动摇的强悍。“布鲁斯还在军队，但现在起，它归米歇尔管。”
旋即他目光微偏，落回米歇尔脸上，声音缓缓放低：“你喜欢这礼物吗，米歇尔？”
米歇尔抚了抚布鲁斯的头，低声轻语：“是。”
费力克斯眼中酝酿着狂风暴雨，双拳握紧动了下胳膊，好像想朝米歇尔挥出拳去，但到底没有发作，忍气吞声立在一侧。
“你会好好教导它的，对吗？”
米歇尔点点头，字音从口中滑出，快速而清晰：
“是的。”
“上尉！”费力克斯声音猛地插（*）进来，“我明天还得督管操训，请允许我早退。”
“别忙走，马上有事做。”上尉声音冷锐，话外有音。
费力克斯收回步伐，板着脸，眼里射着火焰。米歇尔弯腰牵起狗链：“我想，我该带布鲁斯去睡觉了。”
“米歇尔，别在意费力克斯，他就是脾气差了点，人不坏，”卢卡斯注视他，扫瞄着他每一处情绪，缓缓声说下去，说得语重心长，“你随时可以找我，我不想你感到孤立无助。在这里的都是你的朋友。”
“我不会在意，谢谢。”米歇尔不眨眼地盯注他，眼睛在夜晚更加的醒目，如闪闪发光的硬玉脱颖而出，他轻轻一牵狗链，“晚安，先生。”
“米歇尔，刚才——”卢卡斯声音一变，锋锐得像犀牛角尖，缓缓刻进空气，滑入耳道，“你从卡特琳小姐手上，闻到了什么？”
忽闻此言，费力克斯眉毛一下挑高，眼睛微微睁大。
卢卡斯目光依旧肃冷，眸子眯缝着检视米歇尔的表情。米歇尔正眼迎视扫射来的眸光，卢卡斯目光凝结的锐意，折射出对方满眼的清冷。浓郁的夜色霎间覆过米歇尔的眼底，遮盖住先前的蓝黑。
“卡特琳小姐的手，有老枪手的味道。”他回答毫无迟疑，快速而坚决，是结论也是判断。
“狗鼻子又起作用了！”费力克斯一下恍然，醒悟过后又来了脾气，“为什么不早说！？”
卢卡斯的眼神倒没怎么改变，看似不出他意料。他盯着米歇尔俩眼，面容和缓下来，嘴角微动，慢慢开口：
“你应该先告诉我。”
“我怕是我大惊小怪，城里女人不都会骑马打猎吗？”
“也不尽然。”上尉决然道，“以后遇上奇怪的、可疑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有些事等不得的。”上尉拍拍他的上臂，像个长辈那样，“去睡吧，明早见。”
卢卡斯目光随着米歇尔默默出神，费力克斯近前一步，和他肩并肩。“想不到那女人不光是个婊（*）子，还是个间谍？”张张嘴，语带鄙夷吐出句话。
“没什么想不到的，她对军人太过亲切，对军务打听过多，好奇心太重，还有她虎口细细的茧——我有所怀疑，米歇尔帮我确定了。”上尉语声淡淡，不疾不徐不露锋芒。
“还是个新手？没头脑的婊（*）子当不了间谍。”费力克斯脸容浮起讥诮与不屑。感到上尉眼角射出的光芒，他俩手摊开耸耸肩表示认输，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说：
“好吧！我承认，他确实有用。”
但这不是上尉在意的重点。“梅策尔德中尉！”卢卡斯凝目扫向他，沉声道。费力克斯条件反应般正身而立，昂然不动。语气转为命令，严肃洗练，不带一丝余赘：“马上通知城里秘密警察（盖世太保）：严密监视卡特琳.博朗！她有无与外界联络，与什么人来往，在哪里活动，全部向我汇报！”
“是！”挫败感从费力克斯脸上一扫而空，他将脊背挺得笔直，回答振奋而有力。
（待续）
（2014年2月22日20：57）
（2014年2月22日22：13）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二部 【红色华尔兹】（9）
